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先生。”助理忙低头,“先生,夏小姐的事现在已经暴露太多了,江风停和警队的人已经顺藤摸瓜查到许华艺的事上了,如果短期再下手,有很大可能会暴露,我们还是先停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再……”
“等多久?”江风驰抬眸,问的助理措手不及,“我到底还要等多久?”
他语气透露出强烈的不悦和愤恨,助理只低着头,不敢再出声。
“换种方式,先转移江风停的注意力。”江风驰揉了揉太阳穴,把一个文件推到办公桌对面,助理忙拿起来,翻开是一个人事资料,“这个人是我的人,到了让他暴露的时候了。”
助理拿着资料离开,转头就销毁掉了,开始去筹备下一步的事。
报社的内线电话响起,夏蝉匆忙看了两眼,忙接起来。
“喂,头儿,什么指示?”
“你进来下。”
电话挂断,夏蝉匆匆收拾了下桌子上的卷宗,起身去主编办公室。
自从花生油厂那个新闻被她和宋祈拍出来,他们姐弟俩在报社里的地位可谓是节节高,本来她就是报社里出了名的拼命十三郎,这下跟着宋祈也被带起来了,同事天天调侃他们两个为了报道不要命。
她从毕业起就跟着主编了,算是从他荫庇底下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成长到现在,花生油厂的事虽然算是立功却还是被主编逮着骂了不小一顿,所以主编让她进他办公室,她心里还有点小怵。
莫不是上次没骂够,这次又想起来,准备把她叫进去再数落一顿?
坐在旁边工位的宋祈递给了她一个祝你好运的眼神。
夏蝉做好了被骂的准备,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听到回应之后就推门进去。
“头儿,您找我。”
“嗯。”丁冼书淡淡应声,敲了敲办公桌,“坐。”
丁冼书年过半百,在新闻界混迹近三十年,报道的大新闻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算是圈里举足轻重的人物之一,这么多年跟在身边被他培养过的徒弟不少,夏蝉是最小的一个,算是关门弟子,她为人机灵,反应快,又踏实肯干,对这行有磨灭不了的热情和责任感,这也是他愿意从她诸事不懂就培养她的主要原因,上次花生油厂的事,因为夏蝉和宋祈搭档冒死拍的第一手照片他们报社成了唯一一个持续报道的报社,本是好事,可他还是痛骂了夏蝉宋祈两个人一顿。
年纪轻轻的,凭着一股热血,小命都不要了,尤其还没有请示上级,私自去调查,万一他们出了事,一切可就挽回不了了。
夏蝉心惊胆战的坐下,感觉椅子都扎臀,她颇有些心虚的看向老丁:“头儿,您叫我过来什么指示啊?”
“看看这个。”丁冼书把桌子上的一个文件夹推到夏蝉面前,夏蝉马上屁颠儿屁颠儿的拿起来,丁冼书忍不住冷嗤一声,“现在老实了,我看你拉着小宋夜袭油厂的时候胆大包天了都,你自己不要命就算了,还把小宋拉上。”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您别跟我计较了。”夏蝉忙撒娇,老丁平常最为严苛,但是伴随着严苛的更是心软,一般人被骂都不敢回应,只有夏蝉摸准了这一点,一撒娇求饶,老丁就不忍说什么了。夏蝉翻了两页资料,有些疑惑,“头儿,这个是?”
“报社刚计划起来的一个青年才俊专栏采访,上面有十位本市杰出青年,半月一版出一位,既然你和宋祈这么拼命,采访的事就交给你们俩。”丁冼书说着,从旁边拿过一个玻璃水杯,拧开杯盖,喝了口热茶,“明后天就把第一位采访完,采访稿写好。”
“第一位是谁啊?”夏蝉疑惑着翻到第一个人的资料,资料上面赫然印着三个黑体大字。
“顾清辉。”
全省最年轻的法医主任。
这是什么作孽的缘分。
“头儿,我觉得这个事吧,我可能办不好,要不让王姐去,李姐也行……”夏蝉一脸为难的抬起头,如果让她去采访顾清辉,那不就是典型的找死行为吗?顾清辉应该会拿解剖刀捅死她吧。
“让你去就去,新闻稿写好发我邮箱。”丁冼书一脸的不给商量,看夏蝉还一脸为难的坐在那里,呵斥道,“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出去。”
“头儿,我能再多问一句吗?”夏蝉弱弱的伸出一根手指头。
“有话就说。”丁冼书一脸不耐。
“为什么第一个采访顾清辉啊?”
