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塌上半卧着一个绝色美男,被随性日常服包裹着的修长身子微微蜷缩着,一手轻轻垂落在软塌处,纤长的五指都被斜照进来的日光裹上了金边。银色长发柔柔荡漾在清风里,修饰着那张美妙绝伦的脸庞。浓密如扇的睫毛覆盖在眼睑上,眉宇间平淡到令人疼惜,尽管他无声无息,却无法抵挡他自身散发出的高贵与傲气。
流水潺潺、清风兮兮,有柳絮调皮的钻进凉亭,轻轻跌落在他的身上、发上,美艳至极。
“炎,能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做吗?”衣着干练的男子,黑色长发编成无数的发辫,他神色冷漠又有些不解地看着一直在一旁鼓捣的人。
被唤着炎的男子一身宝石蓝素衣,额前刘海反梳在脑后,用一串微型骷髅发链修饰高高的额头。护腕绑定,看上去没有一丝邋遢之象,却与寒的冷漠相比显得有些张扬。
“我打算替主子试药。”炎鼓捣着手中的小药碗,盯着里面的白色粉末道。
“试药?你疯了!”寒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腕,“这药的毒性连你自己也无法估量,纵使你懂得配制,万一误食也绝无能力化解。”
“那难道就这样看着主子沉睡不醒吗?”说着说着,炎那双乌黑的大眼睛里面竟然夸张地布满了泪花。“主子定是毒性发作,加之那可恶的回忆,主子受累了。寒,我不敢想象,要是主子真的醒不来的话……”
“喂我说,你这乌鸦嘴能不能闭上。”寒冷冷地打断炎,恨不得用腰间的刀破开炎的脑袋,看看那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浆糊。“这么多年主子都挺了过了,这样的毅力不是谁都可以拥有,况且主子是何人,只要练成了‘玉惊经’即可。”
“玉惊经,这么多年也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主子心动,主子难道真的如传言所说喜欢男子?”炎憋着嘴,看了一眼玉塌上的墨君皇,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如果这样,我愿意为主子牺牲纯洁之身。”
“……”寒有一种被打败的感觉,大声斥责道。“都什么时候还开玩笑!”
‘玉惊经’如其名,需要女子的玉体作为药引,男女融为一体且需要二者心心相印,然后由墨君皇自行修炼的一种过毒之术,这样以来就会减弱体内的苦难,或以有幸即可化解体内的蛊毒。
别人不知就罢,但身为墨君皇的贴身侍从,炎说牺牲纯洁之身的话岂不可笑!而且如果男子也有用,那寒早就上了!额……好像有些用词不当!
“我不也是让你放轻松嘛,不然你怎么同意让我试药。”说着,炎就拿着小碗,用指尖沾着白色粉末准备往嘴里送。
“如果没有本殿下的命令,你就毒死了,本殿下一定把你救活再亲手毒死。”慵懒的声音缓缓荡起,如同那飘荡在水面上的柔软柳絮,浅浅的暖意却带着绝对的威严。
这是多么严苛的说辞,一句简单的话是以得知他那狂妄的霸气。
寒一愣,立刻转过头去,脸上有着一股兴奋的情绪。“主子,您觉得身体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炎又找寻了新药的配方,但是还不知效用如何,主子是用旧药还是新品?”
“寒,你平日里的话可比我少得多,今天怎么变得如此啰嗦,主子可没时间听你在那里唠叨。”一旁的炎却仿若无事,脸上有着微微的喜悦之意。“我也知晓主子可不舍得我就这么死掉。”
“合着炎你早知道主子已经醒了?”寒一脸不满地盯着玉塌上的墨君皇,“主子,你叫寒好生担心,为何拿这事开玩笑。”
墨君皇慵懒地睁开双眸,那一双明亮如同钻石一般的眼睛,有着让无数男女都为之倾倒的魔力。他冷魅之中又带着继续温和,扫过庭中的二人,也扫过那一汪清水。
“否则真还以为主子会要了我这身子不可?”炎望了一眼墨君皇,神色暧昧道。
“你是越发让本殿下有打人的冲动了。”墨君皇声音淡淡,眉宇间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有寒与炎相伴,是墨君皇最幸福的事,可是他的思绪,随着这柔和的香气,渐渐远去……
多年前,那个被人遗忘的宁静的午后,墨君皇拖着疲惫而沉重的小身体,徘徊在悠长的江道边缘。那一望无垠的江水,连接着北烟与南江,也似乎连接了他的生与死。小小的身体里面,好像藏着数以万只的软体毛虫,在他的血管里狠狠的嗜咬。
听闻这是一种蛊毒,只在墨君皇张开眼之后就有着这种夺命的感觉,日夜折磨着他本来年轻却已经千疮百孔的心。无数的软体虫蛊在他的体内迅猛扩散,甚是一夜之间,他那满头乌黑瞬间成银,而他的身体,常年冰凉毫无温度,就似一具没有灵魂的死尸。但是他不想,不想就这样死去,为了能够继续生存下去,他毅然踏上找寻一代神医的路途,希望能够得以保全性命。
终于,他还是无力地倒塌在江道边沿,黯然无光的眼眸中反射出那带着希翼的白日。眉宇间的傲然与尊贵依旧存在,但是眼眸中,却是渐渐袭来的绝望。
日夜更替,他以为他会就此死在那个地方,却被一只带着温度的手轻轻撩开了那束遮挡着他面颊的银发。
“你怎么在这里睡了,会着凉哦。”稚嫩的声音就如一只轻柔的羽毛,扫过墨君皇的心脏。
“……”艰难的抬起眼,墨君皇只看见一个比他略小的女子,正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不要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