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许飞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被一拳轰的倒飞了出去,没等起身,黑影力士已闪到眼前,陨石般的铁拳如铁雨一般疯狂轰至。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周边的桌椅被卷入瞬间,就被化为齑粉,许飞血肉之躯正被神魔狂殴暴打,铁拳实实的打击声,听起来让人催肝裂胆,不要说血肉之躯,就是顽石也要被轰成石粉!
奇怪的是黑影力士铁拳丝毫不停,却开始一步步慢慢后退,许飞还在!身体淡淡的发放着一层金光,边承受着这雨点般的铁拳,边起身一步步向前迈进。
许飞还活着,在生死关头再度激发出了金刚不坏的气劲!
秦川公子的脸色变了,这简直就是神魔间的恶斗。许飞大喝一声以拳破拳,一个巨大的黑色魔神和一个淡金色的少年展开了疯狂对攻,拳拳相撞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
铜金刚用这霸道气劲只一时三刻便内脏尽碎,骨骼扭曲,但许飞催动劲气只觉精气神充沛,身体里似有无穷无尽的精力,正需要一个劲敌宣泄这排山倒海的力道。
却听到秦川公子轻轻的说:“还是我赢了…”
月上西山,随着月亮越升越高,观月台的月光退缩,阴影把巨大的露台占了大半。黑影力士身躯越来越庞大,对攻中的许飞从占据优势,慢慢陷入相持又改为被压制,秦川公子脸上却没有一丝得意欣喜,更多的是无奈和落寞。
如此下去必败无疑,对方的劲气异术,在这月夜之下几乎是无敌的。
许飞心念一动,不再硬碰硬的正面抗衡,脚下游走不定,左手棚捋挤按只守不攻,右手劈空拳劲“砰砰”几声将观月楼穹顶开了个几丈大的破洞,断椽残瓦被拳劲直冲上天。如水的月光洒下来,黑影的面积缩小了一些。
“没用的…”秦川公子的声音近乎于自言自语。
对观月楼巨大的穹顶飞檐下的阴影面积来说,这个破洞的影响微乎其微。却见许飞从破洞一跃而上,立在观月楼飞檐陡峭之处,黑影力士一手托着秦川公子,也攀缘而上。
“你觉得上面都是月光,我就不能上来对么,影子只要有其根源尽可延长距离的。”
许飞深深吸了口气,淡金色的劲气光芒又深了一层,淡淡的对秦川公子说道:“那你是不是觉得,我开个洞就是为了逃命,减少点影子?”
“难道不是么。”
许飞仰天大笑,对秦川公子笑道:“秦公子运筹帷幄,视我等如无物,许某真是被人看扁了啊,公子给我看了手影把戏,小子我也有一杂耍绝活,且看我与你耍来,博君一笑。”
言毕,大喝一声,一招金刚倒杵,沉腰坐马出拳下砸屋顶。
“轰”
一声巨响,观月楼屋顶塌了一角,这一拳已把支撑穹顶的四根巨柱砸塌了一根。
不等秦川公子反应过来,许飞如风似电奔驰如飞,瞬间又砸塌了两根巨柱,房顶已经斜了过来,秦川公子惊觉不妙,黑影力士已护在最后一根巨柱上方。
许飞已飞身而起,身上金芒暴涨,双拳高举,如天神一般奋力砸下!
