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百万莞尔一笑,心道:“这小子乃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呀!”
原本以为拿住了他的老子,这毛头小子定会心急如焚、投鼠忌器,乖乖把秘方交出来,不曾想一上来不是跪地求饶,还嚷嚷着要水喝......
不知是无知者无畏还是有所依仗,陈百万微微一愣,然后哈哈哈大笑道:“公子所言甚是,老夫失察,来人,看茶!”
不过一会,茶水便端了上来,赵奕轻轻抿了一口,淡淡说道:“陈二爷,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把我家老爷子请出来吧!”
陈百万哈哈一笑:“赵公子说的哪里话,老朽怎么越听越糊涂……正所谓赌场无父子,情场无兄弟,令尊在我这正义赌坊赊欠银钱五十贯,只要公子钱款两清,自然可以将令尊大人带走……”
赵奕冷冷一笑,淡淡说道:“若是一时半刻拿不出呢?”
陈百万嘴角漏出一抹阴冷之色,淡淡说道:“若是一时半刻拿不出来,亦可用等值之物抵押......”
赵奕哈哈大笑道: “陈二爷口中所说的等值之物只怕是我赵家的秘方吧?二爷如此用心良苦,煞费苦心,令赵某好生佩服……真不负那正义之名......”
“放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本天经地义之事!容不得尔等狡辩……”管事听得赵奕明嘲暗讽,不由得勃然大怒,恶狠狠的说道。
“哎!退下!”,陈百万看了一眼枯瘦的老乞丐,老叫花若无其事捉着虱子,对眼前发生的一切视若无睹,心中忌惮越发强烈,不过烟草秘方他势在必得。
想想这吃相也确实难看了些,不过自己干的也就是这样的买卖,正所谓“天堂有路你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赵昕德自投罗网送上门来,又怪得了谁呢?
只见他走到堂前,朗声说道:“赵公子,任你口若悬河,也改变不了令尊赊欠我正义赌坊钱财之事,这若是扯上公堂,也有白纸黑字为证......事已至此,老夫卖老前辈个面子,只要你肯乖乖的把烟丝的秘方交出来,我便免了令尊赊欠的银钱,再送你五十贯如何?”
“哦,区区五十贯便想买我赵家的秘方,陈二爷如意算盘打得可真不错!”,赵奕轻拍着双手,连连称赞道。
“你这后生,当真是不识好歹.....那你且待如何?倘若嫌少,我再多给一些便是!”,陈百万先是以为赵奕不领情面,后又觉得是他嫌少,略微思索一阵说道。
赵奕哈哈大笑:“我待如何?既然来到这赌坊之中,不赌上两把,岂非憾事!”
陈百万正担心撕破脸皮,惹得武功高强的老乞丐不喜,指不定能闹出什么事情来,听到赵奕要赌上两把,心里都乐开了花,本以为赵昕德蠢,没想到这看似聪慧的赵奕更蠢,反问一句:“此话当真?”
看着陈百万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赵奕不用想都知道陈百万在想什么,轻轻撇了陈百万一眼,淡淡说道:“那是当然!咱们就以五十贯为限,倘若赵某赢了这五十贯,你便放了我爹,如若我输足五十贯,烟丝秘方双手奉上又有何不可!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哦,什么条件?”陈百万略带疑问的说道。
“倘若赵某侥幸赢了,告诉我幕后的主使是谁?”赵奕面色平静道。
“这......”陈百万面露惊讶之色,怎么也没想到赵奕会提出这样的条件,于是喃喃道:“这本是老夫一人所为,何曾有过指使之人......”
“行了,不用装了,你是开赌坊的,不是做买卖的,你若真心想做这烟丝的行当,早就派人打闷棍去了,何必煞费苦心诸多算计,这本不是你能做的营生,想做之人必另有其人!”赵奕憋憋嘴说道。
陈百万不由得仔细打量了赵奕两眼,暗道这后生好生厉害,居然能猜出幕后还有主使之人,不过这赌坊本就是自己的地方,他还能倒腾出什么幺蛾子不成?
陈百万沉思片刻道:“好!不知赵公子想玩些什么,骰子、牌九还是樗蒲。”
赵奕盈盈一笑道:“小生自幼饱读诗书,对这赌博之法知之甚少,那就玩个简单的,骰子!”
作为后世夜店、ktv常客的赵奕对骰子这东西能不知道?号称“骰中小王子”的他总是把小姐姐们灌得落荒而逃,许久不玩,心中还怪想念得慌.....
不过多时,众人移步来到内堂之中的赌室,只见室内赌桌、赌具以至家具摆设,无不华丽讲究,而且地方宽敝,赌客皆是身着华丽服饰之人,斟茶倒酒的侍女穿梭其间。
侍女皆是绮年玉貌的动人少女,她们衣着性感,身上穿的是抹胸、肚兜般的红衣,衬以绿色短裳把玉藕般的双臂和白皙修长的玉腿,完全暴露出来。
赵奕看得眼花缭乱,不禁暗暗咂舌,这架势比赌神的电影还要香艳,老乞丐看见美酒和肥鸡再也走不动道,端起侍女递过来的佳酿和美食,大口朵颐了起来......
