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寒铁战斧,一只雪熊契兽,冈日森格战场上的不坠威名,很大程度上是由这两样东西带给他的。
可如今这两样东西都不在他的身边,于是在申云泽看来,此刻他的对手,不过是一只没有了獠牙的狮子。
当年大雪山一战,冈日森格几乎是以一己之力生生扼杀了烈焰天龙骑如潮水一般的攻势,保住了户萨尔巨熊骑士最后的火种,这样的对手,申云泽愿意给他最大的敬重,可当这样的对手抛却了尊严和荣耀而甘心去做一个卑鄙的刺客,那么申云泽便只想让他死去。
最好死在自己手上,才能洗涮今日所有在场大秦军人所受到的羞辱。
龙骧将军的突击迅捷而猛烈,这是他赖以成名的秘术“飞火卅”,三十段源气持续不断在长枪之上汇集爆发,威力彻地惊天,修成以来,尚且无人在此术之下全身而退。
申云泽出手便是必杀的秘术,力求一击功成。
没有兵器在手,急切之间,冈日森格一把抢过罗萨使团之中喇嘛手持的降魔杵,发动起护身的源气,迎上了申云泽的突刺。
“嗡”的一声,是金属交接咬合的声音,两件沉重的兵器剧烈的碰撞,发出的声音让人牙酸。
随着长枪和降魔杵彼此相接,金色和绯色的两团源气也对撞开来,有如炽烈的烟花,光芒飞散,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晃的睁不开眼睛。
唯有飞檐上年轻人丝毫不受影响,他静静凝视这那团光芒,片刻之后,年轻人眉梢清扬,脸上出现了些许赞叹的神情。
“战如飞云,凭陵天下,申云泽,看来他们给你的这句评价,并不过分啊”他轻轻的说。
此刻,熏风殿前的这场对决,已然分出了胜负,随着耀眼的光芒散去,人们发现,申云泽已经收枪静立,他神情平静,没有丝毫的损伤,而冈日森格手中的兵器已经断成数截散落在地,他浑身上下留下了无数的创口,整个左臂也被申云泽的枪芒搅碎,齐肩而断,巨大的伤口鲜血喷涌,让人不忍直视。
威震草原的罗萨战神,竟连申云泽一击都挡不住。
“好你个老申,真他娘杀的漂亮”翼护在皇帝的身边白河激动大喊,随即他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御前失仪,他回过头去偷偷的打量着赢南庭,却发现大秦皇帝也正微笑着点头。
“冈日森格,你老了”申云泽凝视着对手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对于自己的力量,龙骧将军最为清楚不过,他的惊天一击彻底攻破了对手的源气防御,冈日森格身披巨创,浑身经脉尽断,已经绝无生还的道理。
“是啊,我老了,老到连你的一击,我都挡不住。”罗萨战神平静的回答。
“哈哈哈,哈哈哈……“冈日森格忽然放声长笑,“噗”的一声,笑声牵动了他的伤情,老人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来。
笑声渐歇,冈日森格忽然做出了让所有人都意外的一个举动,老人举起残存的右手,一下下有节奏的拍打着自己的心口,吟唱起歌谣来。
那是一首瀚洲古语的填词的古老歌谣,流行在草原上,歌谣所唱的是一个战士离开自己的的未婚妻,出发去征战的故事。
因为妻子的关系,申云泽懂得这首歌的意思,萨日公主曾经一字一句的将这首歌,翻译给自己的丈夫听。
“那天我看到你,你在我心上。
我采下紫蔷薇,戴在你头上。
我骑上枣红马,到你账房外。
我牵起你的手,带你回家乡。
想和你在一起,幸福过一生。
可我却离开你,远行去打仗。
一定要等着我,心爱的姑娘。
等着我回家来,娶你做新娘。”
这首歌分明是年轻男女离别时的情话,可是此刻将死的冈日森格吟唱起来,却别有意境,老人的声音回响在熏风殿前的广场上,悠远而苍凉。
最后一句歌词唱完,冈日森格头颅一歪,就此气绝。
申云泽眉头低垂,静静的送别这个对手,没有了冈日森格,罗萨部的引以为傲的户萨尔巨熊骑士,也不过是一盘散沙,而大秦筹划中的北伐,也便扫清了最后的障碍。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