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宫是个什么官职?听女帝的意思,当了这官,便要常居中泰王府?
那岂不是天天要和易萧寒见面。
可是昨夜把他给睡。。。。。。额,不。醉酒抱着他腰睡觉的尴尬还没有消弭。
右苏卿此时脉搏突突直跳,好像震荡之间要喷薄而出小火山,她思绪像是抽枝发芽的荆棘枝丫一般梗在脑子里,思来想去地找理由推辞。
易萧寒却深深一揖,四平八稳地接了这个恩赏“谢皇姐,臣弟领赏。”
奇了怪了!不是要赏赐她么!这两个人问过她愿意了么!
赶鸭子上架!???
右苏卿正跪在原地不吭声,忽然感觉身边飘来一阵悠悠小风,贴着自己身后不远停下了。
柳氏的声音微弱又谦卑“臣妾柳氏,是苏卿的嫡母,替苏卿谢过陛下恩赏。”
右苏卿被柳氏说的愣了愣,正儿八经的思量道‘这柳氏不是一向和她针锋相对,见不得她好,见不得她高明么?怎么今日好像慈母一般替她谢起恩来了?’
她正信马由缰的胡猜乱想,是不是柳氏想要在众人面前作贤妻良母的秀?还是柳氏因为
她即将胜任王府的官职存心要巴结她?
毕竟右麝墨也嫁了高门了,这拉锯战也该停下了。
没想到右苏卿的种种猜想都被柳氏接下来的神转折给一巴掌抹没了。
柳氏道“只是。。。。。。”
柳氏眼珠转了转,好像是有难言之隐,但这难言最终还是从她嘴里给吐了出来“只是,最近苏卿因为闺中清誉一事颇受非议。这俗话说为官者首先要身正,不知道以后苏卿入了王府,有没有这个资质归属王府的下人。”
果然,‘闺中清誉’就仿佛一个放在火油桶上面的火星子,被柳氏一出口的功夫就丢了下去,炸了个满场沸腾。
右苏卿的这点丑闻大家也都是私下议论议论,没想到真有人敢拿到台面上来明目张胆的晃人眼。
柳氏这一番话说的诚恳,好像一切都为中泰王府的规矩和利益,但实则旁敲侧击女帝——这个女人身家不清白,中泰王可是你的亲弟弟,你总不能将这样一个不清不楚的女人放在你弟弟身边吧?
妇人之心惯喜八卦,本来大家都闲于后宅无所事事,为这右苏卿这点破事都鸡鸭乱叫地碎嘴子好几天了,现在眼见右苏卿囧在了这样的场面,更是心里挠痒痒,嘴巴憋不住了。
被右苏卿摸了瓜子的贵妇看看身边的丈夫,本来想议论议论,忽然觉得男人不会感兴趣这种小女人之间的话题,转而看向邻座一个紫衣贵妇人。
瓜子贵妇道“我看刚才这右苏卿在舞台上跳的那套舞蹈里带着功夫,有功夫傍身,真能被人给劫持吗?”
紫衣贵妇一见有人主动和她搭茬,也不憋得抓耳挠腮了,津津有味地和瓜子贵妇吃瓜“我刚才看右苏卿跳舞的时候也有这个疑问,你说她身怀武功,哪里像是任由别人欺负的样子,这传言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
她接着道“我表哥的姐夫的弟弟的小姨子跟我说,眼下丰禾王的这门亲事本来是赐婚给右苏卿的,只不过后来右苏卿因为清誉不明才让她这个妹妹顶了新娘的位子。”
瓜子贵妇眼珠咕噜一转,阴谋论立刻就让她琢磨了个波谲云诡“照你这么说,那就是她们太尉府后宅自己作妖了呗,这柳氏又不是右苏卿的亲娘,下嫁丰禾王府这么好的亲事,哪个做娘亲的不想给自己亲生女儿争一争?我猜,说不定就是这柳氏搞得鬼。”
紫衣贵妇默默摸了一把瓜子,一边磕一边摇头“啧啧啧,这太尉府的后宅里的水不浅呢。”
易熙仪看着台下低头不语的右苏卿,语气忽然冷冽起来“右苏卿,柳氏说你闺中清誉受损,是什么意思?实话实说,若是有一星半点的期瞒,别怪朕治你欺君。”
右苏卿的脸埋在阴影里,诚实道“回陛下,苏卿确实被歹人劫持过。”
此话一出,台上台下皆是窸窸窣窣,女帝面色黑沉似深潭。
不过,右苏卿不打算装孙子“大娘,你口口声声说我清誉有损,可有什么证据?”
柳氏满面堆笑,无辜道“苏卿啊,大娘没有说你清誉受损,只是最近城里对你的风评不太好,所以大娘也是心焦。如今陛下赐了你这么好的一个女官官职,咱们太尉府都高兴。”
她继而眉心一蹙,上前来轻轻握住右苏卿的手,简直表演除了一副天衣无缝的苦口婆心像“可是,若是这些风言风语不当众说明白了,以后你进了王府,损了王府的声誉,或者陛下和王爷以后听说了什么,对你开罪可怎么是好?”
