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霸天仔仔细细打量了眼前这位自称是莫孤雁的将军一番,只见他二十出头,白皙的面庞,俊俏的眉目,一身亮银盔甲,手握丈八长的九胜擒龙戟。怎么看也不像传言中长两个脑袋、吃人肉、喝人血的莫孤雁。“你真是莫孤雁?”元霸天有些难以相信眼前此人就是大闹京都、威震天下的仁义军仁王莫孤雁,倒更像是个教书先生,难怪己刚才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长两个脑袋的人,禁不住出言问询。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在下!”莫孤雁端坐马上,傲然道。
“好!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大能耐,竟敢到京都去撒野!”元霸天脸上略有失望之色。“何若日想必也来了吧,你们还是一块儿上吧,省得元某麻烦,你一个人黄泉路上也孤单!”
莫孤雁听后毫不动怒,只是微微一笑:“这倒不必,本王若是敌你不过,义王自会出战。”
“那我就先送你上西天!”元霸天提刀来战莫孤雁,莫孤雁举戟相迎。
“且慢!”老元帅慕容狩打马上前拦住两人,两人收起兵刃各自后退几步。慕容狩来到两人中间,冲元霸天道:“元将军暂且等一等,本帅有几句话想对他说。”
“元帅但讲无妨!”元霸天瞪了一眼莫孤雁,闪退一边,对慕容狩恭敬地道。
“你就是莫孤雁?”慕容狩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莫孤雁。
“不错!”莫孤雁答道,也同时回视慕容狩,这位此次进兵围剿金鸡岭、久有威名的老将军。只见慕容狩六十出头,胡须眉目都已半白,金盔金甲、罩袍竖戴,骑一匹黑色高头大马,马上挂着一只黑黝黝、鸭卵粗细的大铁枪,威风凛凛,老当益壮!
“像!太像了!”慕容狩自言自语道。“孩子,我与你爷爷莫孤霸乃是当年旧交,莫孤家世代忠良,你父亲更是战死沙场,可为什么到了你这里却要起兵造反,与朝廷作对,使莫孤家蒙受污名呢?孩子,爷爷知道你年轻不懂事,一时走错了路也是情有可原,只要你及时回头,放下手中兵刃,爷爷我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不要,也要保你不死,帮你莫孤家留一条血脉!你看如何?”慕容狩不愿见故人之后沦落死地,善意劝解道。
听到爷爷的名字,见到爷爷当年的故人,莫孤雁心中一颤,鼻子一酸,眼圈发红,禁不住掉下泪来,冲慕容狩一拱手道:“既然元帅是先祖的故交,莫孤雁便尊称您一声爷爷!请恕孙儿甲胄在身不能行大礼!”
慕容狩见故人之后如此懂得礼数,老怀大慰,替故人由此后人高兴,“好孩子,不必多礼,战场之上不比你我在家!刚才我的提议你意下如何?”
“方才爷爷劝我回头,可是孙儿实在不知自己有什么做错的地方,如何回头?”莫孤雁反问道。
“难道反抗朝廷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还不算是做错吗?”慕容狩一愣。
“天下乃人人之天下,有德有才者居之,无德无才者失之!紫炎家的江山难道就是与生俱来的吗?当今朝廷残暴无道,官员腐化成风,积重难返,弄得民不聊生,有志之士无不顺应天意,揭竿而起,讨伐无道暴君,以求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晚辈自知没有扭转乾坤之力,却有拯救万民之心!若是慕容爷爷可怜天下苍生,即使不改投义军,共诛无道,也应解甲归田,安享晚年,而不是助纣为虐!如若爷爷愿意倒戈相向,孙儿愿意让爷爷坐这头把交椅,从此只作爷爷帐下一卒,不知爷爷意下如何?”莫孤雁侃侃而谈,矛头直指紫炎庆。
“雁儿此言差矣!那些义军首领没一个不是借着为民造福的旗号,为的却是自己的私欲,希图有朝一日荣登大宝。等他们当上了皇帝以后,还不是一样忘记了百姓?雁儿又何必与这些人同流合污!况且我等身为臣子的忠于朝廷乃是分内之事,朝廷便是有什么错,我等最多也是力谏陛下改正,焉能造反,行此大逆不道之举?念你年少无知,我想陛下定会宽宏大量,只要你肯归顺朝廷,我以项上人头担保你和你手下将士平安无事。若再立上一两件战功,爷爷定会上奏朝廷,保你们加官进爵,光耀门楣!”慕容狩苦笑一下,自己本是在劝莫孤雁,现在却反过来成了莫孤雁在游说自己,但还是耐着性子好言相劝。
“请恕晚辈无礼!如今孙儿也是骑虎难下身不由己,便是我想答应,我身后的这些弟兄也不会答应,全天下的百姓也不会答应!”莫孤雁慨然拒绝,一脸坚定。
“你不用回去和他们商量一下?我可以等你。”慕容狩心有不甘。
“不必了!慕容爷爷,你我政见相左,谁也说服不了谁,看来只有战场之上一决高下了!”莫孤雁知道自己不可能劝动慕容狩,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纠缠下去,决绝地道。
“你真的想清楚了,要与我为敌吗?”慕容狩神色黯然。
“慕容爷爷此话似有不妥,并非孙儿要与您为敌,而是您要与孙儿为敌,毕竟是您老带兵来攻打我金鸡岭,而不是孙儿我带兵攻打您的苍龙城!”莫孤雁原则问题上寸步不让,立即纠正道。
“罢了!罢了!”慕容狩一脸沮丧,拨马让开,双目含泪,仰望苍天:“老哥哥,小弟今日对你不住了!你我当年虽说情同手足,但国事不可废,徇不得私,小弟要替你清理门户,杀死你莫孤家唯一的后人,以解朝廷灾祸,他日地下相遇,慕容狩亲自向你磕头谢罪,要杀要剐任凭老哥哥你处置!”
