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手中的寒芒即将落在青年的背上,这一击若是落实,青年必死无疑。
二师兄眼中的挣扎,愤恨,无奈,绝望一时齐发。
“轰!”一道惊天巨响,大师兄连同他手中的刻纹笔都被气浪震飞。
青年也被震得踉跄两三步才稳住身形,回首望着,一道熟悉的身影正落于他眼前。
青年一时都泪眼婆娑,心中满是酸涩:“师尊!”
“傻孩子!”老者依旧那般和蔼慈祥,“你离开宗门的时候我给你留下这道魂影,你这十年间,你一次都没有需要用到我这老头子的地方,不愧为我的亲传弟子。”
“魂影?”青年愣了愣,他自然知道这秘法,便是将三分之一的魂识切割,附于他人之身,只能动用一次。
并且魂影一旦动用,这部分魂识将最终消散,再也不复人间。
“我的本尊,已经去了,不过此地留下的一些魂息,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老者淡淡的说到。
“师尊,那你……”青年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知道这对师尊来说意味着什么,动用了魂影,之后便是真正的魂飞魄散。
“能保住你,我便是身死,又有何妨!”老者轻捋长髯,对此很坦然,“你找到自己的答案了吗?”
“没有!师尊,我以为我找到了答案,可是好像又没有找到,是灵纹成就了我,而我却不知道去追逐灵纹大道的意义。”青年满眼茫然的回答着。
“灵纹宗的灾难,早晚都会来,若是只能留下一个人,那便一定要留下你。你是举世无双的天才,尽管每个灵纹师都是天才,可是你的存在,让所有人黯淡无光。你心性善良,自幼跟着我,我很明白你品行性格,若是灵纹还能留下传承,那一定是你!你追寻了二十多年的答案,便是传承!这是你光荣,也是你的使命!”
老者一番话如醍醐灌顶,青年一时陷入沉思。
“为何不能是我!”大师兄怒吼着,显然此前的一道攻击让本来就满身伤残的他的状况雪上加霜。
“乌梓,你不行!”老者的声音变得冷寂苍凉,带着浓浓的怒意。
“我不行?呵!我乌梓不行?是你们根本不懂!我对大道的追求,我对灵纹大道的渴望!一群迂腐的老头!你们又何尝能登大道!我乌梓为什么不能来传承灵纹,就凭我对灵纹大道的追求,就该是我!”
“我本是惊世天才,入宗门来,每次论道在我眼里,在座的所有人,都是垃圾!直到他的出现,夺取了本属于我的亲传之位!夺了本该属于我的传承之道!”
“你们都拦着我追求下 大道!你们都该死!”
大师兄乌梓狂怒的咆哮着,青年看到这副模样,也明白灵纹宗如今这般境地,始作俑者便是他的大师兄吧。
也许是自己的出现让他内心失衡,让他产生了畸形的大道追求,甚至不惜毁灭了自己的宗门,这何其悲哀。
“乌梓,若是论天赋,你倒是不差,但是你过太偏执了,你追求的不是灵纹大道,你只是被嫉妒蒙蔽了。带给灵纹宗如此祸端,欺师灭祖,你如何能担得起传承二字。”老者魂影长叹,他原本可以被寄予厚望,只可惜终究是心性不堪大用。
“你个都要魂飞魄散的老头子了,还与我说教什么!只要我把他杀了,这传承是不是我来担当,也由不得你!”大师兄乌梓暴怒出手,手中刻纹笔寒芒,再度直奔青年而去。
老者魂影上前,轻甩衣袖,便再度将冲上前来的乌梓扇得倒飞而去,而他手中的刻纹笔也被老者虚空一抓握在手中。
“我灵纹宗至宝,怎能落于你这等败类手中!”老者看了看手中漆黑灵纹笔,然后将其递给了青年。
见到这一幕,倒在地上的大师兄乌梓,猩红双眼满是恨意。
“我们灵纹宗流传百年,没想到最终竟然会败在一个弟子手里!”老者的话似恨似叹,“也罢,宗门已散,那就让我来清理门户吧!”
老者的气势陡增,似乎榨取原本就临近溃散的魂识,想要一击将乌梓击杀于此。
“师尊!不要!”青年自然看出了自己师傅的目的,可是如此一来,他师傅也会魂消道亡。
“孩子,好好把灵纹传承下去吧!”老者的魂影奋不顾身奔向乌梓。
“不!”
