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莫寒睡在榻上,手肘支着下巴,睥睨着她,“即日起,你我换房睡。”
“耍我吗?你的房间早就化成灰烬了。”
“难得你还记得。那试问,本官该如何惩戒纵火之人?”楚莫寒已坐起,一袭白衫,映得他格外性感。
“……”蓝灵儿语塞,然后就见楚莫寒指使的目光,赏给她靠墙的一边。
“凭什么又是我睡里面?”
“因为本官的官位比你大,而且,我是你姐夫,有责任代你堂姐照顾好你。”
“我那么大人,用得着你照顾吗?”她直接躺在榻边,练杂技一般,合衣而眠。
楚莫寒任由她练杂技功,但刚阖上明眸,就听到“噗通”一声闷响。
她从地上爬起,暗色中,用手指着他,“姓楚的,你下手可够黑的。”
楚莫寒貌似睡得很沉,任由她给他扔黑锅。
见他没反应,她往榻里推他,可他就像是被钉在了板上一般,丝毫推他不动。忍着气,她只得到里面去睡,但却是踩了他几脚才过去的。
楚莫寒唇角微动,划出浅浅的笑痕。渐渐地,直到她不再像毛毛虫一样乱动,他才侧过身,借着夜色去看她。
越看,越发觉自己不在正常范围,想控制自己的胡思乱想,可越是控制,那种感觉越是强烈。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幸福感。
幸福?他被自己不应有的感觉,吓得慌忙下了榻。
蓝灵儿一觉天明,起了床,也不理楚莫寒半句。就当他是个透明人,横冲直撞间,也没少故意撞他解气。
见她走后,楚莫寒轻轻摇头,“越来越像个孩子。”
早朝。
“楚爱卿,你夫人可有消息?”
楚莫寒向外跨出一步,躬身回话。“回皇上,还未。”
楚蓝儿不用看父亲,也知道此时父亲定是怒瞪着自己的。
“传朕口谕,将所有与那污僧相貌相似之人,都先抓后审,宁错抓一千,绝不许放过一个!”
什么叫污僧?她听着极为不顺耳。
“圣旨等等!”能让圣旨等的人,她是史上第一。“皇上,要不算了吧,堂姐自幼寄情山水鸟兽,说不定她还会因祸得福呢!”
越来越不像话了,蓝添干咳了两声。
蓝灵儿单薄的身子一僵,然后又继续道:“皇上,抓个和尚,这等小事就父于臣去办吧!”
未听皇上准奏,她诱惑道:“皇上,您刚才不是说,修堤坝之事吗?臣倒有一好法子。”
皇上也不是揪着小鞭子,不撒手的死心眼儿。再者,近日他见蓝添都像丢了个路人一般,不怎么上心,他又何苦做这个坏人,还是难得糊涂吧。
“讲。”
“每年修缮堤坝,劳民伤财,倒不如,一劳永逸。”
她又成了朝上焦点。
她迈着官步,在朝上走来走去,边走边讲。直到看到父样让她静止的目光,她才规规矩矩起来。
“皇上,臣已经找到了相应的胶结材料,按一定的配比,高筑堤坝,可保它百年不透,数载不塌。”
“当真?”
只是个设想,师傅又不在,所以更没什么大准儿。
“臣愿立下军令状。”为了美僧,觉得值了。
“不可。”蓝添急红了眼,跪倒在地。“皇上,小侄素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他有什么本事,臣都知晓,但这可不是吹着玩儿的。”
还来个拆台的。蓝灵儿也跪道:“请皇上准奏。”
“既然……”
“皇上且慢。”
又来个凑热闹拆台的。蓝灵儿看都懒得看楚莫寒。
“臣的属下年纪尚青,臣愿替他立下军令状。”
嗯?他没毛病吧?蓝灵儿琢磨不透,但她倒很乐意找个能扛下所有的。
“准奏。”
“皇上,臣好心提醒一下,这军令状上可没有期限啊!”
