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瞒而不报

范重离开后，杨小兴兄弟三人还坐在屋顶。刘禹溪依然低头把玩自己的剑，时不时地掏出剑谱看上几眼。杨小兴心中郁闷，山鬼一事令他有些为难。上报大佛爷不知是福还是祸，况且自己还帮着山鬼做了一些事儿······

“唉，你们两个走不走啊！”

柳三弄有些不耐烦地喊道。

刘禹溪头也没抬，但是很认真地说：“三弄你先走吧，待会儿我跟小兴还有事儿”

三弄看看头顶飘动的白云，又看了看地面如小猫小狗般大小的人群，心里已然开始策马狂奔。

“请问两位哥哥，小弟该怎么走？”

刘禹溪这才抬起头来，满脸都是疑惑。

“你是没长腿吗”

······

杨小兴忽然站起身来，一脚踹到三弄的屁股上，这一脚虽说没用太大力气，却也足够把三弄踹下楼顶。三弄只觉猛然间天旋地转，分不清东南西北，身子快速地下坠！“

“娘唉——娘啊”

“杨小兴你大爷的！”

说时迟那时快，在三弄掉下去的那一瞬间，杨小兴人畜无害地朝刘禹溪笑了笑，三弄的骂声已经飘了上来。

“我去！”

刘禹溪一步窜到楼檐纵身一跃，虽是逆风，刘禹溪却单手持剑破风而坠，在三弄即将砸在地面上时一把将其捞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

刘禹溪站在街上将三弄拦腰横抱，三弄尚且惊魂未定，口中啊啊声不止，四肢腾空胡乱踢蹬。这三弄本来就长得细皮嫩肉像极了姑娘，当然除了那俩稍大的腮帮子。这让街上的人乍一看，好像一个瘸子在欺负一个黄花闺女，这在尊儒推孔的大岐怎能了得。

旁边几个买菜大娘已是蠢蠢欲动，这等下三滥的流氓行径怎能容忍？大娘们也当过黄花闺女，设身处地一想就要为这受欺负的姑娘讨回公道。

“啊呸！“

一个长着龅牙的大娘就要上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啊！却见一人影从天而降，忽地落在地上，定睛看时，这围拢在一起的百姓都四散而逃！

“西阁判官！”

龅牙大娘伸在半空的手不住颤抖，惊恐万分，仿佛杨小兴能把她吃了似的。

“大娘你误会了”

杨小兴礼貌地对这位大娘解释，他从小无爹无娘，对这种上了年纪的妇人有种莫名的尊敬。他很讨厌人们动不动就骂娘的习惯，大岐国骂竟如此低俗，阿娘生你养你是要你长大骂别人的娘吗？

即使杨小兴表现得很有礼貌，龅牙大娘还是哆哆嗦嗦地跑开了。杨小兴看着自己身上得官服，无奈地笑了笑。

“啊啊啊啊啊啊”

“别叫了！”

刘禹溪将三弄放到地上，三弄哆嗦着身子竟有些站不稳，杨小兴拍了一下三弄的肩膀，不成想却一巴掌将三弄拍倒了。吓得杨小兴赶紧将三弄扶将起来，拍拍三弄身上的尘土一脸的歉意。

“等我悟得大道，定要你们好看！”

三弄那委屈的样子，有点梨花带雨的意思。看得俩人顿时起了一身得鸡皮疙瘩。

三弄走到一个书摊旁，寻思着找一本武学秘笈或道统贤书做为悟道的路引。这书摊上倒是林林总总摆着许多书籍，样式刻意弄得古朴，看着就像流传千年某位得道仙人的心血之作！实则不然，里面只有少数是正儿八经的传世好书，而且不像那些武学山头什么紫阳山，蓬莱山，光明顶，小千剑塔等秘笈概不外传。

三弄看着这些奇怪又极具逼格的书名，心里那是一阵阵激动。想着日后能够踏风扶摇直上白云边，力拔山兮气盖世，那是何等的豪气干云，何等的快意人生！

《逍遥游》，《假物篇》，《中庸》，《孙子兵法》，《乱世纵横录》，《寻龙探凤堪舆》，《紫阳九剑》，三弄看的是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不知该选哪一本为好。

“这本《紫阳九剑》还不错！”

刘禹溪翻看着手里的剑谱，悠然道来，不过还没等三弄接话，又悠悠来了一句：“但跟我那本比起来简直就是下乘之作！”

三弄撇了撇嘴，心想我又不练剑，况且你那本《侃剑》完全就是小孩子乱涂乱画！

“三弄，你还是选那本《逍遥游》吧”

未等三弄答话，那书摊老板就满脸堆笑。

“官爷好眼力，这本《逍遥游》可是道家祖师庄子所著《南华经》的残卷，那可真是精妙无双，蕴含大道至理。练到大成，那可真是扶摇直上九万里！而且用以辅助剑道，刀法皆是相得益彰啊”

三弄不理会老板的吹嘘，只顾自己看着判断着，忽然眉心一凝，瞥到一本样式崭新，普普通通的书。《西坡词三百》，这西坡可是张松龄那老头所说的西坡居士？

挑书跟挑老婆一个道理，看对眼了就够了，不用理会其他七七八八的事儿。

“就它了！”

