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青峰当先一步,白玉成紧跟其后。
这道路极其狭窄,仅能容得一人前行。
白玉成借着烛光观察周围,他发现这墙壁非比寻常,青石墙上间杂些许黄色,以手摸去,竟有些晶玉之感,细细观察,原来是融合了后土之精;再看那火,赫然间也不是凡火,乃是修真之人以法力凝聚之灵火,只要灯盏之中法力不尽,可保火苗百年千年不灭。
二人走了好一会,只见前面是个死路,正在白玉成疑惑之间,又见书青峰打了一个法决,道:
“上清灵泉,洞穿虚室。敕!”
只见死路波光流转,又是与之前一样的洞口而开。
二人走将进去,是一个类似宗祠的房间。
正对人的是一个神龛,每神龛中放置一个开口柜子,柜中各藏一个黑底金字的牌位。
白玉成打眼望去,只见牌位上面写着:
“供养、敬奉,丰不易之神位。”
“供养、敬奉,代华卿之神位。”
白玉成心下惊奇疑惑,这第四代众生门主的牌位怎么会到了这里?!另一个人又是谁?
再抬头看左边墙上,挂着一副仙山图片,这作画之人手艺也是高超,只见这仙山云雾缭绕,缥缈不定,恍恍惚不可捉,又见仙山旁边,配几行小字:
“《青山谱?白玉京篇》
‘白玉京者,虚无缥缈,无定所,仙山方圆大小不可考。
或可遨游宇宙,或可隐于芥子,不可捕也。
通体绕白雾,经年不散,中有高台万丈,人立其上,星辰举手可摘。
连绵千里宫阙,通体仙玉。
其内灵气充裕,非天宫,魔国,极乱之地可比也,更无论旁者。
其内鸟兽通灵,仙草奇珍不可胜计。
身处其中,隐隐有飘然欲仙之感,
久处之, 成仙得道,可证长生,亦未可知也。
当为世所公知仙家第一福地。
为大圣无极洞天福地之众生门根基所在。’”
白玉成正看之间,却听书青峰开口了:
“普天之下,广陆之上,人人都欲斩尽杀绝的众生一门,却与我青峰大有渊源,准确来讲,当为我青峰前身。”
这话刚出,白玉成直惊骇欲绝,他太明白书青峰这句话的意思了,前身前身,这前身可是有大半个广陆的敌人啊!
白玉成想了想众生门灭,又觉有疑,便道:
“白玉京仙山不是可以遁入虚空,隐于芥子吗,打不过不是还能跑嘛,为何灭门了?”
书青峰也不管他,自顾自说道:
“一千二百年前,广陆大半门派围打众生山门,众生弟子,但凡是在门内,几乎死绝,余下外出历练之众,亦作鸟兽散,只要一个不小心,暴露出来,便是揪住斩杀。”
白玉成正待问些什么,书青峰却讲了一个故事:
一千二百年前。
圣朝,北域,河汉司,天枢府,辰州。
夜色正浓,一个算不得豪门巨户的人家里,青石板铺成的院子内,正有一个衣着华贵、瓷娃娃般的男孩儿蹲在地上,流着鼻涕泡戳眼前的蛐蛐儿。
这时,一个红衣丫鬟迈着小步,快走而来。
“少爷,别玩了,老爷回来啦!”
小孩眼睛一亮,伸出手拉着那丫鬟:“快快!姐姐带我去找爹爹!”
小孩快步走着,心里想到,不知道这次爹爹给我带了什么玩意儿,哎呀,爹爹好几个月才回来一次,要是能多回来几次多好啊,那我就能多几个东西玩了!
二人入了房间,只见饭桌前坐着一位气度非凡、俊美潇洒的男人,旁边一体态柔美,脸上飞霞的妇人正往他碗里夹菜。
看见小孩进来,男人放碗起身,抱起他轻轻抛了两下,转了几圈,惹得小孩大叫不已。
男子口中笑呵呵,手一翻,出来了个黑色匣子,给了小孩。
这小孩一看,高兴地不得了,吵着闹着就把匣子夺了过来,打开一看,拨弄没两下,就没了兴致。
那妇人也是好奇,起身看来,原来是一个青色玉简,上书三个大字——《风华诀》。
“华卿,青书就快七岁了,是能够踏入修炼一途的年纪了,这《风华诀》是我从一秘境得到,至今不曾示人,所以大可放心修习。”
男人将小孩放到地上,朝着女人开口,似有痛苦:“我这个父亲,表面上握着无上权力,可是谁知道,我竟不能光明正大和自己的夫人孩子相认,真是……”
代华卿微微摇头,凝视着男人:“不易,不要这么说,众生门的规矩,我很清楚。
斩凡根、斩凡根,踏仙道、踏仙道。唉,你身为众生掌门,怎能带头犯错。其实,像这样生活下去,我就很满足了。”
修炼一途,道阻且长。定是不能有丝毫挂碍,待得新收弟子踏上仙途,修炼一段时日,则由师兄杀尽其家人亲族。
此为众生门规,曰:斩凡根。
这门规,整个修行界是公知的,所以众生门内,也大多是心性薄凉之人。
丰不易不止一次要求废除这门规,可那三大太上长老,也就是三个前任掌门,死不同意。
“华卿,你放心,即使我废不了这门规也一定要用尽手段让你母子二人来到我身边,而不是暗无天日地待在这监牢之中!再过三年半,只要三年半!”丰不易喘着粗气,目有红光,“青书就十岁了,我会大开门派,广收弟子,到时青书就会以我亲传身份进入门内,由我亲身教导,我再找人给你安排一个门中理事,只要小心一些,我们一家三口就可以真正团圆了。”
代华卿也是以手捂口,激动不已。
那小孩道:“那是不是每日都能见到爹爹?”
得了肯定的答案,小孩欢呼雀跃,在心头美滋滋地盘算着一年的玩意儿怎么耍。
一顿饭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丰不易也该走了。
临走前,丰不易看着院子里的两个丫鬟,人多则生变,这已是家里所有人手了,每次走前,他都是要叮嘱一番:
“红俏、静朴,你二人对我是死忠,切记,切记,一定不能暴露,万万不可马虎大意!”
两人自是俯首称是。
趁着夜色,丰不易化作一道暗影而去。
……
只差两日,便是小孩的第十个生日了。
夜幕下,不大的庭院里张灯结彩,两个丫鬟喜气洋洋,代华卿眉眼含笑,顾盼生辉,而那小孩的脸上也是红嘟嘟的,眼睛更是亮闪闪。
这时候,一个黑袍人从天而降,两丫鬟一喜,正要跑去问安。
代华卿却是眉头一皱,拦住了她们。
代华卿冷喝:“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