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茉推开他,“不要你管!”,接着自己起身捧着受伤的手往隔壁医馆走去,姜凛站在原地无奈的摇摇头,两步追上去挡在她身前,将她打横抱在怀里。
“喂,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街上这么多人呢!”何小茉心脏突突的跳动着,另外一只没受伤的手握成粉圈,捶打在他胸口上,连连喊道,“姜凛,我命令你,快点放我下来,我是手受伤了,又不是脚受伤,我自己会走路!”
然而结果却是,搂在自己腰上的一双大手,越抱越紧,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姜凛嘴角弯出一道好看的弧线,带着急喘的嗓音低声道,“再乱动,摔下去我可不负责,赶紧搂住我的脖子。”
何小茉自然不会顺从,但剧烈的颠簸和晃动,令她产生些微的惊慌,下意识的揽上了姜凛的脖子,这个姜凛,难不成想用美男计来哄骗自己吗,真是个看上去衣冠楚楚的斯文败类。
一路颠簸小跑到了医馆,姜凛把她放在凳子上,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珠,急切的朝大夫问道,“大夫,我家娘子她刚被火炉烫伤了,您给看看要不要紧。”
对面坐着的那个大夫,头发已经花白了,脸上的褶皱一层覆盖一层,看上去得有六七十岁的高龄,行动也有些迟缓,先是看了看她的伤势,然后拿出一条丝巾盖在何小茉手腕上,替她把了把脉。
“恩……夫人这几日是否心绪不佳,忧思郁结呢?”大夫摇晃着脑袋沙哑着嗓子问道,何小茉听完后,撇着嘴轻点了两下头。
“恕老夫直言,夫人体内的火气很重,恐怕会伤身啊,平常还是要自我开解开解,凡事不要太过执拗。”大夫的话听上去,更像是提前默背好的台词一样,但何小茉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性子有些暴躁,但要不是姜凛和刘叔背地里合伙算计自己,她又怎么会被气的肝火旺盛呢。
姜凛在一旁继续问道,“大夫,那她手上的伤怎么样了呢?”
“这伤不碍事,没有伤及肌理,待会儿我用一根针,替她把水疱挑破,再敷上点药膏,用纱布缠起来,好好休养几天,也就没事了。”大夫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抽屉,从里面抽出了两指长的一根银针来。
“什么!还要挑破啊!”何小茉一见那么长的针,差点吓晕了过去,小的时候她是最害怕打针的,别说这样的长针了,就是普通的缝衣针,她都不敢看。现下已经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把手缩回了背后。
连声喊着,“那个那个大夫,就不用挑破了吧,过几天自己就消了……”
“不行。”姜凛略带严厉的拖了张凳子坐在她身边,“听大夫的话,要是这水疱不尽快处理,会化脓感染的,到时候更不好处理了……”
“我才不要你管……”何小茉嘴硬着,天蝎座记仇的性子那可是亘古未变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只好得罪娘子了。”姜凛邪魅一笑,抓住她的手臂,稍一用力将她拽到了自己腿上坐着,手腕自然而然的伸到了大夫跟前。
她刚想抽回去,却又被姜凛按回了远处,任凭她怎么用力挣扎,就是动弹不得。
“喂,姜凛,你到底想干什么,快点放开我!不然我要喊人了!你现在可是非礼本姑娘!我要到官府去告你!”何小茉威吓道。
姜凛垂头浅浅一笑,抿着嘴唇道,“娘子,难道你忘了,我们现在是拜过天地的正经夫妻了吗,夫君抱娘子,也能算得上是非礼吗,就算是县太爷知道了,也是不会管的……”
“你还是乖乖的,让大夫替你包扎伤口吧。”
“姜凛!你这个卑鄙小人!”何小茉一声骂,那边大夫已经消毒了长针,一下刺入了她手腕上隆起的水疱里。
紧接着,一阵持续了十数秒,惨绝人寰,震耳欲聋,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就传遍了柳叶巷的每一个角落,连最西边要饭的乞丐也忍不住堵上了双耳。
路过医馆的行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到这样一幅画面,一个面容英俊的风流公子,怀里抱着一个面目狰狞的花季少女,那少女的指甲狠狠的抠在公子的肩膀上,连他所穿的绸布衣衫都快扯出一个破洞来。
很快,大夫就替她包扎好了伤口,只是当何小茉转过头去的时候,大夫已经被她吼的丢了半条命,躺在椅子上摆着手道,“这位夫人啊,老夫虽然有些耳背,但你这叫声,可真是令人惊叹啊!”