三弄掏出几个铜板丢在摊位上，老板眉开眼笑，那本《西坡词三百》是成本最便宜的书。

“我说你买本词集干什么？”

刘禹溪盯着三弄手里的那本《西坡词三百》，不解地问道。

“西坡居士？”

杨小兴看向柳三弄，似乎若有所思。

“你们等着，等老子成功悟道，就等着挨脚丫子吧”

三弄一脸傲娇地撇下两人离去，屁股上还留着一个大脚印······

杨小兴跟刘禹溪来到早点铺上买了早饭，就朝家里走去。

“丹儿这时候应该醒了吧”

“这丫头可爱睡觉了，估计还没醒”

“肯定是身子骨太弱，容易犯困，喝点调养身子的汤药补补”

“对了小兴，我那差事怎么样了”

“等来年开春就上岗”

“得嘞”

俩人在路上走着，路过月笼楼的时候，杨小兴不经意地朝楼上瞥了一眼，却看见染儿姑娘正倚窗注视着自己。染儿很漂亮，那双眸子楚楚动人，可杨小兴却感到有些紧张，被染儿姑娘那双眸子盯着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待他低下头来，染儿嘴角浮现一丝笑意，永安繁华依旧，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让美人觉得落寞。

“小兴，你怎么闷闷不乐的？”

刘禹溪憋了一早上的话终于问了出来。

“没什么”

刘禹溪撇撇嘴，这位兄弟显然在撒谎，而且撒谎撒的还很敷衍。

“肯定有事儿，有福同享，有难同担。说出来听听，没准儿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杨小兴想了想，反正自己也正在犹豫，说与刘禹溪讨论讨论也是个办法。于是就将自己这些天的遭遇以及要不要去见大佛爷的烦心事说与了刘禹溪。

“不能去！”

刘禹溪听完便斩钉截铁地来了这么一句。

“为什么？”

刘禹溪拿看智障的眼神看杨小兴，仔细地帮杨小兴权衡利弊。

“去，就是死路一条。不去，还有望博得大功一件！”

“此话怎讲？”

“你想啊，大佛爷都跟你明说了，除夕夜见到一只山鬼就要把你丢尽湖里，你这还没到除夕就因山鬼一事儿去叨扰他，他不把你丢尽湖里都觉得没面子！况且你本就替山鬼做过事儿”

听到这里，杨小兴倒想解释一下。

“我那是想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刘禹溪不听兄弟的解释，继续分析道：“如果不去上报，在除夕之夜聚集人手，伏于大核舟周围，山鬼若是有所行动就将其一网打尽！这岂不是大功一件？”

杨小兴打断刘禹锡道：“可山鬼里高手众多！”

刘禹溪白了一眼杨小兴：“你以为皇帝出宫，大核舟方圆几里没有大内高手看护啊！只需与他们联手制敌即可。”

杨小兴点点头：“说的有些道理，可除夕夜毕竟有皇帝出宫，万一山鬼——”

刘禹溪略作思索道：“大佛爷何等人物？西阁又是何等机构？你以为大佛爷就只是将山鬼一案交与你处理，说不定只是试一试你的本事！或许西阁早有高手调查山鬼一案，大佛爷对最近发生的事也是了如指掌！”

杨小兴打开院门，思绪有些纷乱。去找大佛爷看来已是行不通，不如就搏一把！今天下午找个时间将《大核舟造物名录》放回西阁寺，就当自己从未与山鬼有过瓜葛。

心中拿定主意以后，倒是有些放松下来。阳光开始变得刺目，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刘禹溪去喊丹儿吃饭，谁知丹儿已经醒了，双手揉着一双惺忪睡眼，懒懒地看着窗外的阳光，还有几只鸟儿叽叽喳喳。

“洗脸吃饭啦”

杨小兴在院子里的一张大理石圆桌上摆好早饭，洗干净了手等着另外俩人过来一起吃。

“哇，小兴哥，有这么多吃的呀”

“当然了，喂小猪嘛”

哈哈哈

刘禹溪大笑起来，指着丹儿说：“你得吃成小猪那么胖！”

“你们两个真烦人！”

丹儿气鼓鼓起吃起饭来，两个人傻傻地笑个不停。早饭吃到一半，院门外突然响起刘源的声音。

“兴爷！兴爷！”

伴随着喊声，刘源跑进院子里来，一头大汗，样子焦急。杨小兴嘴里还塞着半个包子，满脸疑惑地问道：“着急忙慌的，被狗追了？”。声音含糊不清。刘源像是没有听见，自顾自地说道：“兴爷，大佛爷寻你去府上！”

杨小兴心里咯噔一下，那本《大核舟造物名录》还藏在身上，大佛爷这时候找自己是发现了什么吗？心里这样想着，却仍不紧不慢地咽下嘴里的包子，又喝完了碗里的粥，这才起身。把一旁的刘源看的是心急火燎的。

“今晚我跟你一块去”

刘禹溪淡淡说道。

“嗯”

杨小兴点点头，将刀挂上后腰便随刘源走了。

“小兴哥再见！”

走到院门处，丹儿的声音响起。杨小兴转身朝她挥了挥手。

“有没有什么想吃的，给你捎回来”

丹儿缩着脖子笑笑。

“想吃糖葫芦”

“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