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悔惆怅愤恨的瘫在大树底下,看着周洛穿着她的衣服,跌跌撞撞蠢笨无比的跑走,又看看自己一身的火红嫁衣,她觉得真的是上辈子孽事没少做,在这一世,统统来偿还那些恶帐了!
是的,周洛胁迫尤悔,二人换了衣服,最关键的是,她也与尤悔换了身份!她要尤悔代替自己,嫁给那东申国的混世霸主闵伯元!
尤悔啊尤悔,你真是有悔啊!当时为何一时心软,要救了那周洛呢?又为何,被压制习惯了的软弱性格,也就同意了呢?周洛说,若自己不答应,就要杀了她。已经把钗子拔下来,眼看着就要刺入尤悔的脖子,尤悔也不得不答应了。
听着那边的打斗声越来越小,尤悔偷偷看去,发现南国的人,除了一名侍卫在监守,其他的人,死的死,跑的跑!那些强盗们已经胁迫住了那个侍卫,正在四处搜寻周洛的身影。忽然,一个念头跑进了尤悔的脑海!
那些宫人有跑的!自己不也能跑吗?太好了!周洛被自己的茅塞顿开,感到兴奋不已。自从幼时她看到那个闵伯元出口言语粗俗以后,就决定要好好识字,最起码能做个胸中有些墨水之人。看来,书多看还是对的,这脑子也是越用越灵光!瞧瞧,多么好的一个重生机会!
决定下来的尤悔,已经控制不住雀跃的内心。她偷偷的看着那些强盗,已经准备要离开了,嘴里还骂骂咧咧。终于那些强盗放开了那个侍卫,骑着马,霹雳扑通的离开,尤悔对着他们的背影抱了个拳,小声说道:
“多谢各位的英雄好汉,给尤悔指了一条明路!”
完事,尤悔就要动身逃跑。但是,这个新娘子的裙摆实在是太碍事,没走几步,就踩在了脚底下。也是周洛比尤悔的身形高一些,尤悔有些挺不起来。好不容易弄好了,她刚跑出一段路,忽然胳膊被人一把拉住。
“公主!”
尤悔一惊,赶紧把脸捂住。但是,那人反应很快,口气立刻由担忧变成了严厉的问罪:
“你是何人?怎敢穿着公主的衣服?”
“呵呵呵呵……”
尤悔尴尬的笑着,这么容易就认出来了?胳膊被人一把拉下,尤悔觉得有些尴尬, 便把头扬起,望着那蓝湛湛的天空。
“是你?”
尤悔不得已的慢慢看向这个侍卫,他是保护公主的近卫,级别很高的。
“公主在哪里?”
这个侍卫叫罗长晚,是周洛的贴身护卫。此时,他已经多处受伤,满脸愤怒与焦急,还有担忧。尤悔只好把实情都说了出来。
“公主已经跑了,你赶紧去追她吧。”
罗长晚盯着尤悔,目光里不知道夹杂着什么。尤悔又说:
“罗侍卫,既然呢,你已经知道所有,那么,就不要拦着我走。你也知道,我在南国,一直都水深火热的,我也得向生不是?你就看在我刚刚救了公主的份上,装作没看到,不就完了?”
罗长晚的神色有些迟疑,尤悔知道已经说动了他。罗长晚转过身子,意思已经明了。尤悔兴奋的不得了,马上快走几步,刚要离开。回头看了眼罗长晚,他的胳膊还在流血,看在他也算帮了自己的面子上,尤悔又走回来,拿出手帕,说:
“罗侍卫,多谢你啊,我给你把胳膊包扎上吧。”
罗长晚没有说话,尤悔心情好的,把包扎伤口的手帕系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之后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对罗长晚挥挥手,说;
“多保重,罗侍卫。放心,公主不会跑太远,会安全的。”
说完,尤悔刚转回身子,就又听到一阵子的马蹄声,二人同时望过去,是东申国迎亲的队伍!显然,他们也是发现了那一片的打斗狼藉,当然,也知道这是南国的送亲队伍。尤悔赶紧要跑,却被罗长晚一把抓住,听他说道:
“晚了。”
什么?
尤悔不明,她回头看去,只见东申国的人已经看到了他们,尤悔赶紧的挣脱,说:
“快放手,我得走了。”
罗长晚快速的做了一个决定,坚定的对尤悔说:
“你不能走了。”
“为什么?”
尤悔的心中升起一股股子的不安。
“公主不见,他们会找到的,那样,公主只能再委屈的嫁给闵伯元。”
尤悔似乎是明白了罗长晚的意思,她奋力挣扎:
“你刚才答应了我的,我不会同意你和公主的建议的!”
“你已经同意了!你们互换衣服的时候,就同意了!”
“你说什么?”
看着罗长晚坚定不移的神情,尤悔此时更加后悔,为什么刚才不痛快的走掉,为何要为了报答感谢,给他包扎什么伤口?同公主一样,都是翻脸就不认人的主!
“不行!”
眼看着东申国的人越走越近,罗长晚快速的说: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昭德公主,周洛。如果你说漏了嘴,死的,也会是你,弄不好,两国引发战争,你就是罪魁祸首!”
