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给你开战的机会的。”星矢最后道,语气里一半难过不舍,一半誓死如归。
“你想干什么?”察觉到星矢的不对,十易有些害怕的问道:“你不能乱来星矢,我好不容易才把你从他们手里抢回来,我以后可以保护好你的,永远都不会出现之前的情况了,今天是我错了,算我错了好不好,我赎罪,你说我要如何做才能让你解气?”
星矢闭上了眼,最后的泪从眼角流下,他到底知不知道啊,她在乎的根本就不是有没有保护好她,他要做的也不是让她消气,而是那已经犯下的滔天过错总要有个交代。
三万人,那背后是多少个家庭,破碎了,被毁灭了。她没有别的办法的。
“出手吧,魔王十易。”再睁眼时星矢只剩了坚毅,她瞬间进入到备战状态,她抬手,以神力化剑,脚尖微点地,举着剑便直直向着十易的心口而去。
几乎在同时,四大护法瞬移到十易的四个方向,以己身之力,铸造了坚不可摧的印墙,它们把十易保护在中间,抵挡住了星矢的第一招。
正在修窟窿的化狱也把修补事情放在了一边,作为魔兽它们是不太懂为什么这两人在爱到浓烈之时,怎么突然就又要打起来,而且看招式还不是打着玩玩,是要你死我活的节奏。
化狱嘶吼一声,体态又膨胀了一圈,扩大之后张开利爪向着星矢抓去,却在半路被十易一把抓住,扔出了还没来得及修好的窟窿外。
“你们都滚开。”冷到极致的声音响起,永生魔们虽然知道自己的职责是要保护魔王,可比保护更重要的是要服从命令,看到了化狱的结果,它们也只好乖乖退下。
骨蚀早就抱着祁天离开了,此时结界宫殿里只剩了十易和星矢,被化狱撞大的窟窿有扩大的趋势,宫殿隐隐摇动着,仿佛随时都会垮塌。
“你想杀了我?”十易一直盯着星矢,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到否定的答案。
可他失望了,星矢最终还是把全神族压在她身上的使命和任务拾了起来,保住祁天已经是她能为十易做的最极限的事情了。现在祁天已经安然出生,她在感情上算是对得起十易,接下来,就该是为神族,还有那死去的三万人将手中剑指向她深爱的人。“这一天早就该来的,我们的结合才是错误。”
“狗屁!都是狗屁!你敢说你不爱我?”
“你是魔族的王啊,你怎么会懂什么是爱?”星矢不愿再听十易说话,她害怕十易再说下去她就下不了手了。只好激将道:“不敢接招,是自知会败给我吗?”
可十易怎么会不明白这个宣战,他讽刺的笑道:“你明明知道,不接招是因为我爱你,不忍伤你一分。”
“少废话,出手吧。”星矢再举剑,破了永生魔留下的结界,那剑尖离十易还剩一公分之时,他浑身黑气翻涌,自动凝结呈厚厚的魔瘴,与那神剑对抗着。
“若你真愿如此,我便陪你演这出戏。走吧,去结界外边打。”十易看着星矢那毅然决然的神情,心中刺痛,他运用魔气与星矢交缠,也是在此时,他们的距离好像又回到最相爱的时候。
离得最近时,十易在星矢耳边道:“此时你所做的,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看到,只有这样,他们才会继续拥你做天地间的主宰。我的命交给你,我不会后悔,只是我的星矢啊,你要受惩罚的,你可得好好活着,带着对本王的愧疚和爱,好好的多活些时日。”
于此同时,十易带动着星矢催发了她体内的神力,与他的魔煞功对抗着,金光与黑色魔气在天地间无限放大,触发了风雨雷电的失控,人间大地皆可见闪电乱劈,劈倒百年大树应声而断,劈上茅草房屋引发了火灾,天空中乌云碰撞,瓢泼大雨随之而来,狂风呼啸着,吹走了精瘦男女。
一时间人间又重返了不久前天帝与九越的神魔之战的场景。
“那金光是星矢天神啊。”
“星矢主宰为我们除魔了。”
“星矢天神可一定要打败那魔头啊。”
……
有聚在一起避难的人看着那金光黑气的战斗,他们谈论着,祈求着。可不久之前说要将星矢肚子里的魔种拿掉的也是他们。大肆宣扬着星矢与魔族勾结的人也是他们。
“来吧,”把功力发挥到极致的十易已经达到了他想要的目的,他伸手握住星矢拿剑的手腕,将那剑对准了自己的胸口,“取我魔丹吧。”
明明最应该做的事情就在眼前了,只要她用些力就可以结束这一切,明明已经劝过自己无数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她为什么就是下不了手?
