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说话的时候,陆茕让下人准备好午膳,一起送过来了。
“王妃休息的可好?”
“回殿下,很好。”这样的问话让紫菀都有一刻他们是恩爱夫妻的错觉。
紫菀还要行礼,被陆茕扶住:“你已经是王妃了,没有外人,见了夫君就不用行礼了。”
陆茕一直以来只把房间当作睡觉的地方,大多数时间都是在他的书房里,连用膳也是如此:“殿下此时回来,可是有什么事找我?”
“我回来与王妃共进午膳。”这下更加暧昧不清了。
紫菀不敢自作多情,还以为是陆茕照顾她的心情才回来的,毕竟他们成婚并不是什么你情我愿的事:“殿下公务繁忙,不用特地回来陪我用膳的。”
陆茕挑眉:“这是我府里,我想在哪用膳就在哪用膳,王妃难道还不许为夫在此用膳?”
见陆茕脸上难得有些表情了,似乎不是为难,紫菀只好认输:“紫菀不敢,殿下快坐。”
“你们都下去吧,王妃伺候我就可以了。”
下人都走了之后,陆茕一直在给她夹菜。
紫菀看着自己的碗里菜越来越多:“殿下,够了够了。”
“菀儿,你要多吃。”这是新婚后,陆茕第一次叫她,已经不再是紫菀二字了。
“殿下若是因为昨夜之事,其实紫菀本就是自愿,殿下不必···”
陆茕夹一口菜送到紫菀嘴边,眼里是微不可察的宠溺:“菀儿,我宠你,不是因为任何其他原因,只是因为你是你,你是王妃,这些都是你受得起的。”
菜送到嘴边,她不张口岂不是拂了陆茕的面子,紫菀只能吞下陆茕亲自喂的菜:“是,紫菀知道了。”
“菀儿这名字你可喜欢?我以后就叫你菀儿可好?”
她黛色弯眉微微上扬,脸颊微红,面若桃花:“殿下喜欢就好。”其实从小叔叔除了叫她丫头,在她听话时也会时不时叫她菀儿,那是她唯一最亲近的人,所以当陆茕也这样叫她时,她心里是欢喜的。
用完了膳,陆茕也没有要去书房处理公务的意思,起身往紫菀那处小院子走去,院子里紫菀种药草的地方走动,就看见紫菀一直养着的那盆花开花了,细细一看,他认出来那是忍冬花,心想着原来她这么宝贝的是一盆忍冬花。
没忍住问:“这就是你的那盆花?”
紫菀点头:“是。”
“这花像你。”这句话是他脱口而出的,他也是说完了之后才发现说的不错。
紫菀不解,这白花怎么会像她,她明明一身雪青色的衣裙:“嗯?”
秋时种下,过了寒冬暖春之时方会开花,这样的花不似冬梅,本就有枝干撑着,绿叶护着,忍冬花从发芽到生花靠的都是自己,“——能忍寒冬。”
陆茕自言自语地回答,紫菀没有听清:“嗯?殿下在说什么?”
他为自己分了神感到慌张:“我还有事要处理,先回书房了,你有什么事随时来书房找我。”
“紫菀知道了。”
快要离开时,陆茕又回头:“没事也可以来找我。”
紫菀按照陆茕的意思,每日都会送花糕或者自己做的其他点心送过去,陆茕最近看上去很忙。
早前有关财政的事都是王君派了个副官帮他打理的,实际上他不用管什么事,从江南回来之后陆茕就慢慢的把权力都收回来了,表面上处理的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而私下,陆茕已经在筹划收服了许多大商铺,官家商铺不好动手,民间的自然是方便动手多了。
不过,最近陆茕在忙的,是他之前揽下的边境商贸来往的事。
自从恢复了两国来往,安陵国的商人一举进入了边境蜀地,带来了大量的香料和茶叶,而璃南国的蜀地茶叶反而卖不出去。原本内外畅销的蜀锦,安陵国却不再大量进口,下面的人说是他们请了我国大量会蜀绣的绣娘出境为他们做蜀锦。
安陵国给绣娘的赏银充足,绣娘都愿意为他们秀蜀绣,百姓愿意为谁做事,只要不危害国体,当地官府也无权干扰,所以这件事情就是陆茕也非常头疼,一直在想解决之策。
王君和陆茕都知道这是泽兰王子故意为之,陆茕虽然也每日都在想对策,但是王君依旧每日都在拿这件事提醒他,催促他快点解决问题。
本来这件事情陆茕是有很多时间去想办法解决的,但是这天上朝,丞相已经联名上书向王君弹劾陆茕了,当初是他一口揽下边境交易,如今迟迟处理不好那就应该换人来。
王君借着这件事情,自然是要找他麻烦的:“陆茕,你当日主动揽下边境贸易之事,现下你怕是娶了王妃就忘了正事了吧?”
