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尘?她叫他轻尘?
慕轻尘心里五味陈杂,明明听到她这般称呼他应是愉快的,可是为何看着她伸过来的手,他的心中却甚感凄凉。那双手,只要握住了就代表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朋友了吗?可是,他真的真的好想握着她的手,永远不再放开!
“嗯?”见慕轻尘不动,柳寰微微偏着脑袋,等待他的决定。
在现代,有男人追求那可是一种调调,柳寰有时候甚至懒得去理会他们的情绪,她便是那个向来无拘束的性格,可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她是真的不想伤害他,这倒让她自己都觉得稀奇。
“我只当是安了你的心,但我要不要继续坚持我的态度,就是我的事了。”说完,慕轻尘强忍着内心的伤口,带着冰冷的气息握住了那只手。
不放!
打死他也不会放!
“随你怎么想。”柳寰耸耸肩,这家伙果然不能正经对待。
“倘若有一日,有一些出乎你意料的事情发生,而我又参与其中,你会不会生气?”慕轻尘问。
“两个字:去死。”柳寰故意恶狠狠地回敬。
是啊,像她这样的性格,若是信任一个人了,就怎么轻易的接受对方的背叛呢?那慕轻尘的身份,应该如何与她说了清楚明了才好?只等她能够理解慕轻尘的一切,那也就无所求了!
慕轻尘的沉默引得柳寰一阵奇怪,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今天出门是忘记吃药了还是怎么,说话怎么扭扭捏捏的?算了,我要休息了,再见。”
说完,柳寰就转身离开,刚走没几步就想起一件东西,便又站住回过身去,却见他还在原地。
“是不是后悔了,决定与我洞房花烛?”慕轻尘淡笑着,殊不知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心有多痛,原来这就是爱。
“枕头垫高些,你会梦到。”柳寰摇摇头,然后从衣袖中拿出之前买来的泥像,看了看便放到慕轻尘的手里。“之前弄坏了你的泥像,今天上街看见了就买了一只,不过我不记得你的泥像是什么样子,只知道是个女子的轮廓,所以在师傅没做五官就买下来,只管你自己有时间捏出五官给她安上。”
看着这绿衣裙摆的女子泥像,不知为何,慕轻尘的心裂了一道缝,有无尽的秋风都往里灌了进来,凉彻心扉。没有疼痛,没有遗憾,却有一种失意的情绪,折磨得他就快窒息。
“瞧你的欣赏水准也不高嘛,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慕轻尘捏紧了泥像的手把儿,冲着柳寰微微一笑,扬声道。“困了,你既然不留我与你同床共枕,那我便回去了。”
说完,一个跳跃,此人攀檐而上,愣是晃眼间就消失在了黑夜中。
柳寰为那神一般的速度感到汗颜,心里叹一句:中国功夫,博大精深啊!老美小日本,只有甘拜下风!
上街漫漫,秋风凉爽,偶有几个醉汉的身影摇摇晃晃,便剩下一片寂寥。
灯火昏暗,将那一抹邤长的身子拉伸、拉远,独影归家,堪是悲哀。
慕轻尘抬着沉重的步子,手中泥人安静握在掌心,不知喜怒、不知悲欢,没有五官没有任何情绪。慕轻尘缓缓抬起头,望向那深黑的远处,一阵风拂过,竟觉得双眸中隐隐一热,一滴液体坠落在泥人脸上,摔得支离破碎。
这,竟是眼泪!
他多年来,流下的第一滴眼泪。
是为了那背弃他的至亲骨血,还是为了陪伴他成长却早逝的女人,或者是,为了她?
“寰寰……”
淡淡的呼唤,渐渐隐没在那轻轻的风声中。
次日。
天刚微微放亮,就有宫里的太监来传皇上口谕,柳柏连脸也顾不得擦一把就赶紧到大殿去,刚到了大殿就看见柳寰也从侧门走了进来。
“公公好。”柳柏心想又定是与柳寰牵扯上了关系,否则也不会也传了柳寰来听旨。
“传皇上口谕,正午时,柳丞相带了柳三小姐进宫赴宴,一同欣赏泽大人之女泽蝶的舞曲。”太监趾高气昂的看了一眼柳柏,心想着前儿个被重兵把守,柳府怕也是要落魄了,自然是有些不屑的,“柳丞相可听仔细咯?”
柳柏的心微微一沉。
这事蹊跷。
只怕单欣赏泽蝶的舞曲是假,皇上的意图定是柳家为真。
“老臣领旨。”柳柏心中生疑,不免悄悄看了一眼柳寰,却见她依旧淡定,并未任何多余的表情。
“哼,顺道张公公也惦念三小姐,务必让奴家传个话儿:您自个儿求拂保佑吧。”太监冷哼一声,瞥了一眼柳寰,然后仰头边走。
柳寰看着那阴阳人的背影轻轻勾起唇,这些该死的太监,比娘们还娘们,翘什么兰花指,以为说一句话就能气着了她柳寰,就能要了她柳寰的命不成?太小看她的定力了!
“寰寰,这……”柳柏一时间根本没有主意。
“爹,该去就去,随机应变。”柳寰看了一眼柳柏,宽慰道。
“孩子,爹只问你一句,是否真的不后悔?”柳寰与墨君皇之间的情感,怎瞒得住他经历过沧桑的人,但是皇上的意思很明白,不会让柳家与皇家子孙扯上关系,所以若是真要反抗着圣意在一起,那必定是很微妙的机率。
“怕是女儿不孝,女儿不想否定自己的想法,不想半途而废,就算前面是不归路也必定要走到尽头看个明白。”柳寰看着柳柏那斑白的双鬓,忽而间对他多了几分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