片刻之后,他们的声音还在山巅回荡着,可老者与大师兄乌梓的身影却已经消散人间。
青年紧紧攥着手中的灵纹笔,又悔又恨,可正如他师尊所说,自己要做的,是传承。
浑身是血的二师兄已经没有了气息,他的双眼怒睁,似乎还停留在青年要被大师兄乌梓偷袭的那一刻。那没有生机的目光,一点点刺痛青年的心。
埋葬了二师兄,青年便离开宗门而去。
回到了家乡的小城,可是自己的父母竟早已被人所害,也许宗门爆发危机的同时,自己的家人也受到了连累,曾熙熙攘攘的门庭,如今也沦为一地残骸。
见到青年的归来,所有亲戚也是唯恐避之不及,免得沾染祸端,只因他是灵纹宗传人。如今灵纹宗遇害,所有武道宗门都渴望能够掌控住尚存的灵纹宗弟子,从而获得超出其他宗派的力量。
可惜,所有的灵纹师都随着灵纹宗的覆灭,消失了。
青年看着这一切天翻地覆的变化,不禁的问自己,真的要将灵纹传承下去吗?
他不清楚答案,但是他想复仇。
青年离开了熟悉的王国,隐姓埋名。他在外十年云游,自然知道如何能快速积蓄自己的力量,曾经带给灵纹宗覆灭的势力,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于是世间乱了,灵纹盛世再也不复,青年带着自己的势力,踏灭了一个又一个的宗门,他最为人称道的名号,也变成了绝世武道修为,而再非灵纹天才。
他将整个世界搅了个地覆天翻,整个大陆都在无休止的战斗,武道至上的观念根植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而青年却悄然离去,再也不知踪迹。至此,灵纹大道便在世间消了踪迹。
不知多少年过去,青年的故事已经不再流传,而灵纹也已经成为了传说。
一位老者立于山巅,此地曾是灵纹宗的宗门遗址,风头极盛,如今却早已荒无人烟。
“我徐悲,一生有幸能入灵纹宗,却害的宗门覆灭,百年不再执笔灵纹。如今重回宗门,谨遵师尊命令,将一身灵纹大道皆刻于灵纹笔之中,留下传承!此后,此笔名为悲泣!”
老者立下誓言,一时风云突变,电闪雷鸣,老者以精血为墨,以指为笔,在灵纹笔上刻下“悲泣”二字。
雨幕中,老者身影纵情疏狂,挥笔刻纹,以天地为器,他所领会的灵纹大道皆融于“悲泣”之中。
……
“苦哥哥!苦哥哥!你怎么了!”昕儿急切的呼唤让何苦的意识清醒了过来。
何苦一时有些茫然,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苦哥哥,你怎么哭了?”昕儿有些不解。
何苦听闻,这才发现自己早已经潸然泪下,沾湿衣襟。
“不过是睡着了,梦到想到些悲伤之事,情不自已。”何苦随手便拭去自己的眼泪,却感觉仿佛心境都圆满了一些。
“昕儿,我睡了有多久?”以何苦涅身境的修为,睡眠对他来说大可不必。不过自己竟然会完全沉睡过去,这倒是让他很意外。
“六个时辰了。”
“已经这么久了吗?”何苦心想着,他的记忆有些混乱,自己好像是做了个梦,可梦中是些什么自己却记不起来了,“对了,灵纹笔!”
他似乎想起自己是心神沉浸于灵纹笔才昏睡过去,于是心念一动,灵纹笔便落于手中。
漆黑如墨的笔身,笔尖刀锋闪耀着寒芒。
看着那锐利的笔尖,何苦鬼使神差的用手指按了下去。
何苦已经涅身过的肉体力量本该可以与涅身境强者相抗衡,可此刻竟然被灵纹笔毫无阻碍的戳破,流出的鲜红血液尽数被灵纹笔吸收。
几息之后,灵纹笔上不再通身漆黑,而是显露出血红色的“悲泣”二字。
“悲泣?”何苦像是想到了什么,但是好像记忆中又有什么被尘封。而上灵窍之中的灵儿,也正若有所思。
何苦看着“悲泣”上的悲泣二字,似乎连情绪都受到感染,心中有着难以言喻的低沉悲伤。
之前以魂识感知灵纹笔并无反应,不过现在有了变化,不知以魂识感知会有什么结果。
何苦便放出魂识感知“悲泣”,这一次灵纹笔好像与何苦的灵魂连接起来,庞大的信息量疯狂涌入何苦的脑海,差点又再度晕厥过去。
定了定神,何苦才审视这些扑面而来的内容到底是什么,不过下一刻,他便愣住了。
“灵纹传承!”
除了意想不到的震惊,还有内心的狂喜。
何苦明白,这对他来说是多么恐怖的传承,即便是十个何家,也比不上这份传承的分毫,而这玩意儿居然在何家放了不知多少年。
若是能将灵纹大道修成,假以时日,他仅凭此道便可叱咤世间,立于无上地位。
这可是早已绝迹的上古之术,即便是有半点风声走漏,他可能都会被世间强者疯狂追杀,然后毁尸灭迹。
“苦哥哥,你拿着的是什么?”昕儿的声音让何苦顿时汗毛战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