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思念师兄多年,如今一听到李尔柳的消息便不顾真假,嬉笑着对张璧说道:“不管蹊不蹊跷,反正我也无处去找我师兄,我便跟他们上华山去看看,他在华山是最好,不在我便去别处寻他。”
张璧急道:“只怕你上了华山便没那么容易下来了。”
老头一脸不在意,说道:“你也说过我武功高强,就他们这些人如何能拦得住我。”
尽管是这道理,但张璧仍是不放心,害怕华山派耍些什么卑鄙的手段,叶庄主号称武林泰斗尚且为了一己私欲便要杀人,更别说贺元怀和老头早年便有恩怨,张璧不肯就这样放他去,说道:“我只怕他们耍些什么阴谋诡计,前辈你心思单纯,恐怕论计谋还真不是他们对手。”
那四个华山弟子一听大怒,钟真翰带头叫嚷道:“臭小子嘴巴如此不干不净,当下我撕烂了你的嘴。”
老头正色道:“我无亲无故,师兄可算是我最后的亲人,就算上得华山我会有什么不测,我也必须要去,若换了是你父亲,我想你也是义无反顾的对不对?”
张璧从未见过老头如此正经的神态,他说的也有道理,换到老头的处境,他就算明知有阴谋也非得去闯一闯不可,当下不再阻拦。
老头又道:“想必你也马上便走,随我去给两个丫头道个别吧。”
张璧正有此意,于是让老头打发这四个华山弟子到山下等候,他们二人前去拜访程青葙姑侄二人。
程青葙被烧毁的草屋早已就地重建,仍是在原来位置,这几个月来他们二人去的也不少,这次再去是为告别,难免心里有些坎坷,可到了程青葙住处,却不见一人踪影,回想起来已有大半个月未见她二人了,张璧心里猜测她姑侄二人应是有事出门了。
既不见她二人踪影,张璧只好留下书信,摆在案上,等她们回来自然会看到。
收拾好行囊二人便往山下赶去,山中久居没有银钱,老头倒不用愁,那华山派四人自会替他出来往路费,张璧只好捡了些肉干野果带在身上做干粮,其他的到了山下另做打算。
二人出山都是有事要做,带上陆吾行事不便,可他们走一步陆吾跟一步,张璧无奈,只好对陆吾说道:“你在山中等我们,这山里也没什么人来,你不会有危险,到了山下我们却难保你性命,你乖乖在此等候,等我事情了了就来接你出去。”
轻轻“嗷呜”一声,陆吾便算是同意了,张璧见他如此懂事,当下心中暗暗发誓,绝不会像李尔柳对老头一样扔下陆吾几十年不管。
虽然同意在山中等候,陆吾却跟着他们把他们送到了山脚下。说来也巧,二人来到山下见那四名华山弟子正在和唐铁嘴、丁冠起了冲突。
唐铁嘴和丁冠本是在山下把守,适逢有事回来撞见这四人在此,便上前盘问,华山弟子心高气傲,不知他们是何人,哪里能容他们无缘无故得盘问,于是这两伙人便起了争执,眼见便要打起来,幸得老头赶来将他们拦下,便想唐铁嘴二人说起来前因。
唐铁嘴随的长得老粗样,可也看出有些不对,便对老头说道:“赖前辈,恐怕这华山去不得呀。”
没等老头和他理论,张璧已先开口:“赖前辈去意已决,我也拦不住他,二位就不要费工夫了,放他去吧。”
张璧已把话说明,唐铁嘴也不好在做阻拦,说道:“圣姑和程姑娘近日有事不在山中,她知前辈四十年之期已到,派我二人回来为你们送行。”
张璧心想:那便是了,不怪山中没人,山下守卫又撤得干净,否则这些华山弟子如何上得山去。
虽然程青葙想的周到,但张璧始终不愿意劳烦别人,便说道:“唐前辈不必费心,姑姑有事自然少不了帮手,我们自行离去便可,不妨碍二位要事。”
其实张璧另有打算,他仍是不放心老头随他们上华山,打算悄悄跟着他们,一路无事见到李尔柳是最好,万一有个不测,他也能及时出手相救。
丁冠眼中精光爆射,盯着那四个华山弟子,却始终没有说话,听张璧这么说来,他只轻轻地说了一个“请”字,便让开身子,让他们上路。
唐铁嘴知道他们在山中生活没有银钱,便拿了些盘缠交给张璧,可算是帮了他大忙。张璧向二人恭敬行礼,口中说道:“告辞!”二人均还了一礼,就此拜别,自此之后张璧向西老头向北分道而行。
行了四五里路张璧便折了回来,悄悄赶上老头及那四个华山弟子,他尽量远远地跟着,好不让他们发现。