“我的星矢啊,你可要快一点哦,你那神剑刺在我身上可疼了呢。”十易见星矢犹豫了,心情好了不少,眼里红光弱了些,还能温柔的对她交代。
十易带着星矢飘在半空中,虽然各自的力量已经足够让所有人都看到,可他还是想为她做得更真一些。
星矢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她看着十易的眼睛,对他道:“我不想受惩罚,我想在完成这次使命之后快活的过。”
她提了全身的力量,将力量灌入了手中剑,把那剑狠狠地刺入十易的胸膛,正对着魔丹的位置。
遭这一击,十易感受到体内力量的疯狂流逝,他也再支撑不住飘在半空中,直直地往地上掉去。
星矢趴在十易怀里,她手里握着魔丹,主动贴上了十易。利用神力将二人下落的速度减缓,星矢偏头看到不远处的骨蚀正抱着祁天,不可思议的看着现在的结局。
星矢轻笑,将那魔丹抛向了祁天,魔丹似乎感应到了自己的新主人,飞向祁天后又实体化为了虚体,引人了祁天的身体。星矢心道:“孩子,不管以后你将面对何等血雨腥风,你都只能独自去面对。魔丹聚了所有正邪善恶,如何使用还能看你自己,这是母亲能给你的最后的护身符。”
再转头时,她用力劈断了神剑的剑柄,收了托住两人的神力,一红一白重叠的身影只在一瞬之间坠入了地上,刺过十易的那把神剑在两人落地之时也直直的插入了星矢的心脏,破了她存放的元神。
十易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身上的星矢,他几乎拼凑不齐一句完整的话:“你……你为什么?”
“谢谢你还愿意抱着我。”星矢终于安心的将头靠在了十易身上:“带我一起走吧。”
“唉——”十易为星矢铺的路就此被她自己劈断,在此时也只余一声叹息,他无力的抬手,环住了星矢的腰,这是不是说明,至少证明她的心里,他一样重要到非他不可。
“好。我带你走。”
星矢嘴角带了笑,她和十易一起闭了眼,各自一点一点化成了金光和黑气,消散在了空气中。
随着十易的消散,抱着祁天的骨蚀、依然停留在猛兽形态的化狱、以及等待着命令的四大护法,都在那一瞬间陷入了沉眠。
祁天就此掉落在了魔宁山的丛林里,任他哭得撕心裂肺也无一人知晓。
——
倪滟听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她同情的拍着祁天的肩膀,道:“小白菜啊,地里黄啊,刚出生啊,没了爹娘啊。你怎么这么惨啊,那后来呢?你没有干巴死?”
祁天:“我要是干巴死了,现在坐你面前的是谁?”
倪滟:“可那会儿魔宁山上没有人啊。”
祁天:“的确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可我毕竟不是繁体肉胎,我的话,应是盘古开天以来的第一个神魔子。加上有星矢抛给我的魔丹,不会很容易死掉的。”
倪滟揪准破绽吐槽道:“那你妈还是集万神之力的新任女天帝呢?咋死得那么容易?”
“星矢她,一般情况下别人是杀不死她的,她是自毁。”祁天有些黯然道,“她不杀十易对不起神族和被十易杀掉的三万人,可她杀了十易又对不起十易对她的万般深情,既然如此,她还不如选择随心,她爱着十易,所以随十易一起去了。”
倪滟也低下了头,笨拙的安慰道:“你是大孩子了,你要坚强。”
祁天笑道:“我没事啊,正如你所说,即使他们是我的父母,可我也不能将我的想法强加到已经消散了的他们身上去。在当时的情况下,他们都有各自的苦衷,也是不得不如此,我尊重并理解他们当时的决定。”
“再后来发生了什么?让你长了这么大个儿?”
——
在星矢和十易同生共死之后,天地间的混乱也渐渐停了下来,一切好像都回归了正常,可大多数人还是不敢上魔宁山看具体的情况。
最先出现在山里的是一个樵夫,他本来是在先前天昏地暗,风雨将倾时想找个地方避雨,却无意间目睹了这旷世之战,万籁俱静之后,他捡了祁天回去抚养。
樵夫一个人住,比起山里的樵夫,他更像是一个避世的隐者。捡回祁天后,他给他取名为“倪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