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我男朋友,祁天。”
祁天震惊地看着倪滟,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出来她是认真的,还是只是想拿他当个挡箭牌。
可倪滟的表情很平常,就像是真的只是随便介绍的一个关系那么简单。
除了最开始从天上把她接下来,这真正相处其实也就一天而已。一天就变成男朋友,好像有点快了……
倪滟介绍完之后,才发现她给祁天的男朋友称号,该听懂的人没听懂,不该听懂的人却听懂了。这之后的气氛中总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祁天有心想解围,便顺着倪滟道:“没错,我是阿滟的未婚夫。不知阁下拦着我的未婚妻,意欲何为?”
这下轮到倪滟和庄月双双震惊脸了。
庄月:刚才不还是朋友吗?怎么又变成未婚夫了!
倪滟:我只是先借你这个人用一下啊,你怎么突然一下说得比我还离谱!
“你说什么?她是你的谁?你再说一遍。”庄月咬牙切齿道。
接收到倪滟的“你在说什么”的信号,祁天很是自然的将手搭到了倪滟肩上,将她带到自己的怀里,向庄月挑衅道:“我们都是竹木狼马山下连云村人氏,我是祁天,这是我的未婚妻燕霓。听清楚了吗?你若不信,我们现在就能进铜牌司领铜牌。”
庄月怔怔的,原来她是竹木狼马山下的人,那边地势高,温度低,除了当地人,外面的人越往上进去,越感觉呼吸困难,也因此闭塞,无人将消息送进去。最近几百年来人间混乱,里面的人也不出来。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对这个世界不太明白吗。
“他说的是真的吗?”庄月其实已经信了大半,因为祁天将她拉进怀里的时候她都没挣脱反感。让他想起之前他想靠近燕霓,都会被躲开。可他还是想听到倪滟亲口说,哪怕这话对他来说极其刺耳。
倪滟见庄月那不撞棺材不落泪的样子,只好道:“是的。我俩有婚约。”
“那么,借过。”祁天带着倪滟从庄月面前过去,直接进去了铜牌司。
剩庄月一个人在门口,受冷风吹。
——
小苑里。
庄夫人和柳絮一起收拾着包袱,闲初井去买回了一辆马车,在门口静静地等着。
出门的时候,他注意到了院子里多了一串足迹,因为下过雨,路面没有全干,人踩过会有脚印。闲初井的第一反应是把这些足迹都掩掉不让柳絮发现,可转念一想,即使他这样做又有什么意思呢。他爱的人依然不会爱他。
他忽然想起了昨夜。
昨夜月圆之夜,柳絮来找他,问他能不能带她上屋顶去看月亮。
闲初井怎么会拒绝柳絮,他在闲都时就练会了轻功,一手搂着柳絮的腰,几下就带她上了屋顶。
柳絮坐在屋顶上,她用手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月亮。
好一会儿之后,她忽然问道:“有酒吗?”
闲初井便去拿酒,递给柳絮时玩笑地提醒道:“尽量少喝一点,喝醉了就会变得可沉可沉了,我可能会抱不动你哦。”
“我知道分寸的。”柳絮轻轻地回了一声,拔掉了酒封,仰头灌了一口。
辣。
柳絮几乎没怎么喝过酒,这突然的一下,还有些招架不住。
闲初井自己下去另拿了一坛,他靠着屋檐的另一端,看着柳絮的背影,有一下没一下的陪她喝着。
他看着她,在想。
独自喝酒的你,望着天边的圆月是在等待着谁的归来?庄月吗?
