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六月初六这天,两天前绿萝就差人去裴家传话,说初六这天贺夫人要带着梦萝姐妹及绍喻去山上礼佛上香,顺便再小住几日。绍喻本来走不开,这几天铺子里盘账,还要发月钱,一堆的事儿。可是搁不住绿萝软磨硬泡,绍喻想着去山上住上几日,散散心总是好的,便答应了。
绍喻什么都不用准备,只带几件衣服和女儿家用的东西,一切生活用品贺夫人都准备齐全,丫鬟婆子小厮去了十几个,绍喻就只带着翠儿,一行人分坐在几辆马车里往山上赶去。到了山脚,马车上不去,众人便只能步行沿着台阶拾阶而上,此山并不高,但因山中有成千上万又神态各异的佛像而闻名,因此这山又被称为佛头山。绍喻几年前去过一次,那时母亲秦氏还在,绍喻随着秦氏一起去佛头山上香,不过那次去的是观音庙。
贺夫人徐氏母女三人才走到山路的三分之一便大呼走不动了,尤其是绿萝直接坐在一边的台阶上说要歇歇,贺夫人也是十分疲惫只好让几个脚程好的丫鬟婆子小厮先把箱子抬上去,再和住持慧觉大师打个招呼,安排好住的地方。
绍喻并未觉得累,这山比起泰山可太低了,简直小巫见大巫,只能勉强算是山包。一行人走走停停终于到了山腰处,前面突然豁然开朗,巨大的圆台上竖立着一座十丈多高的菩萨佛像,只见菩萨面带微笑,端坐在莲花台上,俯视众生,威严庄重,让人一看便心中顿生敬意,贺夫人连忙双手合十同时嘴里念了句佛号。
将近午时贺夫人等人才到达山顶,凌云寺就坐落在山顶之上,此时方丈慧觉大师已经在寺院门口等候多时,只见这慧觉大师须眉全白,精神矍铄,眼神睿智而又有种超然物外的仙风道骨。
贺夫人虔诚地双手合十道:“信女徐氏拜见慧觉大师,打扰大师清修了。”
那慧觉大师念了句佛号:“无碍,女施主请吧。”说完突然看了一眼裴绍喻,那眼睛刹那间精光闪烁,让绍喻一个激灵,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等到绍喻再看过去的时候,慧觉大师已经走了,好像刚才大师那一眼只是她的错觉。
寺里的慧净师傅带贺夫人一行来到了寺院后面的一座小院,院子倒也十分干净整洁,院内还种着两颗枇杷树两棵石榴树,枇杷树上的果子已经几乎全部被摘下,只剩下树顶还有几个小果子,石榴花开的红艳艳,为这做古朴的禅院增添了几分靓丽的颜色。
院子里已被早到的几位丫鬟婆子收拾好了,被褥铺好了,帐子也挂上了,一切都收拾的整整齐齐。
这凌云寺有两样东西是非常出名的,一是寺里的斋菜做得非常好,二是寺里有一处温泉,冬暖夏凉,还能治病救人。所以这凌云寺香火一直很旺,香客始终络绎不绝。和这凌云寺相对的还有一座观音庙,香火也十分旺盛。尤其过段日子就是观音大士的生日,所以这阵子佛头山每天都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贺夫人中午吃过寺院的斋饭,又睡了会午觉,便去了佛堂听佛经去了。绍喻和梦萝及绿萝便可以四下转转,三人戴上帷帽,在几个丫鬟婆子的带领下便去了山上到处闲逛。
三人游完了竹海和万佛洞,又去了观音庙,观音庙和凌云寺相对,但走起来并不近,一路上总能遇到来佛头山上香的熙熙攘攘的香客,她们三个戴着帷帽又被几个丫鬟婆子护在中间,倒也十分自在,绿萝一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其中一个婆子下台阶时差点撞到人。只见那人一身白衣,手里还拿把折扇,倒也一表人才,连忙文绉绉地向撞到他的婆子道歉,但是看过来的眼神却让人极度不舒服,这人的眼睛里并无笑意,眼神阴冷,邪气,透着一股子阴狠。绍喻憋了这人一眼,发现这人身后还跟着一位四十来岁的汉子,不修边幅,眼睛始终盯着绍喻她们三位,嘴角挂着一丝不屑一顾的冷笑。
绍喻毕竟活了两辈子,这两人一看就不是好人,顿时心生戒备。一行人去观音庙上了香,又逛了一圈,绍喻有些心不在焉,从观音庙出来下台阶时,绍喻无意中四下扫了一眼,不禁浑身发冷,那个四十多岁的大汉就在不远处的一颗树下靠树而立,不时向这边张望,一脸的淫笑。
绍喻立刻就明白了,她们一行人被人盯上了,她伸手拉住了翠儿,手有些抖。贺夫人虽带了不少下人,但是在这些歹人面前根本不值一提。绍喻小声道:“梦萝姐姐,绿萝妹妹,咱们回去吧,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再不回去,贺夫人会着急的。”
梦萝道:“是啊,再不回去,娘亲要着急的,好吧咱们回去吧。”
绿萝本来还想再逛会,一看都说要回去便没敢知声,时辰不早了,回去迟了,娘发起火来,绿萝还是有些怕的。
绍喻心中有事便走的有些急,很快梦萝和绿萝就跟不上了。
绿萝说道:“月娘姐姐,你走慢点啊,我们跟不上了,腿好疼啊。”
绍喻小声说道:“绿萝妹妹,不好意思,我有些内急,先走一步哈。”
梦萝笑道:“那你赶紧些,这人有三急,可耽搁不得。”
绍喻带着翠儿一边走一边说:“翠儿,咱们好像被人盯上了,对方来者不善,咱们是又是赶紧派个小厮下山去通知哥哥他们。待会要不要和贺夫人说一声。”
翠儿道:“姑娘多虑了,这山上人来人往,贼人没这么大胆,只是两个登徒子罢了。最好不要和贺夫人说,这只是姑娘的猜测,万一只是虚惊一场,贺夫人难免会说我们多生事端。”
绍喻道:“那如何是好?我心里很不安,那两个人看咱们的目光太毒了,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翠儿道:“放心吧,姑娘,这事交给我了,我会安排好的。”
晚上吃完饭,贺夫人带着梦萝姐妹及绍喻去泡温泉,泉水很温暖,但并不烫,躺在水里很舒服,感觉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让人昏昏欲睡。
晚上躺在寺院的床上,绍喻和梦萝姐妹是分开住的,但是房间挨着,她们姐妹两个都很累,很快都进入了梦乡,绍喻心里有事,不敢睡硬撑着,可是搁不住眼皮子直打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半夜十分绍喻突然惊醒了,四下一片漆黑,门外虫儿的叫声一片,突然绍喻就听见门外有轻微的脚步声,此时翠儿并不在屋内,绍喻连忙穿上一件外衣,蹑手蹑脚地下了床,顺便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把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