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知道!”
那大夫恼羞成怒,劈头盖脸的给夏梅好一顿骂。
“让你好好照顾小姐,你看看,小姐的脸都这个样子了!”
夏梅只能站在一旁垂着头受气,什么都不敢反驳。
我把胳膊放在药箱上面,语气不咸不淡:“你赶快上药吧,聒噪。”
大夫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手里的力道也加大了一些,扶着我脸的手狠狠的从后面绕着抓住了我的头发,扯的我头皮生疼。
“你最好还是注意点你的言行。”
我毫不畏惧的看着大夫的眼睛,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镇定自若。
“我只是在尽职尽责的为小姐上药,需要注意什么言行呢?望小姐明示。”
我嘴角上扬,眼波流转间我的手抚上了大夫的脸:“你说呢?”
大夫上药的手一抖,药粉洒在了地上,灰褐色的药粉很快与黑漆漆的土地融在了一起。
“小人还真是不知道。”
那大夫得寸进尺,粗糙的手竟然一点点的摸向了我的后背,还是伸手进去。
我扬起一抹冷笑,匕首从手里掷了出去,垂眸看去,锋利的刀刃已然没入大夫的大腿根处,鲜红的血喷涌而出。
大夫脸上本来还挂着沉浸其中的笑容,猝不及防的匕首让他白了脸,额头上立马汗涔涔的一片。
“你这,你这个毒妇!”
大夫手里的药瓶都没有放下,两只手慌乱的捂着喷血的大腿,不经意间倾倒出来的药粉与腿上的血混在了一起,凝固成一块儿一块儿的挂在裤子上。
我手里紧紧握着匕首,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张扬的笑容。
“夏梅,给我把他的衣服脱下来!”
我用带着血的匕首指着大夫的身体,仰头让夏梅走上前去脱他的上衣。
夏梅先是下意识的听了我的话,往前走了一步,然后又突然停住了脚步:“小姐,这样……不太好吧?”
我摆摆手,刀刃上的血有几滴溅到了大夫脸上,当即我就听到了大夫杀猪般的嚎叫,似乎那血烫人。
“我的衣服都破旧成这个样子了,这样,是不是更加不好呢?”
我微微侧头看向了自己肩膀那处,里面的皮肤隐约可见。
夏梅咬了咬牙,再抬起头来,眼里坚决的目光让人无法忽视。
“好,我去脱。”
夏梅步步紧逼过去,大夫脸色凶狠的看着她,嘴里骂骂咧咧:“你这个贱蹄子!墙头草!老子要让你好看!”
我坐在后面看着他们两个人互相谩骂,互相攻击,心里涌现出了一种报复的快感。
夏梅虽然是个女子,毕竟粗活做得多,力气也是要比寻常女子略大一些,再加上大夫受伤,行动不灵便,三下五除二的就被夏梅扒了一个干净。
地牢里比不得房间里暖和,几乎和外面的天气一样的寒冷,没有了上衣衣服的大夫抱着胳膊直打冷颤,牙齿咯咯哒哒响。
“大夫,我说过的,注意言行啊。”
我摇晃着匕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夏梅拿着还有热气的衣服走了回来,恭恭敬敬的递到了我手里。我伸手摸了摸那件黑色上衣,光滑的料子,软和的手感,上面还有几朵不显眼的黑色小花。
“这衣服真好啊!”
我拿起来披在身上,果然暖和又舒服。
我看着虎视眈眈的大夫,手指头提着衣服在他眼前抖落了一番:“夏梅,给我把他摁到墙上,我换一件衣服。”
夏梅利索的摁倒了那大夫,我快步走到离他们远远的一角,解开了身上的衣服。
我的手指不太灵活,解了好久才算是把身上破旧的衣服给脱了下来,肩胛骨那里的皮肉绷的紧紧的,好似上面裹了一层东西。
我腾开手拿起来地上大夫的衣服,却不料我一直夹在肚兜那里的铃铛突然掉了出来,清脆的铃声叮铃叮铃的响。
手忙脚乱中,铃铛上面的反射出了轻微的光刺进了我的眼里。
我眼前一阵恍惚,脑海里竟然再次出现了那几个小孩子的身影,只是这次我看的真实,满头大汗还在扎马步的小姑娘,就是我。
是很小时候的我,扎着简单的发髻,稳稳的在一个院子里和几个孩子一起扎着马步。
在我的手触碰到铃铛之后,那些影像全部又消失了,仿佛那就只是我做了一个梦,一个短暂而又真实的梦。
一阵风吹过裸露在外的胳膊,胳膊上面一阵凉意,我还保持着那个弯着腰的姿势,手指快速的捡起衣服,顺手把铃铛包在了手心。
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听见铃铛声,一脚踢开脱下来的衣服,我重新坐了过去,眼睛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来回游走。
“好了,松开他,他应该回去了。”
我手上摸着药箱,暗地里眼睛却还在瞥着夏梅和大夫的神色。
“喏。”
夏梅没有任何波动,放开大夫就退到了我这里。大夫脸色发青,嘴唇抖抖嗖嗖。
“你把药留下,我自己来上药,你可以滚了。”
我拍着手下药箱的盖子,左手轻轻的摸着自己脸上的结痂,还有些微微发软。刚刚那一刀,是我还他的。
大夫不甘心就这么算了,就算赤着膀子,拖着伤腿还要过来我这里。
我看着他踉踉跄跄的样子,起身也朝他走了过去。我上身穿着黑色暖和的男装,下衣还是那一半的襦裙,对比着有些不入流。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问:“怎么?对我心有不满了?”
