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一马场
“老妖见过赫征将军”
“起来吧”
女人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落座,而是摆摆手不让人跟着,自行去马厩迁出了自己的踏尘
“将军这是?”
树爷见花泷七迁出了自己的爱马,却没有入场的意思,不由疑惑道
“出去走走,不必担心”
花泷七伸手轻抚两下踏尘,见马儿温顺的低下头,不由笑了,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英姿飒爽,见树爷退开两步让出路,对人点头示意两腿夹紧马腹大喝一声,绝尘而去
七眷书房
非即墨无心朝政,烦躁的翻着手里的折子,郑烦闷着眼见游星抿着嘴就进来了
“怎么回事?”
“回陛下,花将军回禀 说是卞城王蓄意挑事冒犯太馗将军污蔑陛下,就将人。。。暴打了一顿”
游星迟疑着重复了女人的话,果然见高坐在上头的非即墨也是一脸莫名
“毕南浔当着小七的面冒犯太馗?他现在还活着吗?”
“不知道,属下连卞城王的面都没见着”
“嗯???”
非即墨只觉得自己头都大了,毕南浔怎么会和花泷七提起太馗?这不是找死吗?
“那小七现在人呢?”
“驾马往北边去了”
非即墨听闻女人往北边去了,不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今天定是心痛不已才会跑去北边,只想离他近一点
————
广袤的平原上只有一艳红的身姿驾马狂奔,凉风刮过的无暇面颊带动根根发丝迎风而舞,她是那样的肆意鲜活,就连身后扬起的尘埃都映着七彩的微光。。。
————
花泷七独自坐在悬崖边,痴痴地望着北方,丝毫不在意脚下的万丈深渊
我都不能去看你
我知道你不在了
你若是在,又怎会看我如此伤心呢
毕南浔说的那些我怎会不知?
可你就是不在了
你是我的光,可你转身就把我独自扔在这无尽的长河里
我有点 想你了
残阳闪着灼目的红,将天边尽染,连云都成了鲜嫩的粉红色,地平线将最后一丝颜色吞噬,世界一点一点暗了,漆黑迅速席卷大地,吞噬着一切希望,连云也收敛了色彩,助纣为虐,肆意渲染着黑夜。
她就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直到一轮新阳破势而出,第一缕金光照在女人的右脸,恍惚间好像又见那个宛如光华一般耀眼的男人。。。
花泷七累了,她所幸直接躺倒在了地上,她看着光明驱使黑暗走向世界的另一头,看着那耀眼的光球在自己面前缓缓划过
在天边再一次变得猩红之前女人站了起来,一回头人就愣住了
她的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人
那人一身真丝金边白袍,绣着祥云的纹样,带着兜帽毫无声息的站在那里,身形高挑修长,脸上是赤金勾丝面具覆盖了一大半的面容,面具后头一双湖蓝的双眼淡淡的盯着不远处的红衣女子
花泷七深吸了一口气,这是她平生第一次感受到危险
这个人
很可怕。。。
花泷七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威胁,只是面上仍旧平静如水,内心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理念与人相望
冷风拂面吹下男人的兜帽,同时那人面上的赤金勾丝面具突然化作金粉消散在空中,漏出一张逼人的俊颜
那人一双碧眼极净清澈,夺人心魄,仿若悬刻一般挺秀的鼻梁,使得整张脸精致立体,薄唇晶莹红润却没有一丝温度,极致无暇的肌肤在一头银丝的映衬下好似白玉一般
好一个绝世美男
也不知跟非即墨放在一起谁更亮眼
这人不似非即墨的威严霸气、洵子樂的温和近人,而是一种极度清冷、毫无烟火气的风姿神貌
花泷七瞄了一眼身后的悬崖,看似随意的向前走了几步,确保男人动起手来自己不会被一掌拍下去
“你是仙族新帝?”
“是”
“可这里是鬼族的地界”
“我知道”
“你跟踪我?”
“巧合”
。。。
花泷七咬着牙深吸了一口气,这莫名噎得慌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所幸也不再张口,也同那人一样毫无声息的站在原地,冷冷的盯着对方。
句容眼见着面前的女人闭了嘴,神情中还隐隐透露出一丝嫌弃?一双眼学着自己一瞬也不瞬
突然
面前的女人动了
她左右侧头看了看脚边,居然径直的盘腿坐了下去,还支起一只手撑着脸。。。
冰山似乎隐隐出现了一条裂缝
男人缓缓张口,及其清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你就是赫征将军?”
“是”
“是你打伤的乐陵”
“昂”
“你在等谁?”
“没”
。。。
裂缝似乎越崩越大。。。
从未有人敢如此对自己说话
原来自己如此噎人
“句容”
男人没头没尾的来了句,花泷七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才知道他说的是自己的名字
说实话女人有点不知所措,不过自己可真没兴趣知道天帝叫什么名字,只得应付的点了点头
“那。。。你接着路过,告辞”
说罢吹了声口哨踏尘从远处跑来,到了男人身后不远处却凭空撞上了什么停了下来
“我没说你可以走”
男人仍旧冰冷淡漠,横起一只手拦住了花泷七的去路
“先是‘巧合’遇见又是拦我去路,天帝还想在我鬼族的地盘上动手不成?”
