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炸裂般的疼痛,手里的铃铛掉在地上,厚重的地毯掩盖了清脆的铃声,我捂着头靠在了桌子上。
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太阳穴突突的跳,针扎的痛感让我不住的倒吸凉气。
为什么我会有那些记忆,各种记忆碎片零落在我周围,我却串联不起来,每个碎片都在叫嚣着让我捡起来。
“我怎么了,我怎么了……”我用力的拍打自己的头,想让自己拼接起来,可是闪过的始终只有一些模糊不清的画面。
眼前一阵阵的眩晕冲击着我,我连滚带爬的把铃铛抓回了手心里。
“小姐,你怎么了?”
我远远的听见春桃焦急的声音,涣散的瞳孔才逐渐聚焦,我扶着旁边的桌子艰难的撑着自己的身体起来,摇摇欲坠,我摇了摇头,清醒了一点。
春桃在我身边看着我,脸上的担心遮掩不住。
“无妨,就是有些累。”我强压下那股不适感,悄悄把手里的铃铛握的更紧了一些。
春桃走近扶住我的胳膊:“小姐,回去休息吧,大夫我已经送回去了。”
“走吧。”
回去之后,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我们家原来是官场上的人,是因为多年前的事情外公和父亲想继退了下来。
究根结底,事情是我做出来的,可是,我今晚在大厅里,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了那些奇怪的记忆。
我听着那头春桃呼吸声逐渐平稳,从枕头下再次把铃铛拿了出来,但是这一次无论我怎么看,都再没有那些景象了。
我拿着铃铛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遍,还是没有发现一丝端倪,我只好把它先收起来放好,暂且不再去想。
夜晚越来越寂静,床上的我不住的发抖。
有人不断向我逼近,手里还拿着鞭子,想要鞭挞我,弱小无助的我只有往墙角处躲,鞭子无情的一下又一下的落下,我只挨打啜泣的份儿……
“让你逃跑,跑……”凶神恶煞的大汉骂骂咧咧。
我抱着头,身上痛的大喊:“不敢了,我不敢了……别打了,呜呜……”
“小姐?小姐你醒醒!”
有人一直在推我的胳膊,我在床上蜷缩成一团,身上尽是火辣辣的疼。
“小姐?小姐快醒醒。”
春桃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温热的泪珠滴在我的脸上,我从噩梦里清醒,反手摸到自己脸上满是泪水,眼下一片濡湿。
我看着旁边抹眼泪的春桃,有些意外:“怎么了?你怎么也哭了?”
“小姐,你知不知道你刚刚一直在喊疼,又哭又喊的?”
我揉着有些胀痛的脑袋,拉开被子坐了起来:“我做噩梦了,有人骂我打我。”
春桃抹了一把脸:“小姐都说了是噩梦,我陪着小姐,没事的。”
“好,那你抱着被子过来吧,我们一起睡。”太阳穴还在突突的跳,我伸手按住了太阳穴,闭着眼睛又回想了起来梦里的场景。
那个感觉好真实,我真的感觉到了那种疼痛感,我莫名的开始烦躁,好像有什么东西超出了我的范围,不受我控制的事情越来越多。
“小姐,我们睡觉吧。”春桃抱着被子过来了。
我重新躺在床上,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就这么熬着,直到上下眼皮打架,实在撑不住了才沉沉睡了过去。
一晚上睡的极其不安稳,总能听到刀剑之类的声音,脑中有些刀光剑影的场景,还有一个身影瘦长的黑衣人,不停的闪现。
半梦半醒的我就这样挨到了天亮,四肢酸痛异常,我坐起来活动着胳膊,春桃在外边忙着梳洗的东西。
“小姐,可以下来了,今天我们要和夫人一起吃早饭。”
“好,我知道了,你去给我找一身衣服吧。”我摁住胀痛的脑袋动作迟缓的下了床。
一番梳洗打扮之后,我和春桃准时到了自家饭桌旁,母亲和慕容早就坐在了那里。
“你可终于来了,我们可是等了你好久了。”
我一来还没有坐下,母亲就开始冷着脸呛我。
“是,昨夜没有休息好,误了时辰,让母亲久等了。”我俯身拜了一拜,方才入座。
另一边的慕容脸上没有多大的表情,我心想可能也是没有休息好,没有注意其他的,本就不热闹的家里此时更是冷冷清清。
“夫人,万二公子来了。”
我拿着汤匙的手没有拿稳,磕在了瓷碗上面,刺耳 的声音让所有人都皱紧了眉头,我不慌不忙的放下汤匙,用手帕擦着嘴站起身。
“母亲,妹妹,我吃完了,先去看看奶奶。”
慕容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怎么,姐姐,是因为万阳哥哥来了吗?”