柳氏惯会迂回假惺惺做面子,右苏卿不想跟她在这种场合惺惺作态,直接凌厉出击“大娘,家丑不可外扬,我记得我被劫持一事好像只有府里之人知道,市面上的这些风言风语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去的?”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就是太尉府里传出去的!那么,你柳氏得利最大就是你传出去的呗。
柳氏也不急不躁,也不知道她的自信满满是从哪里来的“苏卿,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家里就算是想要替你守着秘密,可也管不住人多嘴杂不是么?”
右苏卿淡淡一笑,道“是么?也就是说,大娘不知道这风言风语的来出了?”
她若有所思的看了柳氏一眼,道“也对,府里人这么多,大娘又没有八面玲珑七窍之心,哪能将这么多杂杂碎碎尽收眼底呢?不过,我被劫持这件事情,不知道和大娘有没有关系呢?”
此话一出,震惊四座,大家宛如雷劈。
瓜子贵妇差点被这天大的阴谋论夹心西瓜给砸了个头破血流,此时热血沸腾的好像岩浆翻滚,干脆挪到了紫衣贵妇身边嚼舌根子“天呢!我们还是心太善了!只是揣测这柳氏可能煽风点火,将右苏卿的名声搞臭,没想到她竟然可能是始作俑者!”
紫衣贵妇拿着手帕,掩在自己唇边,凑到瓜子贵妇耳边耳鬓厮磨“我跟你说,我前几天上街喝茶的时候,早就跟李家夫人揣测过这种可能了。”
她故意压低声音,俨然把八卦讨论成了军事机密的味道“你想想,哪里就这么巧了,这右苏卿刚刚被赐婚就遭到了劫持,明摆着就是有人设局想毁她!”
柳氏咬牙,看来这右苏卿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和她撕破脸了。
只是柳氏没打算和右苏卿在这种场合唇枪舌战,只是想着说两句右苏卿的坏话,毁了她的前途卷烟就跑,这下竟然被右苏卿这小蹄子给绊在台上了。
柳氏也冷下脸来,不再慈眉善目“苏卿啊,你说话可要小心了,这种场合之下,说话做事可要三思,别急了乱咬人。”
右苏卿不吃柳氏恐吓她的这一套,道“苏卿听说,我被劫持之前,妙嬷嬷去见过秦家的几个家仆?”
柳氏“。。。。。。”
妙嬷嬷“。。。。。。”
还真找过!
瓜子贵妇脑子猛地被被砸了个洞,问道“这和秦家有什么关系?”
紫衣贵妇把肚子里积攒的密辛朝外猛掏“你不知道这右苏卿和秦家的几个家仆在京兆府里打过官司?秦家的那几个小厮吃了她的亏,还被京兆府给押了一阵子呢!”
瓜子贵妇挠着脑袋,恨不能将脑子给一切两半,感觉自己磕瓜的智商已经不够用了,心道‘这事儿这么复杂?是柳氏找了秦家的小厮干了绑票右苏卿的事儿?’
这瓜怎么越吃越大呢!
右苏卿高深一笑,紧紧盯着柳氏避闪的眼睛,道“怎么?大娘怎么不说话了?”
说完,她又对上了妙嬷嬷惊恐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嬷嬷,要不要说说你和秦家的小厮们聊了些什么事?”
妙嬷嬷心里‘咯噔’一下,她和柳氏都嘀咕了右苏卿的胆量,没想到兔子急了真的连狼都敢咬,竟然快要咬出血了!
妙嬷嬷本能的撒谎,道“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见过秦家的小厮了。”
右苏卿微微一仰头,若有所思,了悟道“哦,原来嬷嬷没见过?那为什么那小厮说见过您呢?”
妙嬷嬷的心又‘嚯’了一下,差点跳断片,心绪乱飞‘遭了,刚才一时脱口说自己没见过那厮,但他们其实见过,若是那人被找出来和她当面对质就不好了。’
人就是不能虚心,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现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右苏卿道“要不要,苏卿叫他出来?你们当面聊一聊?”
妙嬷嬷飞身而出,跪在红毯中间,脸都吓绿了“陛下,奴婢是见过秦家人,但是,但是。。。。。。。”
这话还真不好解释,总不能实话实说,是柳氏因为右苏卿打了秦家的狗,让她去找秦家和解吧,这种台面下的‘礼尚往来’,总是不好明讲啊!
妙嬷嬷转念一想,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不好,她当日偷偷暗示过秦家的那些人——他们尽管对右苏卿做小动作报复,太尉府绝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难道。。。。。。这次劫持真有秦家的人掺和在里面?’
那她可真是有理说不清了。
“陛下!这是我们秦家的小厮——李进,就是他和右苏卿打了京兆府的官司。”
右苏卿转身,见秦姝已经领着那个唇角镶着黑痣的小厮——李进跪在了身后。
她和秦姝对视一眼,然后眨了眨眼睛视作心意相接。
带李进来婚宴,便是右苏卿和秦姝在马车上交代她的重要之事。
因为,她早就打算将自己这不清不楚的官司借着今日的大场面给澄清了。
只是她还未自己挑好契机,这契机就被柳氏自己给送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