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有见到?”江子凯看着她又问。
“有。”南襄公主回答。
“那为何又要走?”
朴明姝想了想说:“想家。”
江子凯冷笑一声,又道:“你在京城又何来的家?”
南襄公主无言。
江子凯看了他许久又问:“前日本候落难于雪谷,掉入陷阱之中,可是为你所救?”
“我,”南襄公主一震,再看看江子凯,却见他正死死盯着自己,她只得低着头回答:“是我。”
“那后来又为何丢下本候?”江子凯继而又问。
“我没有,我只是,”朴明姝想要解释点什么,可她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她想:罢了,既然有小嫣那么好的姑娘照顾他,我又凑上去做什么?白白惹人烦厌。
这时,蒋荣却插话了:“我说明书小兄弟,原来你说的是真的啊,那日你在遇上狼群之前,真的就已经救了侯爷了呀!”
明书想要阻止他不要再说下去,可江子凯却又说话了,问道:“什么狼群?”
蒋荣回答:“哦,是这样的,侯爷,前日明书听说你不见了,跑出去找你,到了晚上都没回来,末将便带兵前去寻找。”
“找到明姝时,他正在被一群狼围攻,末将等人射箭将他救下,要带他回营时,他却说他找见了你,可狼群来了,他为了引开狼群,将你藏在了雪谷的一处雪堆旁。”
“我们便跟着他找回过雪谷,可是什么都没发现。只以为你是自己醒了,已经回来了。便也就回营了。”
江子凯一听,瞬间明白了事情的所有过程。原来明姝真的救过他,原来他所遇见的一切都不是梦境。
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感,眼中泛着红晕,柔情似水的问道:“为了我,吃这么多苦,值得吗?”
明姝看看他,坚定的说:“值得。”
江子凯陡然跪地,拜道:“江子凯感谢南襄公主救命之恩,子凯此生定不负公主。”
南襄公主的眼泪,霎时间流了下来。此刻她总算是苦尽甘来,喜极而泣。
众人听到江侯爷此言都颇为震惊,看看跪在地上的江子凯,再看看泪流满面的明书,许久才反应了过来。这才纷纷跪拜行礼。
再说上官北堂处理完沧州粮草的事情后,好几个月里都一直闲在家中无事可做。
这些时日也都不过是与京中好友一同去踏踏青,赏赏春光。
开春之前,慕南风又与江湖中好友约着去了一趟绍兴,来时带回了几坛好酒。
上官北堂便整日与他饮酒作乐,游赏春光。好不自在。
一日春光明媚,微风荡漾,宫中来人请上官北堂入宫,说是皇上召见。
上官北堂进宫而去,面见皇上:“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独孤晏翔一脸柔情的看看他,放下手中的奏折说道: “你来了。北堂。走,朕带你去个好地方。”
说着他便站起身来,对一旁的宁淳安使使眼色说道:“准备车马。”
宁淳安自然明白,答了声:“是。”
独孤晏翔走到上官北堂跟前,喜滋滋的说道:“猜猜朕要带你去哪?”
“臣不知。”上官北堂摇摇头说。
“给把这个戴上。”独孤晏翔向上官北堂递过来一条娟帕。
上官北堂有些疑惑的看看他。独孤晏翔也不解释,拿过娟帕将它蒙在了上官北堂的眼睛上。
“皇上,我们这是要干什么去?”上官北堂伸手想要取下娟帕。
“不许摘掉,跟着朕走便是了。”独孤晏翔装作有些生气的打掉他将要伸上来的手。
如此上官北堂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由着独孤晏翔摆布顾弄。
接着独孤晏翔拉起他往殿外走去。他小心翼翼地拽着他的衣袖,听着他轻声提醒着:“慢点,小心台阶。”
走了大概五百来步,独孤晏翔扶着他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一路行驶着,上官北堂听到车子驶出了皇宫,又不知走了多久。
只听外面车夫“吁!”的一声。马车停住了。独孤晏翔对他说道:“到了,下车看看吧!”
上官北堂这才摘下丝帕,跳下车来。
瞬间,他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这是一处规模宏大,刚刚新修的院落。房屋的修缮精细堪比皇宫。
正红朱漆大门的顶端悬着黑色金丝匾额,上面龙飞凤舞的书写着:“怜裳别院”四个大字。院外也是粉墙环护,绿柳周垂。
大门两旁石柱上的花纹也是精雕细琢而成。左右立着的两头石狮子威武雄壮,生龙活虎。
“这是?”上官北堂有些不解地问。
独孤晏翔努嘴说道:“走,进去看看。”
上官北堂举步上前,推开那扇朱漆大门。瞬间他就被院内的景象迷住了。
一进院子,一条青黑的砖石路直抵厅堂。四周佳木葱笼,奇花烂漫。一条潺潺小溪自假山中流淌而过,直达后院。
上官北堂瞧着眼前这一切,不由说道:“这京城之中,何时多出了这么一处金碧辉煌的院落。我竟丝毫不知。”
独孤燕翔也不答话,只是笑笑。
二人接着往里面走去,到了一处阁楼,独孤晏翔说道:“进去看看吧!”
