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为何发这么大的火?”办事回来的莫孤红莺恰巧目睹了这一幕,暗道了一声好,这个王妃果有王妃的气派,仁王府缺的就是这样一位能主持大局的王妃!
“妹妹你来的正好,这些下人尊卑不分,欺我初来乍到,竟隐瞒王爷的去向不报,你说气不气人?”见来的是莫孤雁的妹妹,伴月公主诉起苦来。
“嫂嫂休恼,这件事他们确实不知情。”说着将展清眺捡到的那封急报递给她,“若我没有猜错,哥哥眼下应该还在金鸡岭,嫂嫂在家好生等着,我这便前往金鸡岭把他与你寻来如何?”
“不用劳烦妹妹,既然知道了他的下落,我亲自去寻便是,牵我的马来!”伴月公主读罢急报心中明白了大概,拒绝了莫孤红莺的好意,吩咐了一声,众家人俱被她刚才的威严所慑哪敢怠慢,立即有人把马牵了过来,公主牵过缰绳跨马而去。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莫孤红莺沉思不已,哥哥生性仁慈,对下人过于宽厚,有这样一位举事严明的王妃常伴身边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伴月公主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终于到了金鸡岭军事要塞,望着眼前险峻的山势惊叹不已。莫孤红莺早已将她要来的消息用飞鸽传书通知了梦随风,当被领到后山心梦小姐坟前时,莫孤雁在那里站了五天五夜,其间任凭梦随风说什么都始终一语不发。望着丈夫斑白的双鬓、干裂的嘴唇,伴月公主终于明白当日四邙山上他口中的意中人是谁了,“人未老,鬓先白,只为情苦!”梦随风将伴月公主送到便自行离开了,他并没有因为妹妹的死而怨恨莫孤雁,整件事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因为没有比失去最心爱的女人更能令一个男人绝望的了,他只希望伴月公主能劝劝莫孤雁,仁义军今后的路还很长。
“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吧。”伴月公主默默地走到丈夫身边,轻轻道。
“我没事。”回过头来看着姣艳的妻子,凄然一笑,莫孤雁沙哑地道。自己不会再哭了,莫孤雁暗暗告诫着自己。召唤出“幻天剑”凌空舞动起来,把压抑在心中的满腔悲愤转化成尽情的舞蹈。与心梦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回眸一笑,情比金坚;牵肠挂肚,衣带渐宽;望穿秋水,阑珊意尘;芳魂远去,泪雨满天;怅夜难寐,形影相吊,悲然白发,天长地久,鸳鸯神仙!”道道剑意直冲天阙,情动天地,乌云遮日,六月酷暑,八百里金鸡岭漫天飞雪,三日不息,殇情剑法十三式初现人间!也不知过了多久,莫孤雁才稍稍平复了心中悲痛,落回地面,望着雪地里瑟瑟发抖的妻子,心中不忍,怜悯地将她揽入怀中。“对心儿来说也许死是最好的解脱,咱们走吧。”莫孤雁淡淡地道。
“心梦姑娘,你安心地去吧,我会替你照顾好他的!”伴月公主回头望了一眼已被大雪掩盖的坟冢,心中默默地保证道。
知道莫孤雁心情不好,回到苍龙城后,伴月公主只字不提册妃大曲之事,如此一来莫孤雁反倒心生愧疚,想弥补对她的亏欠,只是前线军情告急,一时抽不出空来重新筹备。魔兽联军步步紧逼,慕容宛晴百万大军虽可抵挡得住他们的进攻,但军资消耗甚巨已然无力供给,仁义军征战连连,也是消耗颇巨,自给有余,外援不足,幸好这时何若日一封飞认鹰传书到来,信中简略地介绍了一下玛其索大陆眼下的形势以及已给仁义军送来一百五十万石军粮和一批贵重军械的好消息。莫孤雁大喜,立即派人在北海港便将运送军资的船拦下,经扈尔特运送入关,五十万石运到苍龙城,另一百万石则直接送到了慕容宛晴军中。总算解了缺粮之急。这一忙活就是三个多月,时序已入深秋,伴月公主腹部日渐隆起,册妃大典只得再往后拖,之后百般事务缠身,此事也便不了了之。
这一日,莫孤雁又来到蓝儿房中,正赶上伴月也在,见他到来两人齐身下拜见礼,反把莫孤雁给吓了一跳,“几天不见,怎么凭白多了这些礼数?”
