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家早已恭候多时,秋分时节登岛之人不是朝廷主事官员,便是江湖上威震一方的英雄豪杰,哪里敢怠慢。
乘船过江之时只见激流似箭,江水如同烈马蛮牛,东冲西突,到处是隐隐若显的暗礁,漩涡夹杂其中犹如魔眼。
但见船家举重若轻,时而奋起猛撑,时而随波逐流,在那险要处小船就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向礁盘,却见那船家只是船篙轻轻一点,小船便滴溜溜的打了个旋轻轻巧巧避开。
许飞心里暗想,这天地之造化异曲同工,看这船家四两拨千斤的精妙和那武学一脉相承。欲在武学上更上一层楼,还需要时刻在这天地之间感悟方可。
不多时小船靠到码头之上,这名曰江心岛实则是一片激流冲刷而成的江心绿洲,方圆数百丈有余,上面建有高大宅邸,想是那朝廷督建所成,气势宏伟,朱漆大门,白墙黑瓦,门口两只巨大的石狮子。据船家说是官府遣派能工巧匠,在湖心岛上就地取材雕刻而成。
刚到门口,就见前面金光闪烁叮当乱响犬吠不止,那金满堂满脸笑容的迎了出来,殷勤备至的将许飞和楚楚二人让进一间静室落座。
原来此处宅邸这也是金钱帮出资所成,为了左右逢源夹缝生存,这金满堂也算是下了本钱,只要出钱之处必有其人的身影。
金满堂点头哈腰让许飞二人安心歇息,说待得江湖各门派都聚齐,便来相请到大厅落座。然后即刻告辞,丁零当啷的出门迎来送往去了。
这间静室离宅子大门不远,二人闲坐无聊将送来的瓜果小食吃了个干净,更加没事可做,楚楚年纪比许飞还要小上两岁,耐不住寂寞走到静室的雕花格子窗户向外观看。
突然对许飞说:“小飞快来快来,至尊门竟然遣派这二人来!”许飞听了知是来人身份非同小可,快步走到窗前透过雕花格子向外张望。
只见金满堂点头哈腰的迎进来两人,都不知多大年纪,皆是满头银发却面色红润,皮肤光泽,称得起鹤发童颜。
左边这位白净面皮,一副高高在上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走起路来旁若无人,金满堂的客套话一句也不回,鼻孔朝天走路的模样。
右边这位面色略黑,阴沉着脸,像是逢人就欠了他二百吊大钱一般。一直低着头走路,看人时头不抬起,只是眼睛上翻,阴森森让人反感。
这金满堂满脸谄媚之态,奔前跑后将这二人让进内院。
就听楚楚轻声说道:“这至尊门用的是道家神仙排位区分等级,这二人是至尊门里三官大帝中的天官地官,还有个水官据说是死在我的手里。”
许飞一听大为疑惑,这楚楚不过年方十七岁,如何杀得了这至尊门这般人物。更何况方才言语是据说死在自己手中,难道敌人是不是死在自己手里还要据别人所言不成?
楚楚也知自己的话让人困惑不解,继续解释道:“这三官大帝要论起来身份还要在这天王之上,这些我也不是特别了解,且不说了,回去大哥再和你细说。我只知道这天官掌管至尊门内职位升迁,地官掌管职位贬降,而这水官掌管至尊门里杀伐之事。”
“多年前我还未曾记事,大哥也只是个少年,关万山大叔护我们一家赶往京都。走的是水路,忽闻得旁边船上有人惨叫救命,关大叔侠义心肠,当即持了宝刀跃上船去,可那时他刚刚经过一场大战,身体还没康复,遇到的偏偏就是三官大帝的水官。”
许飞虽不在现场也感同身受的紧张起来,就听楚楚继续说道:“原来那水官正在屠杀一门内犯错之人,还要灭他满门,本来此事是至尊门私事,可这水官嗜杀成性,竟欲把关大哥和我在的船上之人一同杀了。”
“二人当即动起手来,关大叔神勇无敌,占了上风,可是连日大战身体损耗太大,将将获胜却吐血倒地。这水官却不杀关大叔,跃过船来想在关大叔面前将我杀了。”
许飞听到此处,虽然楚楚活生生的站在面前,手心里却已是满是冷汗。
楚楚顿了顿说道:“就在水官下手之际,我顿悟天道,将这水官冻成冰雕,关大叔奋起余威将其劈碎。前些日小飞杀的那至尊门左使屠仁寿,便是水官的儿子。”
许飞一听,原来这三官大帝水官父子都死在楚楚和自己手上,而对方既然称为三官大帝,天官地官与其自然是交情莫逆,看来这次盛会定要百般留心才是。
