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青灯跳跃着微黄的火光,淡蓝色的烟气袅袅飘散在黑暗的空中。
“呲···嚓·····”·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夜空。火光前的竹床上,一蹀跏而坐的中年人突然睁开眼来,眼眸光彩逼人。这人长长嘘出一口气,立起身来,脸上泛起几分笑意,明眼便能看出他的欣喜。
只见他挥灭油灯,开了灯,迎出门去。“小涛,你怎么来了·····”“爸,快走快···”
只见中年人迈出一步,跨越了五六米远,拉着儿子疾走两步,上了越野,冲下山去。
“别哭了,说,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前几天妈带小妹去西湖玩,顺便见客户,一去就没有回来,手机也打不通,刚才我接到小妹的电话,是一个男的,说要你去见他,不然就····呜···呜”儿子终于哭了出来。
“手机给我。”中年人拿过手机拨了号,没接通,又拨了一个号,“老刑,我程慕闲,你帮我查一下,江南道上什么人在搞事,你嫂子侄女被绑了”
“啥子,哪个敢在老子的地盘上伸手,好嘛,等老子把你揪出来,,妈了个巴子”。程慕闲一脸铁青,犹豫了下,又拨了号,“大哥,是我,慕闲啊,你在家吧,若香和小小被人绑架了,我到你那去,你让人给我·····”
“什么,你个龟儿子,连个家也看不好,若香小小出了事儿,我打断你的腿,混蛋··嘟····嘟”耳边的咆哮让那铁青的脸一阵阵抽搐,满面苦涩。
“开快点儿,去你大伯家。”程慕闲皱眉沉思,想着——
(以刑千里在两广和沿海的江湖地位,如果弄不到线索,妻女怕是要有危险,大哥李震山虽然是杭城督察局的副局长,能起的作用估计不大,到底是谁盯上了我,藏了十几年,谁还记得自己。难道是为财?可一千来万的小公司,不至于如此···)
程慕闲看了眼开车的儿子,问道:“你妈最近干些什么事,见了什么人,你知道吧?”,“谈了几笔十几万的转让交易,天天都回家做饭,没什么特别的,人也没什么奇怪的人,都是些小件藏品,倒是有人来家里谈过。”
儿子神情显得有些害怕惊惶,眼中似怨恨,泪光点点,十五岁的小脸稚嫩而倔强,楚楚可怜。
程慕闲不知如何去抚慰儿子,毕竟心中有愧,只是强忍着继续问:“去过家里的是什么人,有没有什么奇怪举动。”
“不知道,现在才来问,早干什么去了,小妹想爸爸的时候你不在,妈被人欺负了、我被别人欺负了你还是不在,现在她们不见了,你还···还问什么废话,你怎么不回家,妈总说你忙,不让我看你,你在山上忙什么,你有什么忙的,啊哇···”
见儿子的爆发,程慕闲沉默无言。他不知如何解释,难以面对自己的自私,想着妻子为自己所做的,心中如针刺刀扎。
……
程慕闲坐在沙发上,埋头苦思,对面李震山手颤抖地指着他,不停的怒吼:“…混蛋王八蛋,别以为不说话老子就不抽你,你不是挺能耐的吗,交游广阔吗,打电话啊,找人啊,一副棺材脸,老子欠你钱了,老婆你都看不住,瞧你能耐的,你·你···”说着站起身就一巴掌甩了出去,旁边的大嫂急忙拦住。
这时桌上的手机响了,屋里顿时静了下来,“接电话”,“那边的人听着,明天让姓程的一个人单独过来,不然··就收尸吧,哈哈…嘟…”
程慕闲看了手机短信,里面有个地址,是江苏的,顺手便拨了电话,“老刑,你那儿有消息没有,什么,我这有个江苏丹阳的地址,你给我查查,什么····”,
“闲哥,这事儿我插不下手,龙头放话下来,我···我刑千里对不住你···小心太子”,“老邢,对不住了,把你害了,你可要保重啊。”程慕闲口中喃喃自语。
手上一用力,手机顿时化为齑粉,脚下地板现出几条裂纹来。
李震山见状一惊,问道:“怎么样,有消息了吧,要不要侦查信号来源,她们在哪儿,安不安全,我…”
“大哥,这事儿你别管了,她们会好好的”,一句很铿锵却沙哑的话让李震山顿住了。
程慕闲转身走出门去,远远传来一句话,显得很郑重,“替我看好小涛···”
程慕闲回到妻子房间,看着妻子的和自己的照片放了好几个地方,妻子偎依着自己,浅笑杳杳迎来,馨香醉人,难以自拔,摸了摸手上一串乌沉发亮却有颗玉脂羊白的珠子的手链,坐到床上,盘膝入定。
以往入定都无思无想。而今日,却思绪杂陈,白蒙蒙的虚空里也随着慕闲的思绪而翻转反复,一会儿显出的是幼时流浪被养父李磐领回家的画面,一会儿是叛逆离家被骗的画面,一会儿是被人追杀遇到妻子温若香的画面,一会儿又是流浪打架学拳脚的画面…
慕闲静静而坐,心却乱了,他没能发现,手腕上的白珠也是细雾流转,丝丝光泽晦暗神秘。突然,慕闲盘着的身体闪在了空中,睁开双目,伸展手脚轻轻站到地上。
温温说道:“青灯古佛十载,慕闲慕闲,闲不成,那就闹一闹。”
……
庚子(2020)年五月初七夜,启明不显,子丑不知,宜杀人,宜归家。
慕闲而立,着黑锦夜行衣,提尺半青铜刃,刃唤诛心,下有亡魂九十单八,无杀而不死之人。
“闲哥,前面有人”,程慕闲往左边看去,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带着热感应仪,神情显得兴奋,眼神里溢出丝狠戾。
少年嘴角一翘,兴奋道:“全杀了吧”身体微微颤抖,似要有什么从体内爆发。
慕闲状若无闻,反握诛心刃,窜出草丛,顺势一脚点在身左前树干上,弹射出去,再另一棵树杈借力一蹬,由上往下斜飞。
一手提刃朝就近一人百汇穴一插,顺势空中团身一滚,刃锋划破脑袋,手触地,身疾转,利刃横移…呲…头盖骨都掀飞了出去。
他站起身来,右手一震,刃上滴血不沾。电光火石间,便杀了两人,而两人的同伙也猛然起身往后方急退,呈包围势将慕闲堵在中央,都各自拿出了武器,其中一高壮大汉狠声道:“什么人,为什么要偷袭” 一口俄语,没听懂。
也不管,只见慕闲身子不动,右手一松诛心刃横落,右脚跨出,脚尖正踢到刃柄后端,诛心箭一般射向一拿枪的女人,灌脑而入。
恰在此时,慕闲手 握到了刃柄上,拔出兵刃,身形一晃躲到了女人尸体后方。两声枪响随之而来…砰砰…慕闲把身前尸体推射而出,一声爆喝“…杀…”往前一个飞旋,诛心刃转飞出去,顺转一圈,被喝声震的口鼻出血的几人连躲都来不急,便人头落地,而推飞出的女尸把刚才问话的大汉撞得已经是骨断筋折。
慕闲一把接住向自己飞回来的诛心,向大汉走去,“别杀我,自己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