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端进来后,倪滟把所有饭菜都挑了一部分出来,让庄月先试吃过了,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毒也没什么异常,才开始吃剩下的。
在一边吃饭一边听庄月讲述的过程中,倪滟算是对这个陌生的世界有了那么一点点认知。
虽然有着同样名字的一座山,可这个世界和曾经的世界的确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地方。
当今世上,唯力量为论。
受两百年前的神魔人三界大战影响,天宫衰落,魔界受摧,神与魔都遭到了特大程度上的浩劫,天帝及众神仙逝,只留了元神散落人间。魔王和那些魔兽小妖怪基本上都死于战争,但这两界总算消停了,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达到了一个相对平衡的局面。
可人间大地上一片狼藉,因战争而起,阶级矛盾深重,社会底层的人民民不聊生。上层贵族阶级在拥有金钱的前提下把魔爪伸向了权力,因此各地拉帮结派,目前形成了四大势力。有皇室血脉的楚氏楚子羽,占地自立为主的闲都都主闲深,海上霸主钟离国,和森林精灵蓝氏家族。
平原大陆总体一分为二,一为楚氏一族,在巫族的支持下已经拥护楚子羽为皇帝,近年来逐渐在扩大版图。二为闲都,闲都地势奇特,居于内陆,早在楚子羽登基之前,闲都都主闲深就和楚子羽有过约定,只守着闲都人民安然生活,对外界大事一概持中立态度,不反对楚氏为皇,但也不俯首称臣。
钟离国和蓝氏各自占据大海和森林,暂且与大陆的争锋没有太大关系。除此之外便是像庄月的戴月军这种私家军,选定靠山,自己管辖,打打怪,谋发展。
“有意思。”倪滟赞道:“那么你是哪一派系的?”
“燕霓姑娘如此身手,不知是属于哪方势力?”庄月不答,反问道。
“我就不能是燕霓派?”倪滟见庄月不坦诚,也就戏谑道。而后继续问:“女魔头的由来又是什么神话故事?”
“此事说来也奇怪,本来在神魔大战里,魔族被毁得快要灭绝了,可是就在一月前,楚皇登基,下令对倪家大小姐执行火刑,大小姐在离旧的帮助下从刑场逃脱,可出来却知道楚皇还灭了倪府满门的消息,她悲痛欲绝之下堕落成魔了。这一个月里为报私仇,大肆杀伐。楚皇无奈,放令谁若杀得了女魔头,可获官爵加身,钱银无数,所以......”
“呵...”倪滟冷笑两声,压下对倪姓的疑惑,确定道:“所以你是楚氏一派的。”
“楚皇有皇室血统,跟随正道,名正言顺。”
“有p个血统。”倪滟嗤笑,“倪家干了什么事?又是火刑又是灭了满门?”
庄月有些深意的看着倪滟,道:“巫族公主未辛算出倪家小姐体质非凡,会为祸人间,才让楚皇先下手,为民除害。”
“那不就说明人家啥也没做错,你们先是把她烤了又杀了她全家,就你们这行为,不杀你们个精光才怪了。”
“如此说来,燕霓姑娘却是魔头一方的?”庄月谨慎地看着倪滟,意味深长道:“除了那明显的特征,你和魔头当真长得一模一样。”
同为倪姓,又长得相似,倪滟心里有几条线仿佛清晰的串联在了一起,为了确认,她不以为意的笑了两声,似是无心问道:“这大小姐叫什么名字?”
“女魔头并未宣布继位,她在堕魔之前,闺名倪潋。”
倪滟听此二字,犹如霹雳降下。倪潋,这是她的双生姐姐的名字!小姑姑说过,她们姐妹俩的名字取自于诗句“水光潋滟晴方好”。名字也相同,祁天也说过双生姐姐就在这个世界,那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就是她?
庄月见倪滟正在愣神,便悄悄地伸向剑柄,企图夺下武器,就在快要伸过去之时,倪滟突然回神,她盯着庄月,道:“你们是不是要去找她?”