“规矩还是要讲的。”伴月公主笑道。
“一家人讲什么规矩?以后不要这样,我不习惯。”莫孤雁拉起她二人,叮嘱道。
“若要下人守规矩,做主子的首先就不能坏了规矩,所以规矩礼数绝不可省,你不习惯也得习惯,若连家里都是一团糟,又如何治军治国呢?”伴月公主据理力争。
“在外面这些礼数就已经叫人吃不消了,到了家里就不能省一省吗?”莫孤雁疲惫地道。
“不能!”伴月公主毫不让步。
“公子,公主说的有道理,你就听她的话,改改自己的脾气吧,习惯了就好了。”蓝儿也过来帮腔道。
“唉!”莫孤雁叹了口气,坐到一旁不再说话,连蓝儿都不帮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怎么了?怎么没精打彩的?”见他这副模样,伴月公主上前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有些累而已。”莫孤雁摆了摆手,示意无妨。
“那就好,你帮蓝儿妹妹看看吧,她怀孕那么久了怎么还是这个样子?该不会是病了吧?前一段日子你忙得很,一直没落得空闲问你。”伴月公主指着蓝儿稍微隆起的腹部道。
“蓝儿她……”莫孤雁正在纳闷她怎么会这么问,刚想说出蓝儿的身世,猛见蓝儿冲自己直摇头,心下会意,改口道:“她或许不是怀孕也说不定,这种女人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说话一点儿也不放在心思上,你难道忘了自己还是一个神医吗?前几天我见蓝儿这个样子,就请了个大夫瞧了瞧,说是喜脉,已有快两年多的身孕了,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又说不上来,问你你又是这样一副腔调!”伴月公主不悦道。
“那些江湖郎中的话如何能信?十有八九都是信口开河,蓝儿很可能只是吃胖了而已。”莫孤雁忙陪起笑脸,又转对蓝儿道,“蓝儿,你该减一减肥了,这样下去还怎么了得。”
“知道了。”蓝儿点了点头,转过身去偷笑。
伴月公主还是不信,偏巧这时下人送来一封信,莫孤雁只扫了一眼便将信揣入怀中,说句“我要去会客”人已没了影儿,哪里容得她再问别的。出得仁王府,莫孤雁长出了一口气。自伴月公主来到仁王府,巨细事务确实打理得井井有条,上下人等也都有规矩起来,仁王府开始显示出它应有的气势,别人倒没什么,莫孤雁自己却极不适应,感觉人与人之间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墙给隔了开来,没有了以前的随意自在,诺大的仁王府上下几百人,自己一夜之间成了“孤家寡人”,王府里的生活变得极为压抑,仁王府再也不是一个温暖的家,而是一个囚禁自由的牢笼。到一僻静无人处稍微易容后,莫孤雁这才挤入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向城北“春香楼”而去,为了省事,这次并没有走前门,而是直接绕到后门,翻墙而入。
“莫非你这次又是微服私访顺道路过吗?”莫孤雁的易容又招来詹如画的调笑,“上次说你清高不嘴硬!”
“这次确实是有意为之,不过不是你所谓的清高,而是怕有人知道后我再很难再消停。”莫孤雁实话实说道。
“听说你那位王妃约束下人极严,怎么?连你也受她管吗?”詹如画似笑非笑道。
“唉,以前仁义军是一副大枷锁,但我还可以在王府里躲得一时清静,现在连这一时的安静也得不到了。”莫孤雁望了她一眼,叹气道。
“别不知足了,你那位王妃貌美贤淑,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呢,你却在这里长嘘短叹,跟上了多大当似的!”詹如画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你怎么也编派起我来了?别人不了解我,难道你也不了解我吗?伴月公主哪儿都好,就是功利之心太重,做事也从不考虑他人的感受,这一点叫人无法接受。”莫孤雁无奈地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娶她?仅仅是为了卡斯特就拿自己一生的幸福做交易吗?”詹如画幽怨地望着他。
“不全是。”莫孤雁出神道,似是想起了什么,“她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怎么?你们原来就认识?”詹如画吃了一惊。
莫孤雁点了点头,旋又摇了摇头,“有些事情似梦似幻,我也说不上,或许是前世的孽缘吧。不说这个了,你叫我来究竟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请你来喝一杯茶吗?”詹如画反问道。
“那倒不是,只是这不是你的性格,没有什么要紧事你是从不请我来的。”莫孤雁淡淡道。
“就因为以前没请你来,所以才被别人抢了你去,亡羊补牢,现在明白过来也不算晚哪?”詹如画煞有介事道,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莫孤雁。
“啊?!”莫孤雁闻言一惊,失神之下又开始咳个不止。
“你这病不是已经好了吗?怎么还咳得这样厉害?”詹如画见状忙递过一杯茶来。
“本来就没有根除,偶尔还是会咳的。”莫孤雁胀红着脸道,心中明白是心梦的死又牵动了他的内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