黑影力士双臂交叉硬吃这一击,只听穿云裂石“轰”的一声惊天巨响,观月楼房顶最后一根巨柱,在这股巨力之下终于断了,观月楼这上百年屹立不倒的巨大飞檐穹顶塌了下来。
漫天的尘埃落定,塌了一层的观月楼顶上,许飞如钉子般立定。月挂高天,星月皎洁,如霜似雪的月光洒遍了大地。
神魔般的黑影力士已经被月华融化,屋顶塌陷,影子源头已被压住,秦川公子面对站在月光之下,面对发出金芒的许飞苦笑了下。
“你赢了。”
仅凭自身的影子,面对能保持金刚不坏气劲的许飞,毫无取胜的可能,更何况许飞在武学的加持下,能把气劲运用得超越这个异世所有人想象。
坍塌的屋顶被许飞开的破洞下,长生侯和楚楚正在不知所措的四下环顾,屋顶塌了后,锁住二人的影子也断了出处,许飞适才佯装做破顶逃命和开光破影,实际是为了砸塌穹顶后保二人平安。
许飞面对这个刚才险些要了自己性命的敌人,却一点恨意也没有。
残忍好杀的白无常,贪婪暴虐的铜金刚,阴狠狡诈的邓中甲,诛奸除恶从未手软,可是面对秦川公子,许飞这个单纯的少年第一次对善恶,对错,产生了纠结疑惑。
他是好人么?不,他为虎作伥,他是至尊门阵营的护法。他是恶人么?不,他光明磊落不施偷袭,他平生没做过一件昧良心之事,他欲取自己性命更多的是因为自己是谒语中的魔首,不然宁可舍弃生命,宁可愧对恩人。
“你走吧,莫要再替那至尊门做事。”许飞低声道
秦川公子一揖到地“谢许少侠。”
突然,在这如水的月光下,秦川公子居然没了影子,许飞凝神以待,却见秦川公子身子慢慢委顿的倒了下去,嘴角渗出血来,原来适才已用影子反攻自身,了断了性命。
长生侯急忙上前,抓住秦川公子手良久,慢慢放开,眼睛里已噙满了泪水。
“他已去了。”
影子又出现在秦川公子的身边,只是这一次的影子安静又祥和,一生中他的影子龙虎变化,鹰飞兔跃,可始终被人情所困,被恩情所辖,如今影子静静地陪伴他,却是一生里最自由的影子。
长生侯站起身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叹道:“秦川公子与我一见如故,虽半日之缘,却互为知己,咱们以诗缘起,便以诗缘尽吧。”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同合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许飞知这诗在自己的现世,乃是李太白的花下独酌,虽喜武厌文,但其中句子还记得一些,此诗道尽了秦川公子一生的孤独落寞,道尽了被世情人情所困的惆怅无奈。
尤其听到长生侯吟至“醒时同合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这四句时,秦川公子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不由得也落下泪来。
逸阳此地不比那山间渡口的松云渡,三人只听得楼下远处人声鼎沸,观月楼上这场恶战房倒屋塌早就惊动了街面地方,三人不想多生纠葛,含泪揖别。
许飞携二人下得楼来,即刻奔最大的马市,长生侯丢下一小锭黄金,也不和夜间留守马市的人搭话,三人各选了一匹快马,急速离开这逸阳码头的镇甸。
皆因此事闹得动静太大,至尊堂其他好手如在附近,立刻就会被惊动,所以才连夜出城,不敢耽搁。
三人在疾驰的马背上商量下一步打算,楚楚说道:“这附近就有江南烟雨楼的分堂,堂主洛光,副堂主洛影是孪生兄弟,在逸阳这片繁华之所在,成了江南烟雨楼对抗至尊门的中流砥柱,现在咱们直奔堂口,有我在,说明始末缘由,必能得其相助,咱们再去京城时,也不会遇到如此多的凶险。”
长生侯向许飞微微一颔首,许飞见长生侯表示赞同,自然没有异议,三人打马扬鞭,顺官道疾驰,洛光洛影二兄弟的逸阳分堂,离逸阳码头只有百里之遥,三人这等不惜马力的疾驰狂奔,不消三个时辰便能赶到。
月色下三匹骏马疾驰扬起的尘烟飞起老高,三人不再说话,俯身在鞍韂之上。
数里外道路转折处有十几个官府模样的人,静静地站在官道之上,道边从土山高处传来一声低低的呼哨,里面一个相貌冷酷,面色微黄,身材高大的头目说道:“正主来了,按计行事。”
不多时三人已到近前,那个头目模样的黄脸汉子驱前几步,抬手大声喝道:“前面人等停住,官府缉拿盗匪,下马待查!”
三人稍稍犹豫,马已经到了人前,只能勒住丝缰将马匹停住。这十几个官府模样的人,立刻半圆形围了上来。
“下马下马,缉拿盗匪,所有人等必须查验。”
长生侯并不下马,在马上一拱手道:“各位差官辛苦,深夜还在此公干,我这和两个晚辈连夜急奔,欲见病危至亲,实实的不能耽搁,恳请各位差官行个方便。”
说完从马上革囊掏出两锭黄金抛了过去,官府立刻有人伸手接了,在手上略一掂量,大喇喇的说道:“出手如此大方,非富即贵啊,不知是何方贵人踏此贱地。”
长生侯并不接茬只是再度拱手说:“在下至亲病情危急,实在是无心与差官叙谈,恳请则个行个方便。”
那个头目模样的人慢慢从队伍里走了出来,上下看了看许飞,又看了看长生侯,最后把目光停留在楚楚姑娘身上,目光贪婪淫邪,看的许飞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张口说道:“官爷莫要难为我们,钱也收了,收钱办事理所应当。”
但听那头目模样的人嘿嘿冷笑
“至亲病危?长生侯家里不是死干净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