“君上,王弟一直在处理这件事。”
这句话就是在拖延时间敷衍他:“那为何这件事情不但没有好转,蜀地贸易还越来越不济?”
他面不改色:“这件事是安陵国早有筹划的,王弟定会想出对策。”
王君看了下面大臣都议论纷纷,非常满意,洛健首先站出来说:“我看安王怕是处理不了吧?”
王君还没说,洛健居然先来怀疑他,他是在装病王爷,但怎么说也是和洛健平起平坐的主:“本王处理不了,丞相大人就能处理?”
多年的老臣,洛健无惧于他,转头向王君说:“若是王君交予臣的事,臣定会尽心尽力,不负王君信任,可不会像安王一样,只会坐在府中。”
“按照丞相的意思,我不在府中,在哪里可以想出对策呢?”
洛健就等着陆茕进圈套呢:“君上,臣提议,让安王亲自去一趟蜀地,只有了解当地情况才能尽快相处解决之策。”此话在理,对于处理这件事确有大益,但是主要目的还是想把他赶出上京城。
王君还故意推脱,一展他对王弟的体恤之情:“安王新婚不久,就让他去边境,恐怕···”
王君和丞相一唱一和,就为了把陆茕发配出去。
陆茕就知道这件事早晚要安排到他头上,现在蜀地甚远,所以他无法了解情况解决问题,去一趟并不全是坏处,只要他找到合适的机会,要回来王君也拦不住:“君上,王弟愿意携王妃前往蜀地。”
是情势所逼还是他自愿去的王君并不在乎,总之他不想他再回来:“还是王弟懂得事情的轻重缓急,那就请王弟去蜀地解决完此事后再回京。”
陆茕明白,言外之意就是此事不解决,不得回京。
“殿下,您才刚完婚,王君就派您去蜀地,这不就是有意为难你吗?”陆茕回了府,告诉清欢这件事,清欢愤愤不平。
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提醒她:“清欢,有些事要烂在肚子里。”
让她如此着急的不仅仅是王君的刻意针对:“可是殿下,您若是不在京城,如何查这遗诏所在?”
他们暗地里找遗诏已经很久了,却迟迟没有头绪:“遗诏之事急不得,你派人留在这里找线索就好。”
“近日您忙于边境之事,关于遗诏最近有新的线索,前些日子我入父亲原来的府邸,发现我们早前没发现的父亲留下来的一块玉牌,我已经看过,那是先王的东西,想必先王一定告诉了父亲遗诏所在,将自己的贴身玉牌交给他,说不定遗诏就藏在王宫,这玉牌是关键。”
自从原丞相逝去,旧日府邸就被封了,不许任何人进去,如今已经是个废宅。
前段时间陆茕过于繁忙,义父的祭日时只在王府内义父的灵牌前拜祭了他,清欢忍不住对父亲的涛涛思念,独自悄悄地跑回去看了看,却意外发现了落在角落的玉牌,当时他们的行李都是下人收拾的,也没人去看看她父亲的房间,这才落下了。
陆茕仔细观察了这块玉牌,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玉牌我先收着,眼下先处理蜀地的事,你去收拾东西吧。”
既然紫菀已经与他成婚,清欢向来懂礼数,心里纵有不满也不得不尊称她一声王妃,行事都需要稍微考虑她一下:“可需要去告知王妃?”
“你去告知其他人,王妃我自己去说。”
陆茕来的时候,紫菀正准备好忍冬花糕打算送去陆茕书房。
“王妃。”茵芋走过来轻唤她。
“茵芋快来,我们去书房。”紫菀带着笑,心情不错,收拾好食盒,还没有看见陆茕。
她用更加细小的声音说:“王妃,今日不用去了,殿下来了。”说完,茵芋就识相的退下了。
陆茕声音随后就来了:“今天就在这吃吧。”
“殿下,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陆茕用自己手掌附在她的侧脸上,指腹轻轻摩挲:“今日的事情都处理完了,我就回来陪你了。”
紫菀并没有留恋他的手掌,一边把刚刚放进食盒的忍冬花糕拿出来,一边认真地问:“真的?蜀地的事处理妥当了?”
陆茕半偏过头诚恳的答:“没有。”
紫菀抬眼看他:“啊?”
他现在来就是要告诉她这件事的:“王君让我亲自去蜀地。”
陆茕拿起一块花糕吃了一口,紫菀以为他轻松的口气,意在告诉她不必跟着也不用担心,但她一想到陆茕可能会带着清欢忍不住问:“那清欢小姐也去吗?”
“是。”紫菀只失落了片刻,“你可愿意和我一起?”
她有些讶异,他在问自己是否愿意去?对于这样的问题,她从来都不需要思考:“紫菀是您的王妃,自然愿意。”她时刻都记得,已经嫁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