“你翻翻资料,对比一下其他人的资料,有什么不同?”丁冼书不回答,反而问夏蝉,脸上的表情寻味,像是在等她回答。
“职业稍微特殊点……长得比较帅?”夏蝉老半天,就只看出这两个不一样的点。
“没错,虽然咱们是报社,但也要迎合大众,毕竟这个栏目第一期,还是要有些足够吸引读者的点,所以,顾清辉的皮囊就起了很重要的作用。再者,法医这个职业有别于医生,本来就是个让人避之不及的职业,但这个职业你我都知道,奉献自我牺牲极大,同时还需要非常高的专业水平和知识储备,所以能为法医这个职业助一把力,让大家都能了解接纳这个职业,我觉得这才是我们栏目的核心之处。”丁冼书徐徐道来,把夏蝉不明白的点一一点醒,“还有一个点你忽略了,基于法医这一职业的高难度要求,顾清辉又是全省最年轻的法医主任,所以,顾清辉在这些青年才俊里,放在第一个当之无愧。”
“我懂了,头儿不愧是头儿,又受教了。”夏蝉聪明,一点就透,经过丁冼书的一番开导,她也觉得自己之前冒冒失失冒犯了顾清辉实在不对,一个年轻才俊,不顾一切奋身投入法医事业,就是为了让天底下不再有悬案,她还这么欺骗他,实在是太牲口了,改天一定要当面道歉。
夏蝉还是年轻,被丁冼书三言两语煽的热血沸腾,当时就接下了这个任务艰巨的工作。
虽然热忱一片,但是毕竟要面对顾清辉,想想他知道自己被骗的有多惨恼羞成怒的场景,她就后背发凉。
夏蝉默默在心里哀叹的一百八十次,起身失魂落魄的离开了主编办公室。
一回到工位,几个同事都纷纷安慰。
“没事的小夏,咱们报社数你挨骂最多,都骂出抗体了,咱不难过,嗷。”东北王大姐拍着夏蝉的肩膀安慰,夏蝉只能回头报以一个相当勉强的笑。
“夏蝉别难过,这肯定不是最后一次。”
“对对对,哈哈哈……”
一群奇葩同事,夏蝉懒得回应他们,转过头看向宋祈。
“蝉姐,别哭,我的肩膀借你。”宋祈说着,颇大方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还是我把肩膀借你吧。”夏蝉把从老丁那里那出来的文件夹随手扔给宋祈,“老丁让你和我搭档采访这些人,采访不好,提头来见。”
“哟吼!”宋祈一脸兴奋的翻了几页,整个人一跃而起,脸上的幸福之花都快要怒放了,“太好了,头儿终于看到我的才华了,我能独当一面出去采访了!哟吼!!”
“什么独当一面,我不是人?”夏蝉怒给宋祈一个暴击,她差点忘了,宋祈根本就没见过顾清辉,对他来说这就只是一个工作而已。
“蝉儿,这是新出的栏目吧?”刘姐凑过来瞅了两眼资料,“上面也都是些硬茬,不好办啊,你们俩就做好被老丁狗血淋头的准备吧。”
夏蝉仰天长叹,谁说不是呢,光看第一个顾清辉,就已经知道是硬茬了。
最重要的是,老丁告诉她,这十个青年才俊里,有三个都是拒绝被采访的,最抵触的就是顾清辉,但是报社坚持一定要第一个采访顾清辉,所以游说顾清辉的重担也一并落在了她和宋祈肩上,看着宋祈兴奋的样子,夏蝉愣是没忍心打击他。
顾清辉啊,那是多么难搞的一个人,加上他再知道她一直在骗她,不砍死她就不错了,还采访?采空气吧。
没办法,记者这行,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再硬的墙,也要硬着头皮撞。
准备好采访稿,夏蝉和宋祈出现在了尸检所门口。
“蝉姐,我有点紧张。”宋祈弱弱的看向夏蝉,发现她脸色惨白,看起来比他还紧张。
“你能有我紧张?我手都湿透了。”夏蝉说着,从宋祈胳膊上擦了一把掌心的冷汗。
“不就是采访法医吗?至于那么紧张吗?”好歹是经历过生死的老人,蝉姐怎么比他还不靠谱的样子。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夏蝉咽了口口水,在心里默默祈祷了N遍。
保佑她能安全的从顾清辉手底下出来,也保佑他们能和顾清辉死缠到底,说服他接受采访。
尸检所不让外人进,他们只能等着顾清辉出来,从上午就开始等。等到下午临近天黑,还没等到顾清辉从里面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