自从许莫皓发现李念念很吃这一套之后，便常常用着这装可怜的一副样子，以至于李念念觉得他的本性在近二十岁的时候才外露。
逐渐地，倒也是习惯了他这样，在人前永远是一副淡淡的表情，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而在她面前，撒泼打滚，各种无赖办法都能用上，完全是一副没皮没脸的样子。
A市的春天是多雨的，雨水常在晚上突然降临。
这天，晚自习时，窗外电闪雷鸣，天空中亮起一瞬瞬的闪电，像是要划破天际，一瞬过后，又是暗沉的天。
随即，雷声也逐渐响起，紧接着，噼里啪啦地雨水砸了下来，拍在窗上，飘进窗里。
坐在窗边的同学都立即站起来关了窗户，用纸擦了擦了已经被溅上雨水的书。
雨落下，温度迅速降了下来，一声声响破天际的雷声也像是震碎了高三年级的沉闷气氛。
班里的同学都扭着脑袋向窗外张望着，坐在后门口的梁帅干脆把凳子凳子往后挪了挪，背靠在门上，感受着楼道里的凉气。
整个高三年级的楼道里也都响起了叽叽喳喳地说话声，平日里有些胆小的女生此时也都想伸着脖子出去楼道透透气。
管自习的老师是个年轻的女老师，约莫三十岁出头，此时站在楼道里，喊着：“别讨论了，好好学习，马上就高考了啊，抓紧一切时间。”
正说着，眼睛一瞥，看见了伸了个脑袋在外面的梁帅：“哎，那个同学，脑袋收回去啊。”再定睛一看，后面还有个脑袋，便走了过来，教训道：“这怎么一次还出来两个啊？你俩，干嘛呢，脑袋都收回去啊，扯个脖子干啥？”
说话声越来越近，脚步声也越来越明显，赵凯见势推了一把梁帅，一个箭步窜了回来，坐在桌前，拿起笔，装模作样地写题。
“卧槽！”梁帅没坐稳，摔了狗啃泥，正好趴在老师面前。
“这是干嘛呢？新的认错方式？快起来，学习去。”老师憋着笑，严肃道。
“老师，有人推我！”梁帅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控诉道。
“谁啊？”老师眼神一凛，在教室里环视一周，锁定了全班唯一一个低着头写字的人。
“你，出来。”
赵凯抬起头，指了指自己，问：“我？老师，不是我啊！”
“不是你是谁？”这老师平日里也都基本上认识整个年级的同学，虽叫不上名字，但到底还是脸熟的，谁大概是个什么样的也都知道。
“这我不知道。”赵凯耸耸肩，摇摇头，装得一脸无辜。
班里同学本就都努力憋着笑，一看他这样，瞬间绷不住，都笑了出来，老师也不例外。
“哎，行了行了，不闹了，学习啊。”老师摆摆手，转身走了。
老师刚一走，赵凯拍拍李念念的肩，挑着眉嘚瑟道：“我刚刚跑得快吧？”
李念念竖起大拇指，点点头，顺着他的话：“快！”
“嘿嘿，英语写完没，借我看一眼。”赵凯成绩也不赖，就是英语永远是他的绊脚石，每次写英语作业，他都嚷嚷着还不如让他多写两份理综卷子。
李念念拿了作业给他，转过身子接着翻看错题本。
许莫皓全程没说话，也没什么反应，这反倒轮到李念念惊讶了。
这小半个月以来，许莫皓经常在她和赵凯说话后，各种耍无赖，今天倒是新鲜了，一句话都没吭。
李念念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之前许莫皓那样的行为，会让她隐约觉得许莫皓是在意的。
在意她和别的男生接触，归根结底，是在意她的。
现下他什么都不说，反倒是不习惯了。
不过李念念很快就发现了，许莫皓丝毫没让她失望。
“你自己撑把伞，我自己撑把伞，这样不好嘛？”快下晚自习时，雨势渐渐小了，李念念心想着回家路上不至于迎着雨水了。
谁承想，等到真的下了自习，收拾完东西准备回家时，雨又大了。
许莫皓执拗地看着她，又是一副可怜样儿，只是也不拿出自己的伞。
两人僵持了一小会儿，楼道里都没什么人了。许莫皓走近她，小声委屈道：“你是不是嫌我跑得慢？”
“嗯？”李念念一时半会儿没跟上他的思路。
紧接着，许莫皓又压低了声音，更是显得委屈了：“你嫌弃我，所以不想和我撑一把伞。”
“？？？”这都哪跟哪儿啊？
许莫皓看着她，把手里的伞撑开，叹了一口气，道：“算了，还是各撑各的伞吧，反正你也不想和我共撑一把伞。”
李念念把自己的伞装进包里，走到他伞下，拽了拽着他的衣袖，催促道：“走吧，小无赖。”
许莫皓这下满意了，他的伞很大，李念念又瘦瘦小小的，站在伞下完全不占地方，丝毫不用担心她被淋到。
两人深一步浅一步地走在雨里，李念念嘴巴没停，说着些不着调儿的话，许莫皓也不觉得厌烦，耐心听着。
“你怎么不说话啊？”李念念碰了一下他撑着伞的那只胳膊，问道，“你前几天不是挺能说的嘛？一套一套的，什么你委屈啊，我不理你啊，没人想和你做同桌啊之类的，嗯？怎么不说了？”
饶是许莫皓脸皮再厚，被自己喜欢的人说起自己的无赖事迹，面子上也是挂不住的。
他红着脸，别扭道：“你说的是谁啊？”
“你说呢，小无赖？”
“我不知道。”
“许莫皓，”李念念顿了顿，说，“你知不知道啊？”
“什么？”
“我……”话到嘴边，李念念忍住了，仓皇中换了句话，“你还挺可爱的。”
“是吗？”许莫皓睨了她一眼，轻笑着问道。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反正她说得也算是实话：“是啊，真的。”
“还有呢？”
“什么还有？”
“你夸我就这一句啊？”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厚脸皮呢，哪有人讨夸啊！”
“你是不是嫌弃我这样了？”
“又作什么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