“不识抬举的东西,今天就让你尝尝元某手中斩马刀的厉害!”元霸天打马冲上前来。
莫孤雁将胸中愁绪驱出心外,抖擞精神,抖动九胜擒龙戟迎战元霸天。擒龙戟如出海蛟龙,快似闪电,在元霸天四周上下翻飞。元霸天只觉胸口气闷,眼前满是亮点,不见对方人影,不知对方戟在何处。刚发现莫孤雁的戟之所处,举刀砍去,莫孤雁早已变了方位;明明一刀劈在莫孤雁身上,可一刀砍去又是一个空。直忙得头眼昏花、汗透衣衫,依旧没能碰到莫孤雁,满身力气无处可使,刚才钱宏升的遭遇在他身上重演,对于钱宏升刚才的感觉元霸天终于有了设身处地的亲身感受,那滋味真比死还令人难受!元霸天终于尝到了莫孤雁的厉害,明白莫孤雁绝非浪得虚名之徒,而是有真本领的,自己跟他相比还差的太远,先前的傲慢顷刻间消散一空、荡然无存。无奈之下只得挥刀护住周上上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两边战鼓雷鸣,为己方的将领呐喊助威。慕容狩看得亦喜亦忧,喜的是莫孤雁的功夫竟如此了得,替自己泉下的故人高兴;忧的是元霸天恐怕不敌。可两军交战,打仗有打仗的规则,金鸡军未派援手,自己当然也不敢派人援救元霸天,只能干着急,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何若日则是惊喜交加,冷静地注视着场中交战的两人,莫孤雁的功力又有提升,已然胜券在握!回头向身后的军师展清眺小声询问道:“仁王快胜了,守寨的弟兄们撤出来没有?”
“已全部撤出,只等冲锋!”
“好!告诉弟兄们,做好准备,听我号令!”
这时场中的莫孤雁见元霸天左支右绌,,狼狈不堪,恨意渐消,知道何若日等人必已做好了准备,便挺起九胜擒龙戟,以毫厘之差,险险穿过元霸天舞得风雨不透的护身刀网,如入无武般一戟穿其左胸,元霸天一声惨呼,斩马刀落地,死尸被莫孤雁跳下马来。莫孤雁举起擒龙戟空中一挥,回头冲何若日做了个冲锋的信号。
何若日见莫孤雁得手,举起大刀,振臂一呼:“金鸡岭的儿郎们,杀敌立功的时刻到了!杀啊!”何若日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这时,金鸡军队形一变,步兵、弓弩兵向两边散开,中间闪出一条通道,早已蓄势待发的金鸡军铁骑从后面冲了出来,紧随何若日身后向西杀了过去,步兵、弓弩兵紧跟骑兵之后。
慕容狩没想到金鸡军只得胜一阵便发动冲锋,也忙下达冲锋命令,战鼓擂动,官军两万骑兵齐刷刷迎了上去。
慕容狩从得胜钩上摘下大铁枪迎面拦住莫孤雁,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双方出手都毫不留情。慕容狩身经百战老当益壮,一百二十多斤的大铁枪抡起来呼呼生风;莫孤雁初生牛犊年轻气盛,手中八十一斤重的九胜擒龙戟或砍或刺,如活了一般,运用自如,把“戟”这种兵器的优点展现的淋漓尽致!慕容狩枪沉力猛,运起慕容家族世传的心法,一条大铁枪带着雷电之声,使的出神入化。因为戟是诸多马上兵刃中与剑的用法最为相近的兵器,可刺可砍,所以莫孤雁才选择了这种兵刃,并将自己的“七彩幻天剑”的招式变化演绎成“三十六路擒龙戟法”,使用起来也得心应手。当下不敢与慕容狩硬碰,用巧妙的招式缠住慕容狩,且战且退,伺机摆脱慕容狩,撤入到西面的密林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