庄月瞬间收回手,摆正姿态正襟危坐,装作刚才什么也没做,但因心虚,还是有些结巴的答道:“找...找魔头吗?对啊。”
“带我一起。”
本来倾全军之力与倪滟一战也未必没有胜算,只是庄月在她手里,动手也就有了顾忌。加上作为人质的几天相处生活里,庄月也摸清了这个来历不明的姑娘并没有要杀他的意思。也就当是像捡了小六那样捡了一个人,收在队伍里,等到时候打完魔头再议。
虽然解除了对倪滟的杀机,但庄月还是吩咐了段亦真,时刻观察着她,若有异动,即时汇报。
倪滟跟着队伍最快乐的事情就是蹭饭,毕竟温饱问题是人生大事中的首要问题。外面的人对她没有敌意之后,她也就不再时时刻刻都把剑架庄月脖子上。
但是那把庄月打算用来偷袭倪滟的匕首被没收了,她掂了掂,觉得这把小刀用着挺顺手,在这个冷兵器时代,匕首算是和手枪一个级别的好用。
有了相对应的自由,在白日搜山时,倪滟也会参加。魔宁山似乎还是记忆中的那座山,海拔,外观,常见的树种,都和曾经那个世界里的一模一样,不同的是现在盛放着的魔王花和倪南云给山腰增添过的痕迹。
倪滟循着记忆沿着深林走,小六围着她叽叽喳喳,“燕霓姑娘你到底来自哪里呀?听说魔宁山一直都是魔族的地盘,你怎么会逃难逃到这里来呢?你到这个地方多久了啊?有见过那个女魔头吗?我听他们见过画像的人说,你和女魔头长得很像,我那天就说嘛,你和魔头一样都很漂亮呢。不过你们长得像,又都出现在魔宁山,你和女魔头是什么关系啊?诶燕霓姑娘你等等我啊,你走得好快,咦你这么轻车熟路,好像对这里很熟的样子诶......”
段亦真原先已经习惯了小六的话唠,和他一起时已经练就了单独屏蔽他一个人的本事,这一路上他本想专心搜自己的山,但在他开辟屏蔽模式之前,小六叽里呱啦的说到了他也一直存疑的问题,便竖着耳朵等倪滟回复。
而倪滟都明白说多错多,这个小六,也不知道是该说他单纯还是该说他傻,可能就是单纯的傻吧,这些问题说出来她能怎么回答?
“像不像都是你们说的,我啥也不知道。”
段亦真闻言抬眼看了一眼倪滟,但也什么都没说。
搜寻了七日,却一无所获。
随军带的粗粮都快要吃光了,这两日全军上下的食物都是在魔宁山里打下的猎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曾经魔族都在此地扎根的原因,猎物虽然吃起来甚是鲜美,可摄入过多的话,体质偏差的人都会窜稀。
倪滟自幼强身健体,倒是免疫了。
拉过肚子的兵士虚弱的靠着营地休息,倪滟丝毫不受影响,她举着一只兔腿子啃,有些怀疑的看着庄月,“你确定大魔王在这里?”
“我肯定这里就是魔族老巢。”庄月面对倪滟的质疑,面上有些过不去,话出口语气便有些重。
“老巢归老巢,可你们不是说她到处杀人呢么?你们都知道这地方是她的地盘,她不跑出去杀?被杀的人都活腻歪了的千里迢迢奔赴这里送人头?”
段亦真坐于下位,看着倪滟不雅的吃相,眉宇间都是嫌弃。看着这招人烦的人毫不留情的怼自家庄大人,忍不住替庄月解释道:“魔头行踪不定,在外极难找到。魔宁山终究是老巢,就算没有找到那魔头,也或许会寻得魔族余孽。”
“是嘛,”倪滟笑话道:“说得跟你们找到人家就干得过人家似的。”
“你!”段亦真气急,却也不好发作。毕竟他们这次连这个低配版女魔头都没搞定,而没搞定的原因是自家庄大人,而作为属下,总要给庄大人留点面子的。
“嗐,本来以为你们老厉害了,还想跟着你们见见世面。”倪滟啃完最后一口肉,起身向着营地旁边的山崖,举起骨头使劲一扔,只见那腿骨在天空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随即快速的落入崖下。“不过这都一周了,连个鬼影也没见到,看来还是高估你们了啊。那就姑奶奶自己去找,拜拜了你嘞。”
倪滟拿过一旁的白色麻布擦了擦,再然后在庄月面前伸出了手。
庄月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的看着她,“什么?”
“给点你们这个世界的钱。”
“燕霓姑娘当真要一人独行?”庄月对倪滟的怀疑一直没完全消失,特别是越找不着那魔头,这燕霓的嫌疑就越大。
“废话哪儿那么多,”倪滟皱眉,“给不给?不给我抢了哦。”
“放肆!”庄月未答,段亦真确实是忍不住了,何时看到自家大人这么受人欺负过。他一下起身拔出身上佩剑,“你真当戴月军是吃素的?”
“吃素?你们这几天可是顿顿都开荤了,”倪滟一脸无所谓,“我现在可是离你家庄大人最近,你出手不会有我快的。”
与此同时,屋里众人只觉眼前有光一闪而过,下一秒,在众人都没看清倪滟出手,庄月脖颈前就多了一道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