尤悔惊吓的不行,她怎么就成了罪魁祸首了呢?明明是周洛出的馊主意,再往前,也是那伙强盗霍乱,这罪名,怎么也安插不到自己的头上吧?再说,这罗长晚不也会受牵连吗?
“你疯啦?你也逃不了!”
“是,所以,你牵扯的太多了。”
罗长晚唇不动挤出这句话,之后紧接着便给尤悔跪下,说:
“公主,臣有罪,让您受到惊吓了!”
尤悔张大嘴巴,受宠若惊,头一次有人给自己下跪,头一次被称为公主,对方还是贴身侍卫这么大的官职!尤悔瞪着眼珠,艰难的开口:
“罗侍卫……请起……”
尤悔就保持着这个表情,慢慢的转过身子,面对着东申国的迎亲来人,她觉得自己整个人,已经木讷不已,就是那种憋了一肚子的肮脏东西,恶心到嘴边,却不能吐出来,还要生生的咽回去的那种痛苦……
“给公主请安,臣范家修,特奉旨前来迎接公主,不曾想,公主遇到强盗,让公主受苦了,可有伤到哪里?臣带了太医来。”
来人彬彬有礼,一看就是训练有素之人,长相刚毅,在众人之中较为突出。
此时,尤悔的脑袋瓜子已经混乱不已了。迷迷糊糊的,怎么就成了公主呢?看着面前的迎亲之人,她觉得自己这是一步步的走向火坑啊!冒充公主,这是天打雷劈的罪名啊!虽然,自己也是周国主的骨肉,可是,没人承认啊!
“公主只是受到惊吓,身体并无大碍。”
身边传来了罗长晚的声音,尤悔气的鼓鼓的,她伸出手腕,生气的说:
“这不是伤吗?怎么没伤到?”
罗长晚一愣,尤悔的手腕上,赫然是自己刚才拉住她,用力过大产生的红印。也知道尤悔是在跟自己置气,他瞪着尤悔,不得已,说:
“臣有罪。”
尤悔,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坐上了轿子,成为了昭德公主,周洛,就要去往东申国,与那个曾经对自己大打出手,鲜血横流,众人谈之色变的暴躁七王爷——闵伯元,成亲了……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东申国的七王爷与南国的昭德公主联姻大典已然开始。
尤悔已经换完了干净的全新新娘服饰,直到到了东申国大殿上的时候,她都是发懵的。透过盖头的下摆,隐约的看到过来一双大红靴子,显然是男人的。不用猜,一定是那个暴躁的闵伯元。一边的老姑姑喜笑颜开,在尤悔耳朵听着仿佛是鸭子叫一般的嘎嘎着:
“七王爷,来,这是新娘子,要牵住了,可别跑喽!”
哼,牵?她是什么小猫小狗吗?还牵住了,尤悔撇撇嘴。她想象不到这个闵伯元如果有一天发现自己不是昭德公主,而且还是小时候有过流血过节的人,他会不会疯了?
出乎意料的,那个闵伯元竟然很是稳重而且没有半个字儿的与尤悔行了礼,拜了天地。尤悔有些吃惊,真的那个什么改了吃什么?
但是,尤悔是天真了,在二人刚刚起身,周围的人还在祝贺的时候,闵伯元终于开口了,说出的话,尤悔忍不住的抽动嘴角。
“父皇,礼成了,逼我吃了毒药的解药,该给我了吧?”
嗯?什么?吃了毒药?所有人也都是大吃一惊,是怎么回事?闵伯元中了毒?
“哈哈哈,好说好说,我七皇儿最为乖巧懂事,来人,给七王爷送过去。”
敢情,这东申国主为了让闵伯元乖乖的成亲,竟给他吓了毒药?是不是有句话:虎毒不食子?尤悔发懵,她一度的以为自己误会了这句名言。
闵伯元愤怒的把解药吃下,转身便离开了,也没有人敢阻拦。但是闵国主却笑得合不拢嘴:
“今日是朕的七皇儿大婚,也借此吉日,祝愿我们东申国永久富饶太平!”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识趣的都跪下,尤悔也是,闵国主说:
“平身。对了,元儿,别忘了,晚上还要入洞房呢?哈哈哈哈,来,喝酒。”
闵伯元已经走出了很远,但是闵国主那惊天动地的嗓音,还是传入了他的耳朵,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的笑出声,但是被闵伯元一个凌厉的眼神又吓回去了。在闵伯元彻底走了以后,很多人小声的议论:
“这个小霸主,可算是成婚了。”
“唉,要不是皇上英明,提前给下了毒,他还不知道要作出什么祸事来呢!”
尤悔没有想到,女儿家如此重视而又神圣的婚姻,竟然是把新郎给下毒才迎来的,真是够戏剧了。
尤悔在七王府,新房内,安静的坐了半天,听着外面的熙攘声逐渐减小。她便把盖头拿下,屋内只有她一个人,心中不禁有些窃喜。虽然,周洛和罗长晚逼迫自己,但是,自己有腿啊!
尤悔先鬼鬼祟祟的趴门听了一下,已经是黑天,真的没有什么声响了。虽然穿着喜服不方便,但是来不及了,等那个闵伯元回来,自己就什么都完了,她可不想入什么洞房。于是,尤悔轻轻的打开房门,露出头,脸上还挂着一丝得意的微笑,就与站在那里的罗长晚对上了眼,吓得尤悔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