透过你故作的潇洒背影,我似乎感受到那心底隐藏的寂寞,一样的可望不可及,一样的拥有不了的惆怅,我愿你幸福,然而你想要的幸福,能给的人不愿意给,想给的人给不了,这一世,注定孤独永恒。也罢,我便与你一起,看别人悲欢离合,品自己辛酸苦辣。
闲初井心里有了只陪伴不打扰的打算,也就不再管这脚印,所以脚印也被柳絮看见了。
不会有人来小苑的,这脚印与闲初井的不一样,看脚印的大小,应该是一个成年男子,来者未与她们相见,东西钱财没少,那这个人,是庄月哥哥吧。
柳絮一下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她将手里那包行李放进了马车里,回来的时候对庄夫人道:“母亲,我想给庄月哥哥写一封信。”
庄夫人自知对不起柳絮,自然是事事都依她。“好。”
柳絮提起笔,写下了诀别的一句句。
“庄月哥哥:
我马上就要起身回去了。其实我都明白的,你想跟我说对不起,说你爱的不是我。但是你不用说,只是我以为你爱着清平,爱着母亲,爱着我,所以我帮你守住这里。我以为你会娶我,可我不知道你一走就走了那么远,那么久。
庄月哥哥,我不悔我一厢情愿爱了你九年,我只是心痛,爱了九年,却只能是妹妹,不过现在我已经放下了。至少我还能为你做最重要的最后一件事,为你照顾母亲,直到她老人家仙去。这么多年我一直是在她身边的,剩下的日子我便陪她一起罢。你要做的事情很大,我帮不了你太多。以后,多保重。”
信里并未提及太多,柳絮有种感觉,这将是她最后能将想说的所有话都告诉庄月的机会了,可临到头,千言万语都诉不清她心底的苦楚。
信折好后放进了信封,却也只存在了贴身背着的包袱里,并没有机会寄给想要送达到的人手里。
“母亲,咱们走吧。”
——
多日前,季渐回到王宫后,将遇到的所有事情都上报到给了楚子羽。
听到季渐的报告之后,楚皇难以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吗?他和未辛商量过后,决定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魔头始终是个隐患,若不除掉,必会有后顾之忧,只是刚登基政务繁多,哪怕是楚子羽想要亲自去古达镇找,也实在是抽不开身。
况且是个正常人都能想到,既然已经把身份告诉了季渐,还不跑,等着被抓吗?
想了想,楚子羽暗中下令到古达镇镇抚司,悄悄地找到那名叫“燕霓”的女子,带到王宫去。只是倪滟早就在季渐离开的那天就逃走了,命令下达到古达镇时,倪滟早就不见踪影。
等了许久没有消息,正在楚子羽为此头疼时,铜牌司的官员赵大人往上呈了新领铜牌的人的名字。其中特别标注闲都少主闲初井申请楚国身份的令牌。
在这同一批中,楚子羽看到了燕霓的名字。
他叫来季渐和未辛。问他们是否是这个人。
未辛拨动命盘,默念着燕霓的名字,好一阵下来,命盘毫无动静,未辛皱着眉,道:“我身为大巫师这些年从未出过差错,命盘里没有任何显示,只能说明没有这个人,或者燕霓是个假名字。”
“可若是燕霓是个假名字,连云村的村长怎么敢犯这欺君之罪?”楚子羽有些动了怒气,“朕特意立下规矩,铜牌之事,必须严厉推行。”
“事出蹊跷,还需陛下拿个主意。”未辛向楚子羽行了一礼,道。
楚子羽当即下令,“传朕命令,快马加鞭去告诉赵恫,不能将铜牌给燕霓,另外让金钥城城主封锁城门,抓捕燕霓,绝不能叫她逃了出去。备马,朕立即启程,去金钥城。”
“未辛随陛下一同前去。”
“陛下三思。”
未辛与季渐同时道。
季渐担忧楚皇一旦离开了王宫,这宫中无主,万事不便。
却被楚子羽扬手止住想说的话,“朕意已决,你召回还留在魔宁山附近的军队,一半守王宫,一半直接去金钥城与朕会合。
——
祁天和倪滟进了铜牌司领铜牌的地方,把昨天的数字编号递给了负责发放的官员李西,李西找到做好的铜牌,分别递给了二人,悄声道:“本来呢,按照流程是要等到陛下审批之后才能把牌子给你,但是昨儿个赵恫大人交代过咱了,说咱有点着急是吧?那就先给你们了。不过你们可得记好了,无论是谁问起来,都得回答等了五天以上,听懂没?”
倪滟连连点头,她接过铜牌,看向祁天,给了他一个赞的眼神,就一起出了铜牌司。
门外的庄月还在愣着,倪滟心有不忍,便对祁天道:“你让他回去吧,一直晒着,别给孩子晒黑了,更难讨媳妇儿了。”
祁天点头,直直走到庄月面前,把刚领的铜牌给他看,得瑟道:“看见没看见没,祁天,燕霓夫。回去吧傻孩子。别站着了怪丢人的。”
说完也不管庄月受的打击有多大,在他面前牵过倪滟的手就走了。
倪滟为做戏也就让他牵着,而后问道:“你跟他说什么了?我怎么感觉他好像更受打击了?”
祁天无辜道:“没有吧,我叫他回去,祝他以后幸福啊。”
——
此时,魔宁山里。
倪潋完成了最后的百分之九十九到百分百的进度,周围黑气翻涌,白色长发无风自动,在她身后狂舞,她睁开眼,眼里红光一闪。
“楚子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