既然是对赌,当然也只有两方,赵奕眼前之人是一个青衫老者,留着山羊胡须,背插一把折扇,笑盈盈的看着赵奕。
赵奕转头向陈百万望去,陈百万顿顿声音说道:“此乃我赌坊当家庄家,且让他与公子玩上两手如何?”
赵奕轻轻点头,只瞧这青衫老者十指修长,却形似枯枝,两指间夹着骰子,眼神玩味。
老者面色蜡黄,许是终年浸淫赌术,被那烛火所扰,又见他双目如鹰隼,直勾勾盯着赵奕,抬手便将六枚骰子横灌入骰盅,天地三摇,重重敲在赌桌上。
待抬手,举坐皆惊,只见那六枚骰子从上至下整齐排列,一颗颗拿下才知,皆为六点,短暂沉默后,周围响起片片掌声。
赌坊庄家笑盈盈的从背上取下折扇,躬身道:“老朽献丑了,公子,咱们这就开始吧?”
赵奕知道对方这是先声夺人,心中暗骂一声:“装逼贩子,待会让你哭!”
那青衫老者一手拿着骰筒,一手摇折扇,还未开始便已显出淡淡从容之意,只见他将骰盅摇来摇去,高高举过头顶,呼喝一声:“公子看好了!”
只见他手腕一震,顿时骰盅高速旋转起来,骰子却无一甩出,骰盅越过老者头顶,准确无误的落在赌桌中央,“当啷”一声之后,骰子便安安静静躺在桌上,青衫老者扶扇慢摇,淡淡道:“公子,大还是小?”
赵奕瞥了瞥青衣老者,淡淡说道:“一贯,小!”
老者轻轻一笑翻开骰盅,“四、五、六” 十五点,大。
“公子,您还有四十九次机会!”,赌坊管事初初以为赵奕有多大本事,竟敢与二爷叫板,见他第一把便被庄家吃得死死的,讥讽说道。
“再来”,赵奕气鼓鼓的说道。
“一、二、三,小,公子你又输了”
“再来.....”
“再来.....”
一连二十五把,赵奕每次都压一贯,均是要大来小、要小来大,看来这庄家估计在陈百万的授意之下,想抹自己一个光蛋。
不过赵奕在这过程中也发现了些门道,骰子有两粒肯定是注过水银的,因为碰撞发出的声音略微有些差别,寻常人根本发觉不出来,骰子只有三粒,他控制了两粒,也就意味着他知道这骰子点数是大是小,这样赌起来自然无往不利”
当然真正的赌博高手,他们是鄙视出老千的,也不会出老千,能够在赌坛上混靠的是技术,不过眼前这人并不是这一类,虽然架势唬人,但主要依靠的还是这听声辨位,既然有弱点,这就好办。
阴差阳错误食“生髓丹”的赵奕听觉本就比常人强上数倍,其实每次老者摇骰的点数赵奕都心中有数,只是他故意输了出去,还面露赌气之色,本意就是麻痹众人,通过二十五次的失败,赵奕心中早就将骰子的规律烂熟于心。
老乞丐坐在旁边悠闲的喝着酒,眉眼之间望着赵奕的身影,心中暗自揣测:“骰子三粒,共计18面,每面声响均是不同,这小子花了25次便记住了每面的声响,老乞丐年轻之时,花了足足36次才记住那些声音,而且这小子内力全无,真他娘的奇了怪了!”
青衫老者面露笑意,暗暗心道:“本以为是个人物,没想到是个雏,就这点本事还敢跟二爷叫板,可笑螳臂挡车,自不量力!”
只见老者手中的骰盅飞舞,轻声道:“公子,难不成真要对赌50次不成,不如爽快一些,一把定输赢,如何?”
听到这里,赵奕笑了!
“咣当”一声,骰盅落地,骰子在盅内来回翻滚,赵奕的笑声愈演愈劣,仿佛遇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震得青衫老者两耳生疼。
“恩?最后一下是五、还是一?青衫老者有些拿捏不准,不过按照以往的规律,肯定是一。”老者有些恼怒,这赵奕早不笑,晚不笑,偏偏在骰盅落地之时哈哈大笑,干扰了自己的判断。
不过想到赵奕压了这么多次没有一次赢过的,最多让他赢上一贯也没什么打紧。
只见赵奕微笑着看着他,沉声说道:“25贯,大”
青衫老者脸色诧异,暗道一声不好,自己唯一一次不知道骰盅内是大是小,这小子居然全压!
骰盅其实还暗藏玄机,盅壁内侧存在一个暗门,只要轻暗玄关,便可拨动骰子,扭转乾坤,正要按动玄关的青衫老者突然感觉手中一疼,只见一块鸡骨正正的敲在自己指节之上......
“人在江湖,各凭本事吃饭,堂堂正正对赌我老叫花可以不管,不过要干那鸡鸣狗盗之事!先过我老叫花这关!”
只见老乞丐飞身一跃,掀开骰盅,
“四、五、六,大!”,青衫老者面如死灰……刚才的得瑟劲一下子全都化为了惊恐……
赵奕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对着陈百万说道:“陈二爷,赵某侥幸取胜,说吧,那幕后之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