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三刻,城北大营。
战鼓雷鸣,旌旗猎猎。
营门前竖起两杆大旗,一旗上书“北境大都护刘”,一旗上书“镇北将军刘”,而后建牙誓众,杀牲祭祀,以牲血衅旗鼓。
龙兴城北门--大夏门外筑有三层高台,刘智着汉公冠冕,刘洪身着明光铠,二人一先一后登上高台,随后,刘智将白旄黄钺授予刘洪。
这是将士出征的仪式,而白旄黄钺更是天子为出征将军授权的象征。
刘智率领族人远渡重洋,在海外建立了龙兴城,但是却并未立国,先是被倭王尊为“阿知使主”,后来又被族人尊为“汉公”,但是始终没有称王称帝。
刘智本不欲以国主自居,但是这次为了给儿子壮声威,动用了一国之主的权力,授予刘洪节钺,这意味着虽无国主名号,但已形成立国称制的事实。
爱子之深,莫外如是。
后世史学家一致认为,也将这一年的九月廿四,汉公刘智授予大都护刘洪节钺——定为汉室二次中兴的标志事件。
“父亲,孩儿即刻率大军开拔,儿定不辱命,为这十数万百姓寻得安身立命之所,为我龙兴城拓土开疆。”
刘洪甲胄在身,本不必行跪拜之礼,但是此刻强忍着全身甲胄挤压的不适感,半跪于地,向汉公立誓。
刘智伸手扶起刘洪,向后一挥手:“拿酒来,我要为我儿及诸军将士壮行。”
刘智举起酒碗,满口饮下,向空中一抛,酒碗落于地上,应声而碎。
十数万屯军将士应声呼喝:
“虎!虎!虎!吼喝!”
悠长的号角声响起,各军分批拔营起寨,向北进发。
全军将士均身着半身皮甲,手执铁矛,这是刘洪执意为军士们换装的。
都护府长史田成为此大为不解,认为屯田军暂时不需作战,穿自家衣衫即可。
刘洪解释道:“我乃北境大都护,带着十数万穿的花花绿绿、破破烂烂的部队,当我是叫花子头子不成?
且统一着装,能够激起屯田兵的集体荣誉感,这叫做‘仪式感’,可安定军心。”
田成虽不懂什么叫做“仪式感”,但是他向来服从刘洪命令,于是自营建城北大营起就开始命令军器场制作皮甲。由于屯军人数太多,虽将全城兽皮抢购一空,仍不足用,于是田成决定只造半身甲,内衬以苎麻布战袍,方才在半月之内造足铠甲,列装全军。
如今看来,刘洪为全军换装的决定果然英明无匹,这些屯田兵精神面貌看起来和战兵一般无二,个个嗷嗷叫。
五大屯田长史府俱已配齐官吏,由原龙骧营五位军师祭酒担任屯田长史,主管屯区内政事、农垦、纳粮、建造诸事,各掌二十屯军,虎贲营五部各扩为一营,号为驻屯军,分驻于各屯区,使长史府与驻屯军相互牵制,不生祸乱。
在组建屯军之前,刘洪早已根据斥候所探地图已划分好屯区,都护府治所设置在前世日本仙台湾附近,这里河流密布,资源丰富,有天然良港,既可建立大型造船基地,为今后回师中原打好基础,又可充分利用水力资源,建造大型冶铁工场,刘洪为其定名为汉兴城,取兴复汉室之意。
刘洪又分别为五大长史府划分屯区,在汉兴城附近设立治中长史府;
在前世日本福岛县附近设立觐阳长史府;
在前世枥木县附近设立延薰长史府;
在前世新泻县附近设立威远长史府;
在前世岩手县附近设立靖北长史府。
五大屯田长史府各领二十屯军,就地驻扎,拓野垦荒。
从这天起,北本州岛再也没有日本的任何痕迹了,所有的土地都将由汉人命名。
刘洪约定,都护府每月都会对各长史府进行考核,视其屯垦成绩划分上中下三等,赏优罚劣。
各长史就任之前,刘洪召集他们开了一次会议。
在会上,刘洪制定了北境都护府“三年计划”:
要求各长史府于冬天到来之前扎下营寨,划定田土,所有田土务必在除夕夜前完成翻垦、施肥,来年春天务必全部播种,在明年夏季务必获得大丰收。
一年内做到基本自给自足,两年内粮谷满仓,三年内积足十年可用之钱粮。
刘洪的计划,就是将这座小岛作为自己的后勤基地,依托各大港口,供应粮草军械,今后若起兵回师中土,则以巨舟运送粮草,打造海上钢铁补给线。
如此一来,进可定鼎天下,拯救万民,退可收缩岛屿,明哲保身。
刘洪对各长史说道:
“昔年汉公率两千余人东渡来倭,以桧前村一村之地为根基,一年而成大镇;北迁龙兴城后,十年而成大城,比之中土洛阳城相差无几。
如今我等率十数万人北上,汉公可谓倾全龙兴城之力相助,赠予牛羊、马匹、粮种无算,还派遣辎重队为我等送来足够一年吃用之粮草。
以数十万之人,耗全龙兴之物力财力,如果还不能完成三年目标,我等有何面目见龙兴父老,有何面目见汉公?”
五大长史咬破手指,将鲜血涂于唇上,歃血立誓:
“请大都护放心,我等在此立誓,甘为大都护前驱,誓死效忠大都护,竭尽全力完成大都护既定之目标,如违此誓,人神共愤,天诛地灭。”
说完主动签下军令状,各回营垒,埋锅造饭,在斥候引导下火速往划定屯区行军。
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
一个月过去了,五路屯军终于踏出北山关,将龙兴城最北部这座巨大的关隘甩在身后。
这里,以后就都是北境都护府的地界了。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刘洪胸中豪情万丈,终于可以摆脱束缚,大展拳脚了。
有五大长史府各自建设城池,屯垦土地,生产粮谷;有驻屯军坚守屯区,操练兵戈,防生变故;有都护府各司曹严格监察、考核约束,整个北境就可以如同一个巨大的机器高速运转,生生不息。
而自己也就可以以汉兴城为基地,专心完成自己的部署规划了。
借助当初父亲从临海郡“横屿船屯”带来的船匠为班底组建自己的“造船工场”,以殴家为班底打造“水排鼓风高炉冶铁工场”和大规模军器场。
这个地方满山都是原始森林,参天巨木,遍地都有裸露的铁矿煤矿,加上到处都是湍急的河流,水能丰富,五十里外就是天然深水良港,简直就是发展冶铁造船业的不二之选。
天选之地!
如此这般,生产力必将如滚雪球式的发展。
不出半年,龙骧营五千人连人加马皆可披上重装铠甲,成为第一批具装甲骑。
半年后,以大良马孙骏交付的一万匹纯种大宛马和一万匹优种杂配马为基础,招募两万军士组建具装甲骑重装骑兵。
只是想到这些,刘洪就已经兴奋的有些发抖了!
天下,入我掌中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