女人的气势也不弱,高傲的抬起下巴漆黑的双眼丝毫不见畏惧
当然了
面上没有畏惧不代表心里没有。。。
“我倒是想试试赫征将军的本领”
“那。。。大爷饶命啊”
句容冷如寒冰一般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崩裂,这传闻中的赫征将军形象有一点崩坏啊
女人仍是那个姿势坐在地上,面上还是那么毫不畏惧的神色,尽是口中说着讨饶的话,让人怎么看怎么别扭
“你这幅表情看我做什么,打不过认怂总比被打趴下再认怂有面子一点吧?”
“是吗?”
花泷七嘴上扯着皮心里却在暗暗盘算,不知这天帝究竟是个什么实力若是与日游星相当自己倒是可以一搏,可若是肩比非即墨。。。
那自己还是直接趴下认输比较好
没办法
就是这么看得开
“赫征将军与传闻中不太一样啊”
花泷七懒得回这车轱辘话,毫不避讳对着句容翻了个白眼,但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怼到
“传闻中我还膀大腰圆好似公熊呢”
。。。
句容对这个不走寻常路的女人真是无话可说了,谁知面前的人突然脸色一冷,语气就变了
“仙族新帝在鬼族与赫征将军大打出手,你说这个理由够不够我带兵攻打仙族?还是你要的就是这个?”
男人饶有兴致的向前动了一步
“怎么说?”
“新帝继位急需立威,可你只身一人来我鬼族惹事可不明智”
“我句容 就是天威”
“你说是就是吧,反正阎帝对我的宠信世人皆知,我已两天一夜未归,陛下定会派人来寻我,利弊权衡天帝自己决断吧”
“你以为我会怕?”
“你到底想怎样?”
花泷七不耐烦的垂下撑着脸的手,她向来喜欢和性格直爽的人打交道,这句容高深莫测不说,说的话也是模棱两可,毫无态度可言,只叫女人觉得厌烦无比
“我想在战场上 打败你”
说罢男人转身用眼角斜了一眼仍旧坐在地上的女人化作炫目的金光消失了,徒留下一脸莫名的花泷七独自思考
这天帝。。。
有病吧?
是有病吧?
大老远的跑过来就是为了说一堆车轱辘话?
但凡他多伸一次手
自己都不会这么觉得他有病
“踏尘,过来”
花泷七心疼的揉了揉马儿撞到的头,不由得在心里又骂了一遍句容脑子有问题,哄小孩一般安抚了踏尘好一会,这才骑上马往城内去了
槐一马场
“将军回来了”
“九里?你怎么在这?”
九里上前替女人牵了马,也不回话,抬脚径直的往马厩去了
“溧阳见过将军”
“起来吧,手里拿的什么?怪香的”
“回将军的话,是九里副将军采来的姬矾草”
花泷七看了看不远处喂马的九里又看了看摆弄着花草的溧阳,好像明白了什么
浅笑着摇了摇头,抬脚就要走
“将军留步”
溧阳拿出一个精巧的木盒,上头贴着流光溢彩的纹案
“这是浊其混元草练成的丹药,前日刚练好就应交给将军的,可溧阳那日在宫里值守与将军错过了”
“无事”
女人接过盒子,随意地收起就往城里去了
等九里喂马回来哪里还有花泷七的影子
“溧阳,将军人呢?”
“回城了啊”
好一个风一样的女人
。。。
“副将是有事对花将军说吗?”
溧阳找个了瓷瓶仔仔细细的将花插好,回头看向男人问道
“啊,让她回宫尽量躲着点陛下”
“为什么啊?”
九里收回目光高深莫测的拍了拍溧阳的头
“因为。。。陛下生气了”
阎罗王宫·平就殿
花泷七走到殿门口感觉冷清的很,大白天的连个鬼影都没有,进了院发现之前收进偏殿的屏风和桌椅都被人搬了出来,非即墨正坐在矮椅上撑着头面色不善的看着自己。。。
“回来了?”
男人眼皮半垂,看着女人冷冰冰的来了一句
“啊回来了,哈哈 哈哈哈”
花泷七应付性的干笑几声,只觉得气氛怪怪的
这场面。。。
怎么好像。。。
抓住了红杏出墙的妻子?
“已经正午,陛下可用膳了?”
花泷七这话不说还好,这一说非即墨的脸更黑了,嘴角绷的死死的
如此生疏的语气,自己当真是养了个小白眼狼,跑出去这么长时间一点消息也没有,时局如此动荡还有厉千灯这把悬在头上的刀,自己在这惴惴不安,偏偏就她跟个没事人一样,回宫了也不说去看看自己,还得自己巴巴的来等她回来,真是气死人了
没长心!
花泷七见非即墨的脸肉眼可见的黑了下去,疑惑地向后的缩了缩脖子
啊!
想起来了
私底下这玩意儿不让我叫他陛下
“非即墨?”
花泷七试探的叫了一声,男人也没有太大反应,只是浅浅的应和了一声
女人尴尬的站了一会,见非即墨也没有传膳或者让自己坐下的准备,而是移开了视线批折子了,干脆脱了披风随意的一扔,钻进小厨房做饭去了
约是过了一个时辰,女人将几盘看着略有一些精致的小菜摆在了非即墨面前,又去拿了两个碗,也不顾忌什么直接坐到了非即墨的对面,拿起一双银筷递到男人面前
虚伪的勾起嘴角
“您 赏个脸尝尝?”
见非即墨接过筷子花泷七心里还是有点打鼓的
她是会做菜
可问题是几百年没做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