我微微的笑着:“这与他何干?”
说完不顾她们的神色,带着春桃就出去了。
“母亲!”身后的慕容一拍桌子,怒目而视,我都能感觉到自己后背的那道犀利的目光。
春桃悄悄问我:“小姐,这样真的没事吗?”
我目不斜视继续走:“想有什么事?”
我是真的没有想到母亲那么狠心,竟然给奶奶长期下毒,谁知道她还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走到奶奶那里的时候,花昔在和昨晚的那个大夫说着什么,等我一走近,两个人很有默契的都闭上了嘴。
我眼里寒意渐长,只好用力的悄悄的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垂眸掩去了寒意之后,走过去亲切的拉住了花昔的手。
“花昔姐,奶奶怎么样了?”
花昔拍着我的手:“这位大夫已经给老夫人开过药了,今天人家把药送过来了,我正准备去熬药。”
那个大夫两只小眼睛滴溜溜的在我的身上打转儿,听到花昔说到了他,这才收起了那个垂涎三尺的模样。
我一口银牙紧咬,脸上还是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大夫,我奶奶就靠您了。”
说完就要弯腰下拜,那大夫也是个不安好心的主儿,一双咸猪手立马搭上了我的胳膊:“大小姐,这使不得,这是我们大夫该做的,况且您与老夫人又如此亲昵。”
“那慕茜在这里先谢过您了。”说完后退了几步,不着痕迹的把胳膊从他手里抽了出来。
“好。”
花昔适时开口:“那大小姐,我就先送大夫出去了。”
我抬头看着他们,点了点头,往后让出一条路。
那个色眯眯的大夫走之前又拍了拍我的肩膀:“难得大小姐如此孝顺。”
我强忍着对他的厌恶,低眉顺眼的不说话,直到他拿开他的脏手,跟着花昔一路走后融入了路的尽头。
春桃的小脸早就气的通红,看他们终于走远了之后,愤愤不平的骂人。
“小姐,一看那个大夫就不是什么好货色,看看他贼眉鼠眼的样子。”
春桃骂的唾沫星子乱飞,我淡淡的瞥着他们离开的路,眼里的仇恨早已将他们千刀万剐的几百次。
“春桃,今天我会亲自给奶奶熬药,之后的药渣子你拿出去,让我们的大夫看看。”
“好。”春桃满口答应。
“记得,凡是送到这里的一切,都要经过我的手再到奶奶那里。”
春桃仔仔细细的把我说的每一件事都记了下来。
“我先去看奶奶,到时候花昔回来让她直接把药给我。”我说着就推开门进去了,留下春桃在外面放风。
奶奶今日的气色倒是比昨晚好了一些,不再是那么惨白惨白的了,嘴唇上也有了一点血色。
“奶奶?奶奶您怎么样?”
我跪在床榻边上轻轻的呼唤着奶奶,双手搂着奶奶外边的胳膊。
床上的奶奶好似听见了我的声音,有些松弛的眼皮颤动了几下,我看见了那几下轻微的回应,眼里有些湿润。
“奶奶,怎么这么快就昏睡了过去呢?昨天还好好的和我讲话的……”我抬起奶奶的手摩擦着我的脸,感受着手掌的温度。
“慕茜……丫……头”断断续续的音节从奶奶嘴里吐了出来,我急急的爬到了奶奶那里,把耳朵附在了奶奶嘴边。
奶奶的声音很微弱,我只听见了几句“丫头,小心你母亲”,还有“万阳的身份没有那么简单”。
这些没有头绪的话让我陷入了更大的谜团里面,我就是一只被困在蜘蛛网里的蝴蝶,无所适从,在那上面等着蜘蛛的到来,等着自己的死期。
我颓然跪坐在地上,这些乱麻般的事情纠纠缠缠的被一只黑手揉在一起,我找不到线头,更没有结尾,我身处之中,窒息感如潮水一波一波的冲向我。
“小姐呢?”花昔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我看着床上奶奶安详的面容,暂时把那些东西先丢到了一边。
“花昔姐,我在里面。”
我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从容不迫的去开了门。
花昔手里拿着好多药包,我伸手就要去接,花昔几乎是下意识的把药包放在了自己身后。
我笑着开口:“花昔姐,我去给奶奶熬药吧。”
花昔的眼里满是犹豫不决,身体不自觉的往后退,我走出房门拉住她的手:“花昔姐,我就是想为奶奶尽孝。”
花昔咬着下嘴唇,最后还是犹犹豫豫的把手里的药递给了我。
“花昔姐,你好好照顾奶奶吧,我现在就去熬药。”说完我就提着药包向厨房走去。
手里的药足足十包,重量还是有的,我对药理不太懂,只能等熬药以后,让春桃把药渣子拿出去给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