上官北堂推门而入,再一次被惊得目瞪口呆:这这屋中陈设,竟与自己幼年时的房间一模一样。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边,上好的木质桌椅上精雕细琢者各式的花样。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的阳光。
房间当中放着的是纹花大理石桌案,上面陈设着几张宣纸与笔墨。
再往右边看,淡粉色的幔帐映入眼帘,上面是一条条流苏,微风一吹,轻轻晃着。下边便是一张柔软舒适的床铺。
床铺的斜对面放着的是一坐玳瑁彩贝镶嵌的梳妆台,华美而绚丽。
上官北堂走上前去,推开窗户一看,后花园的池塘里是一整片的芙蓉。
独孤晏翔来到他的身边,轻声说道:“我知你爱芙蓉花,这些都是特意为你栽培的。”
“皇上,”上官北堂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这么些年了,他并非对独孤晏翔无情。
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份,她又怎能以真心对待遇于他。
而现在,独孤晏翔打破了她所有的防备与顾忌。他为了自己竟什么都不顾了,为她私建府邸。给她栽培了一园子的芙蓉。公然带着她来到这里。
他显然是要准备着要与这世间的礼教儒节所抗衡了。
而她呢,她也不是圣贤,又岂是无心之人,对他丝毫无情呢!
已然,他已经迈出了很多步,而现在只要她迈出一小步即可。
独孤晏翔又道:“北裳,你可明白我的一颗心吗?”
上官北堂凝视着他,说道:“皇上对北堂之心诚挚,北堂岂会不知,北堂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只是,”
“我不想听只是,我只想知道你的真心,是否也与我一样?”独孤晏翔也久久凝视着她说道。
上官北堂心中波澜澎湃:是啊,自己生而为人,竟然被这世间的规矩束缚着,不能爱我所爱。又有何用?
人生一世短短数十年,难道我就要这样规规矩矩的过一辈子吗?
终于,她眼中泛起了明媚,说道:“皇上待我之心,北裳明了,北裳又岂能辜负陛下。皇上且等等,北裳愿以红妆相待于陛下。”
想想上官北裳, 她又岂是贪图富贵之人,会为了这区区一座府邸而妥协。她为的不过是独孤晏翔待她的真心。是无论何时何地都愿意护着她的那份真诚。
多少年了?世人都以为她是北旋王。他们哪里知道,她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想要的也只不过是简简单单的幸福。
独孤晏翔一听此话,顿时就愣住了。多少年了,她终于愿意接受他了。终于愿意像一个普通女孩子一样,可以和心爱的人谈一场简简单单的恋爱。
他愣愣的站在原地许久,脸颊忽的泛起微笑,不可置信的说道:“当真?”
上官北裳红着脸,微微点点头。
独孤晏翔激动的笑着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几步:“好,好,我等着你。”
“那皇上先出去吧!”上官北裳含笑着用眼睛指着门口。
“对,对,那我在外面等你。你要快些拾掇。”独孤晏翔这才想到了这点,忙忙往门口走去。
“嗯!”上官北裳轻声应着关上门。
她从衣柜里取出一件淡色的女装换上,然后坐到梳妆台前,取下自己的发带。将那一头的秀发散落。
轻轻的梳起了女子惯梳的发式,这样的发式她曾在玉竹身上试验过很多次了。可一次也没给自己梳过。现在,她终于可以为自己梳妆了。
她对着镜子,一步步的梳着头发,戴上发饰,描好眉毛画上胭脂。终于一切打扮完毕。
她看看镜中的自己,不由为自己的容貌有些惊艳。她穿上女装也算得上是这世间极美的女子。在京中名媛排行之中,想必她也会是名列前茅的。
独孤晏翔站在院子里等候着,他不时焦急的朝阁楼上望望,却什么都没有看到。他只得在院子里来来回回的转圈圈。
再无心的揪下园中的几片嫩叶,一片一片的撕着把玩。
宁淳安在远处看了又看,终于一甩拂尘走了过来,上禀报道:“皇上,宫里传来消息,说太后娘娘出事了。”
独孤晏翔停住脚步,忙问:“母后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