前面七八日还没什么事,那四名华山弟子也未对老头有什么不敬之举,倒是老头一路上走走看看,几十年没出山,遇见什么好玩的事情要试试,看见什么好吃的也得尝尝,倒花了他们不少钱,华山派也是财大气粗,花点钱倒没什么,只是老头见了新鲜事便要问他们那是什么玩意,有什么不会玩的也得他们帮忙解答,老头本就像个小孩,话又多,烦得钟真翰差点发脾气,张璧见了躲在暗处偷偷乐呵。
张璧见他们一路无事,倒是放宽了心,此时已到了华山脚下,张璧决定等他们上了山自己便可折回云南了。
华山脚下原有一片小镇,本是给上山之人歇脚的,这地方来的外人越来越多,渐渐发展起来,变成了一座不小的城池,张璧跟着进了这城中,见他五人找了个茶馆歇脚,其时已到正午饭点,张璧觉得腹中饥饿,就近找了个饭馆吃些东西。
这才进店坐稳,点上了菜,此时店里里坐了不少人,趁着菜还未上,张璧四处张望起来,偷偷这些人说话,想看看这华山的风土人情,却见门口进来一老一少两人,口中说话却不是陕西口音。
那年轻人说道:“师傅,此处离山道不远,你现在体力不如从前,就在此地歇会再山上吧。”
这明明是湖湘地区的口音,张璧不禁想看看来的人是什么样子,不看还好,一看过去大吃一惊,万没想到那说话的年轻人竟是衡阳梁家的公子梁丰。
梁丰此时已搀扶着那老人进店找个位置坐下,那老人正是梁丰的师傅五行掌的孙和正,张璧见了他二人赶忙低头,避免被认出来,索性店里人多,他们进店之时只顾找位置,没有发现张璧。
张璧暗呼“糟糕”,好死不死在此地遇见了对头。虽然这一年来张璧武功大进,但只和老头交手,现在对自己武功仍是心里没个底,要与梁丰动手或许能胜,对上孙和正便没那么好说了,当时在陆府之上李云尘虽未尽全力,却也被逼得险些被他打伤。
他本想就此逃走,但又好奇这两人来华山做什么,心想一时半会他们也发现不了自己,真被发现,以他现在的轻功修为,打不过逃走也还是能做到的。于是遍竖起耳朵来听听这师徒两人说些什么。
只听孙和正说道:“我们来的尚早,你掌门师伯还要些时候才到,现在倒了不急上山。”
梁丰道:“我倒是担心师傅体力跟不上,这山陡高,只怕难爬。”
孙和正叹气道:“自去年被封济贤和陆长洲打伤以后,我全身经脉断了一半,索性命是保住了,可这身子大不如从前,到时候上山动起手来,只怕帮不了他们多少。”
梁丰想想也不禁生气,说道:“他们一门师徒三人当真可恨,我这一年来苦练武功,若是再让我遇见张子牧那混球我定饶不了他。”
张璧听了这话心中窃笑,心想说的倒是谁没练武一样,一年前你就打不过我,现在我更是不怕你。
孙和正却也是个明白人,说道:“你也别逞能,你苦练功夫,别人便会停步不前吗?你们真的交手谁胜谁负还难说,更别说他太师傅是一流高手,我自是比不上的。”
梁丰心中不忿,说道:“师傅你也别说些丧气话,等我姑姑夺权,他点苍派算的了什么,衡山派又算得了什么,他日必叫他灰飞烟灭。”
“你别口出狂言,若是这十几年来你练武有去年一半那么勤快也不至于输给那小子,我也不至于为你出头武功被打废一半。”孙和正摇头叹息,似乎在说他不争气。
他又接着说道:“这次你来了也好,我们虽帮不上什么忙,让你见识见识李尔柳是什么样的人物,你便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了。”
张璧听到此时心里一惊,李尔柳当真在华山。
却听梁丰说道:“李尔柳当真就这么了不起吗?江湖中把他传说的这么神,什么‘掌挥五岳成齑粉,剑抖七星缈无光’我看多半是浪得虚名罢了。”
孙和正摇头道:“我有幸见他出手一次,那功夫,我便是再练上一百年也不是他对手,幸亏我收到消息,华山派已让人把他师弟骗来了,他最疼爱那师弟,凭我们五行掌加华山派恐怕还难降住他,但以他师弟性命要挟,不怕他不就范。”
张璧听到此处大惊失色,不觉叫出声了,华山派果然没安好心!
那师徒二人听得有人叫喊,循声望去发现竟然是张璧,梁丰一见是他顿时火冒三丈,说道:“当真是冤家路窄,今日我便要取你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