“是!我恨不得现在就一刀下去,让你也随着那老太太去了那边!”
我掩唇笑的欢快,眼神骤然变冷,瞳孔猛缩,出手飞快,残留着血液的匕首直直的刺入了大夫的胸膛。
“好好的去陪我奶奶吧。”
我一寸一寸的把匕首送了进去,大夫的眼睛里透露出不敢置信,慢慢的眼神涣散,逐渐失去了意识,我微微用力,不算高大的身影轰然倒下。
匕首还插在他的胸口,只余一个刀柄在外直愣愣的立着。
我冷眼看着地上的尸体,袖子下面的手还有些发抖。我闭住眼睛扭过了头,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
“夏梅,去把匕首拔出来。”
夏梅眼神发直,纵使她胆子再大,她也不敢杀人,可是现在她面前就直邦邦的躺着一个死人,还是她亲眼看着被我一刀捅死的。
我听着外面逐渐逼近的脚步声,忍不住睁开眼睛冷声催促她:“快点儿,把匕首给我拔下来!”
夏梅捂着嘴,脚步千斤重,走的极其缓慢。在她经过我的时候,我甚至清晰的看到了她的眼睫毛都在颤动。
这是她们逼我的,既然都死了这么多人了,多死一个也无所谓,大夫是死有余辜!
我不着痕迹的往有光亮的那边挪了挪,只等不远处那扇门一开。夏梅还站在大夫跟前,迟迟不敢下手去拔匕首。
“快点儿,不然一会儿拔不下来了。”
夏梅抬眼看我,右手哆哆嗦嗦的朝着匕首伸了过去。
我站在一边继续催促她: “快!你看他的血都不流动了。”
悬在半空中的手僵了一下,夏梅果断的握住了露在外面的匕首,手腕猛的发力,深入的刀刃被拔了出来,滚烫鲜红的血一股脑儿的喷了出来。
夏梅身上自然避免不了,她握着匕首的胳膊还在发抖,嘴角咧开一个笑容:“小姐,我拔下来了……”
我勾唇邪魅一笑,忽然身子软软的跌倒在地,脸上都是惊恐的表情:“夏梅……你干什么?你放下……”
说话中还带着哭腔,腿带着我的身子一点一点的往后挪,门外哗啦一声,锁着的链子掉了,大门从外面被打开了。
万阳一进来就看到的是夏梅举着匕首,浑身是血,而我却可怜兮兮的坐在地上求饶。
万阳一声暴呵:“你干什么!”
长臂一挥,举着匕首的夏梅被打到门上,手里的匕首应声而落,嘴角溢出一丝血,瘫在了门口那里。
我惊恐的看着夏梅和地上的尸体,拼命尖叫后退,眼前是万阳担心焦虑的脸,余光看到的是慕容不甘愤恨的眼神。
万阳也不含糊,直接就抱起了被吓得魂不守舍的我,大步流星的往外走,慕容挡在门口怨恨的盯着万阳怀里的我,最后还是挤出一个笑容。
“这贱婢,竟然还想害姐姐!万阳哥哥,先不要把姐姐带出去了,这里反而安全些。”
慕容试图说服万阳,万阳皱眉看着慕容,脸色阴沉下来:“你是说,这里安全?”
慕容慌张的摆手,嘴里诺诺连声:“没有,不是,我是说,我会给姐姐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万阳淡淡的斜瞥了慕容一眼,抱着我推开了堵在门口的慕容。
“万阳哥哥!”
慕容在后面气的跺脚,她本来再次过来,是想让万阳过来看她这个姐姐是怎样一个疯子的,结果这个夏梅,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慕容瞪着夏梅,狠狠踢了她一脚,转身娇弱的喊着万阳跟了出去。
我窝在万阳的怀里,本该是一个温馨的场面,但是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听的后面的慕容还在喊万阳慢些。
冻得僵硬无力的胳膊攀上了万阳的脖子,在万阳低头看我的那一瞬间,我虚弱无力的扯出来一抹苦涩的笑,沉沉的昏了过去。
我再一次的,从地牢里面逃了出来,我就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这次,我还要感谢慕容那个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