当下宽慰了楚楚几句,俩人都是少年,烦闷忧愁转眼就忘,就在这雕花木格后面偷看金满堂迎接各路英雄豪杰。
就看这金满堂跑前跑后忙的不亦乐乎,迎进来一女子,身材不高,二十多岁年纪,身材丰润妖娆,美目流盼,眼神灵动,桃腮带笑,声音甜腻。此女一开口说话许飞不由得心里一动,这不正是在奇珍洞里,那织女阁门长夏爱青的声音么,不由得愣珂珂盯视起来。
忽听耳边一冷冷声音道:“小飞原来是此等样人,看见个女子便呆若木鸡,回头定与大哥细说。”
许飞赶忙解释自己在奇珍洞内与这夏爱青联手拒敌之事,发现声音酷似故多看了几眼云云,这不解释还好,听了此话楚楚更是生起气来。一言不发,门外经过的各路英雄都不和许飞说了。
这下大是尴尬,颇觉得度日如年,只得各自回座位坐了,喝那茶水。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得金满堂敲门进来说道:“二位贵宾,江湖各大小门派英雄俱都到齐,烦请到大厅落座,共商这江湖亲善之事体。”
二人跟随金满堂来到大厅,发现这宅子中间的大厅巨大空旷,类似宫殿一般的结构,最上方有几层高高台阶,端放了一把华丽装饰的靠背椅子。台阶下面分为左右两厢分放了座椅,俱都是名贵木材所制。
许飞和楚楚被让到紧靠台阶第一排的右边桌椅落座,不多时金满堂又将至尊门的天官地官请来,在许飞二人对面坐好。
楚楚小声道:“你看这金满堂最后请这至尊门的人,来了就可以议事不用等候,越是小门派越早早被请来等这天下英雄,金满堂这人市侩的很呢,尤其把至尊门当做最尊贵之宾客,可恶。”
许飞倒是不以为然,毕竟自己和楚楚年纪尚幼,对面坐的都是鹤发童颜的老人,自是该当礼让。只听得金满堂高声说道:“天下英雄汇聚一堂,有请朝廷天官。”
话音未落,只见大厅外前呼后拥进来一人,其人一脸的酒色之气,身材臃肿一身官服,也不看众人径直走上台阶落座,金满堂又喊到:“议事开始。”
只见高处悬挂的一副巨大壁毯打开,上面是一副巨大的地形图,上面各色图块标注密密麻麻不知是何含义。
那肥大的官员站起说道:“这江湖纷争无利于国民,故每年在这大会之上诸位英雄各陈利害,将互相之利益商量妥当,莫要做那厮杀恶斗,有何想法尽可在天下英雄面前诉说,以理服人,以德服人便是。”
说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了,这金满堂赶忙又将这官员话语大声重复了一遍,这大厅广阔,官员肥胖说起话来上气不接下气,离得远的确实也没几人听的明白。
一时间大厅鸦雀无声,许飞也不知是什么进程,什么礼数也不多言,果然至尊门的天官大帝先发了话。
“今日聚会,有一事请天下英雄做评,我对面坐的便是江南烟雨楼的代表,又是万世之门无字碑谒语中天下浩劫之祸根,试问江南烟雨楼意欲何为,难道视天下英雄于无物么。”
此话言中要害,而且鼓动天下英雄与江南烟雨楼为敌,甚是老道狠辣,若是许飞楚楚这等少年自行回答必是张口结舌,但此事形势楚惊鸿早已预知,想好对策细细与许飞说了。
故许飞当即回道“此言差矣,谒语晦暗不明,自古以来无人能参透玄机,岂能凭借只言片语如此定论,今日不妨将江南烟雨楼的参悟语句说与在座各位,末了一句乃是解铃换需系铃人,我许飞不但不是浩劫的祸根,说不得这天下还需我来扭转乾坤,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呢。”
此话若是许飞自己说岂能有人相信,可这次许飞代表的是江南烟雨楼,名号也是所谓的代门长,此话一出,落地生根,这是用实力说出的话语,无一人不信服。
这天官大帝见吃了瘪,颇为恼怒,大声说道:“就算不是天下浩劫的根源,可你这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有什么能耐居然代表楚惊鸿来与会。旁边那个丫头更是胎毛未退,你们是来做那青梅竹马,过家家玩耍的活计么,哈哈哈哈。”
这几句话语带羞辱之意,在这天下英雄面前就要让江南烟雨楼蒙羞。又辱及楚楚,这许飞岂能善罢甘休。拍案而起大喝一声:
“老匹夫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