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就在她弯腰埋头洗衣服的时候,脊梁骨被人用石头狠狠的砸了一下,刺骨的疼痛让她尖叫一声,猛地一回头,看见那个叫耀祖的小男子正站在主屋门口,幸灾乐祸的看着自己。
“刚才是你拿石子扔我的吗?”她气呼呼的质问道。
“不是我,我也不知道!”虽然他矢口否认,但何小茉还是看见了他脚边散落的一堆小石子,本想上前训斥他一番的,但又想起刚才何老太对他那副溺爱劲,就连吕氏和何小云都挨了骂,她可不能自己往枪口上撞。
白了他一眼,继续回过头洗衣服去了,没过一会儿,又有一颗石子以更大的力道砸在了她肩膀上,让她再也忍耐不住。
“喂!你闲着没事干啊!一边玩去!”
那小男孩被她厉声一吼,居然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眼泪说来就来,简直跟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一模一样的套路,“啊啊!有人要打我!有人要打我!”
正在屋子里坐着的何老太听见宝贝孙子的哭喊声,扶着门快步走了出来,看他脸上滚着的泪珠,心疼不已,“哎呦,耀祖,是谁欺负你了?快别哭了,快起来,地上坐着多凉啊!”
“就是她!就是她欺负我!她还想打我!”何耀祖伸手往何小茉身上一指,何老太的脸色立马变得难看起来,两只眼睛一瞪,大骂道,“我就知道是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你竟然敢欺负耀祖!今天我一定要好好收拾你!”
说罢,顺手拿过墙根旁立着的一根竹竿就打了过来,“看我今天不收拾你这个白眼狼!”
虽然何老太年近花甲,手劲也不大,但毕竟是个庄稼人,挥起竹竿来还是有些力道的,抽在何小茉身上像针刺一般的疼。
她赶紧往柿子树后面躲着,嘴里大喊道,“明明是他拿石子扔我,我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到他!”
“你胡说!我们耀祖最听话懂事了!肯定是你这个坏心眼的人,趁我不在就欺负耀祖!”何老太一门心思向着自己的宝贝孙子,哪里听得进去何小茉的话,非但没有停手,反倒打的更起劲了。
东屋里的何文和瑛娘,还有西屋里的何武吕氏和何小云,都闻声跑了出来。
何文见自己女儿身上脏兮兮的,正被老娘用竹竿撵的无处可藏,忙上前护住她,急切的问道,“娘,是不是小茉又惹您生气了,您消消气……”
“都是你养的好女儿,竟然敢打起我的宝贝孙子来了!看我今天怎么教训她!”何老太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脸涨的通红。
一旁的何耀祖和何小云脸上如出一辙的不屑与嘲讽,而吕氏正高兴有人帮自己出了一口恶气呢,谁也不愿意上来多说半句。
可怜了瑛娘,一向软弱,就连自己的女儿被欺负也只是站在一旁急的跺脚,外加抹眼泪。
闹腾腾的小半个时辰过去了,何小茉脸上也多了两道清晰的血痕,手指一碰就火辣辣的疼起来,眼见自己爹娘都被牵连在内,受了责骂,心里也过意不去,只能软下膝盖跪在何老太跟前。
“您别生气了,今天是我不对,您想怎么罚我都行。”
“你就给我跪在这里,跪两个时辰!”何老太把竹竿往地上一扔,牵着她的孙子回了屋,何小茉就跪在院子中央。
刚刚被水浇洗过的泥地污浊不堪,很快就浸湿了下半身的裙摆,但她还是紧咬着嘴唇,没有落下一颗眼泪,心中越发坚定了要带着自己爹娘另立门户的想法。
何文和瑛娘不忍见女儿受苦,又不敢违背老娘的话,只能从屋子拿出一条薄毯给她围在身上,生怕她冻出病来。
“爹娘,你们先回屋吧,我没事,两个时辰一会儿就过去了。”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连连催促着他们进了屋。
此时何小云又一脸幸灾乐祸的走了出来,在她身边饶了两圈笑道,“哎呀,这刚洗的衣服,这么快又弄脏了,有些人啊,就是天生的奴婢命,只能做些粗活累活。”
何小茉微微仰起头瞪着她,目光微寒,“喂,那可是你爹在外面领回来的野种,你居然这么快就接受了,我还真是佩服呢……”
“你!”何小云没想到她会回嘴,一时被噎住了,但很快那种盛气凌人的表情又回到了她的脸上,“我管他是谁的儿子,只要不影响我以后嫁个有钱人,就算现在受点委屈又算什么!”
真是没想到何小云还有这样的胸襟和眼界呢,可惜了,心肠歹毒,头脑简单的人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何小茉一双早已看透了世事的眼眸里闪着点点亮光,不屑再与她争辩,挺直着身子继续罚跪。
两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只是当她起身的时候,膝盖处传来了阵阵刺痛,令她不得不一瘸一拐的回了屋。
瑛娘赶紧找来帕子给她热敷,又泪眼婆娑的哭道,“都是爹娘没用,才让你被人欺负,小茉,以后你可千万别去招惹他们了……”
“娘,你放心,等我攒够了钱,就带着你们搬出去,过我们自己的日子。”何小茉望着瑛娘一半花白的头发,坚定的道。
“搬出去?别说傻话了……”瑛娘自是不信,“咱们现在一点积蓄都没有,搬出去怎么谋生呢……住在这里好歹还有个可以安身的地方……”
“一切都交给我就好了!”何小茉双目如炬,双唇抿成一道坚硬的线条。
何文和瑛娘只以为自己女儿是受了委屈才会说出这样偏激的话,谁都没放在心上,收拾收拾,各自睡去了。
第二日一早,何小茉到了姜凛家,脸上的两道伤痕虽然上了药,但还是有些淤青,被姜凛一眼看到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放下手里的一本书,关心的问道。
“那个……没事,不小心蹭的。”何小茉心里想着家丑不可外扬,便没有说实话,只是胡乱找个理由想搪塞过去。
但这何家和姜家只有一墙之隔,昨晚何家好几次闹得鸡飞狗跳,姜凛不可能没有听到,他丢下手里的书,眼神冷了几分,“是不是,又是你那个伯母和婆婆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