何小茉赶紧从姜凛腿上跳下来,不好意思的道歉,“那个,大夫,我从小就害怕打针,给您添麻烦了,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完,捂着脸一溜烟跑了出去。
真是丢死人了,这下也算是臭名远播了,都怪姜凛那个坏人!不过此刻那个坏人,正在医馆里慢条斯理的替她抓药付钱,祥记一些注意事项。
等他回到烧烤摊前时,何小茉的脸色还是十分难看,也不理睬他,一个人坐在那里气鼓鼓的。
姜凛眼见日头已经悬在了头顶,雇乘了一顶小轿领到何小茉跟前,一脸讨好的道,“娘子,你看着时辰也不早了,我来接你回家好不好。”
“不好!我今天不想回家!你要是觉得饿啊,自己找两个馍馍凑合吃吧。”
她不肯上轿,姜凛自然有办法,放缓了音调,故意装作担心的样子,在她面前说道,“哎呀,我吃两个馍馍倒是不妨事,只是家中二老,可要跟着我们一起饿肚子了,这可怎么是好呢……”
这个奸诈小人,现在都会拿爹娘来威胁自己了?
偏生何小茉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爹娘了,就算是跟姜凛置气,也不能让他们跟着倒霉饿肚子吧,想了又想,最后还是一脸不悦的随他一起乘轿回了家。
刘叔正在院中等着他们呢,见何小茉重重的推开了门,一声不吭的往何文瑛娘所住的西厢房去了。
他喊住姜凛,疑惑的问道,“这丫头是怎么了,怎么火气这么大。”
“我想,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姜凛看着西屋窗户上,透出的曼妙身影,叹了口气,“想来是咱们今早的谈话,被她听到了。”
“今早的谈话……”刘叔眯着眼细想了想,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丫头,心思还挺深沉的,既然如此,你就找个机会,跟她好好解释解释吧,别影响你们两个之间的感情。”
姜凛点头回道,“恩,我知道。”
可惜姜凛的解释酝酿了一下午,何小茉都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过,中午的时候她做完了饭菜径直端到西屋去和何文夫妇两个一起吃了。
下午的时候何文夫妻二人上山去挖野菜,他本想趁机去解释的,但却被何小茉拒之门外,说是身体不舒服,啥也不想说。
一直到了晚上,何小茉又一声不吭的把被褥从他们住的屋子搬到了西屋去,说是要跟娘亲一起睡。
姜凛追到西屋门前,叩了两声轻声道,“小茉,快跟我回去吧,有什么话咱们回屋再说。”
“我跟你,有什么话好聊的。”何小茉隔着一层窗户纸,冷冷的回道,“请姜公子回去吧,以后我们啊,各过各的就好了!”
何文瑛娘二人也不知这小两口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隔靴搔痒的劝说道,“小茉啊,你跟姜凛,这是吵架了?小两口过日子,磕磕绊绊是再平常不过的,你们这才成亲第二天,要是分房而睡,这不吉利啊……”
“娘,这不关你们的事,你们快睡吧。”何小茉有些烦心,不想再说更多,催促着二老到里面睡下了,自己在外间炕上,看见窗户外的那道身影已经不见了。
于是更加郁闷,这个姜凛,一句哄不好难道就不会哄两句吗,不疼不痒的说了这么一句就走了,可见对自己一点诚心都没有。
谁知过了一会儿,外面响起了一阵极好听的笛声,伴随着这夏夜蝉鸣,别有一番味道。何小茉透过门缝,看见坐在院中石凳上抚笛之人,正是自己那个没良心的新婚夫君。
原来他不光会吹箫,还会抚笛呢,不愧是大家公子出身,要不是他爹娘心狠,只怕现在也是过着锦衣玉食,风流快活的潇洒日子,没准已经娶了某位达官显贵家的千金小姐,总之肯定不会是自己这样的乡野村妇。
她被这笛声扰的心绪烦乱,一直到月上柳梢,仍然没有止息。
何小茉披了件外衣,走出屋子,站在月光底下吐槽道,“深更半夜,你不睡觉,也不让别人睡吗。”
“娘子,你终于肯迈出这道门了。”姜凛把竹笛从唇间移开,眼中微生波澜,一片明媚,“为夫见娘子今日情绪不佳,特地吹奏一曲,想为娘子解忧。”
虽然已入了夏夜,但这晚上的凉风还是有些透寒,何小茉不觉打了一个冷颤,见姜凛身上,只穿了一件青衫,连外套都没有,难道他也不觉得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