众人毁人不倦的目光汇聚她处。
楚莫寒掐死她的心都有,“三个月如何?”他心中没底,征求蓝灵儿的意思。
“小事一桩,拖太久,怎能显出我们楚大人的鹤立鸡群啊。三四五日足够。”
信她才怪,楚莫寒一拱手,在数据的基础上增倍。“期限半月即可,如若逾期,任凭皇上发落。”
他虽有防备,但却怎么也没想到,蓝灵儿竟然会把至于一个半月的工期,压缩得这么夸张来害他。
出了大殿,蓝灵儿恭喜了一声,见父亲一脸怒气冲她走来,撒腿就跑了。
蓝添跺脚,转眸瞥见楚莫寒,“贤婿,你连小舅子的功都抢,小心急功近利,吃了大亏。”
的确有被坑的感觉。“多谢岳父教诲,恐怕会您失望了。”
夜深人静。
楚莫寒放下书,熄灯,与蓝灵儿同榻而躺,“明日把你的想法详细写出来交给我。”
“我只是和皇上开个玩笑,谁知道你会那么当真。”她慵懒的声音中带着等看好戏的语气。
“如若明日本官见不到想要的,那个和尚很快就会出现在牢里。”
“……抓他关我什么事?”遇到这种克星,她忽然爬起身,点上灯,夜以继日。 写完,伸了伸懒腰,趴在桌上休息。
楚莫寒久久没听到动静,轻声起身缓步走近,见她唇角漓笑,睡得甚是香甜,像是不知在做什么美梦,让人不忍打扰。
给她盖上件外衣,鬼使神差地坐在她身旁,却怎么也移不开落在她脸上的视线。
面似银玉笑如眉,艳压绝胜女娇娥。天子朝上壮语豪,誓不惊人死不休。
忽地,她羽睫轻颤。他迅速将刚为她盖的衣服拿掉,目光顺势移开,落到她的写写画画上。眸中倏然一喜,他怎么没想到?
久无动静,悄然转目,见她睡得毫无戒备之心。“乳臭未干。”起身转到她身后,轻轻将她抱起,身子柔柔的,软软的,让他又不禁起疑,小心的将她放在榻上,几乎是动用了体内的洪荒之力,才压下解开她衣衫,一探究竟的冲动。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该有个女人了。否则,非得让这个人把自己弄疯不可。
女人?他冷笑,除了之前生命中的那个她,又有谁能有资格让他拥有?
天将亮,楚莫寒才筋疲力尽地睡去。
蓝灵儿一睁眼,破天荒的发现,今日楚莫寒居然睡懒觉了。
她无声坏笑,四下找了找,灵机一动拿自己的发尾,轻扫在他的脸上。
见他毫无章法的胡乱擦痒,她“咯咯”地笑出声来。
他终于被她笑醒,眸中闪出不容小觑的起床气。忽地,他举手钳住她,一个大翻身,将她狠狠压在身下。瞬间他整个人都不好了,落败地放开她,哑声道:“起来去找材料。”
“大人,你脸怎么红了?喂!穿上衣服再走啊……”
用过早膳,两人一个上马,一个上驴,赶往西部流水域的林中,寻找避水杉。
据记载,避水杉是一种藤蔓草,开紫色的小碎花,燃之会产生一种粘结性的物质,从而能顽固性的和任何一种物质相融,起到良好的止水作用。
“大人,都快千山万水了,再这么赶路,我这条小命儿非得交待在这儿不可。”
天色虽未晚,但蓝灵儿见山路旁的客栈,就又起了懒惰之心。
“怪只能怪你提议的那三四五日。”
“这能怪我吗?我说的是三个五天,再加上四个五天的意思。谁知道你一上来,就夸下海口,说要半月。就算找到,难道不需要制作吗?制作不需要时间吗?真是!”
楚莫寒不想与她争口舌。“军令状已经立了,本官还不想英年早逝。马上赶路。”
“我才不。”她一双腿一夹驴肚,行到客栈前,飞身下驴。“小二,爷要住宿,把你们这儿最好的客房给我腾出来。”
见她手中扔玩着一大锭银子,小二把手中毛巾往肩上一扛,忙过来招呼。“客官这边请,请请请。哎,还有那位客官,二位是一起的吗?”
“不是。”蓝灵儿独自上楼。对小二交待了几句,关门转身,吓她靠在了门板上。“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楚莫寒并没有要理她的意思,坐在桌旁,正在为自己斟茶,掏出一根银针来,试了试,才放心饮用。
“啧啧啧,你这行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才会这么行事谨慎啊?”
“店家说,只有这一间了。”
“大人,你还真是小气,曾经那么出名的将军,怎么还在乎出一间客房的小钱?”
骗她不可能,这荒山野岭的,哪有那么多人投宿?再者说了,她刚才上楼时,经过之处,查一个人影她都没看到。如是想着,突然感觉脊梁发寒。这里的生意,好像萧条得有些夸张。
见她打了个冷颤,他接着道:“听闻这里有山妖,晚上睡觉的时候,你最好谨慎点儿。”
晚膳后,楚莫寒去了隔壁睡。
夜半,蓝灵儿睡着数星星,阴风袭来,她关上窗,一道黑影霍然认闪过,山妖?被惊出一身冷汗。
早知来历险,她自幼就拜道士为师了。貌似他们念的那个急急如律令还蛮管用的。
她正胡思乱想,门却毫无预兆的“砰”一声,突然打开。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