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政和八年秋
京东西路 袭庆府奉符县 山中
一位年轻的道士,背着一个大帆布包,踩着铺满落叶的山间小路缓缓而行
夕阳的余辉透过树丛撒来几道光束,道士愁眉不展,因为自己——迷路了。
怎么办,这可是在大宋朝啊,手机里肯定是没有导航定位的。
眼见前面就是一片黑松林,里面似乎隐隐传出奇怪的声响,柳箐心头一跳,默默拔出背上系统赊给自己的那把雷明顿超短型霰弹枪,上好膛,目光警惕的搜索着前行。
走进松林,天几乎已经完全黑了,隐隐绰绰的树丛中传来细碎的野兽脚步声,又突然一片寂静,柳箐毛骨悚然,停下脚步,手指握紧了扳机。
猛然觉得身后一阵风响,急回头时,乱树背后扑地一声响,跳出一只吊睛白额猛虎,纵身朝自己扑来。
本能般的把枪口对准老虎,下意识的迅速扣动了扳机,“轰”枪口喷射出一道长长的红光,雷鸣一样的巨响随着空旷的大山传播开来,12号霰弹的巨大威力直接把大虫打得空中爆头,庞大的虎身带着惯性跌落在自己脚下。
柳箐全身已被惊出的冷汗湿透,又急速拉杆上膛,把枪口对着死老虎,过了好一会,眼见老虎是真死透了,才用袖子抹一下脸上的汗水,急急的离开松林赶路,万一再来一只怎么办。
所谓慌不择路,正毫无目标的一路瞎走,只听“当啷”一声响铃,脚下一绊,整个人猝不及防的摔倒在地上。
“牛子绊倒了,兄弟们快拿下!”
一阵呐喊,旁边树丛中闪出七八名汉子,个个骨瘦如柴,衣衫褴褛,手里拿几把生了锈的破刀叉,一拥而上,把睡在地上拿着个烧火棍一样东西对着他们的柳箐团团包围。
“啊呸,晦气晦气!半月不开张,开张遇到个杂毛,恁说晦气不晦气!”当先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朝地上吐口浓痰,一挥手,几个人又钻回了小树林。
啥情况,被山贼鄙视了?柳箐自己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一脸蒙蔽。
“几位大哥,你们不打劫俺了?”柳箐弱弱的朝树林方向问道。
“杂毛秃驴一概不劫,劫了晦气占身,快走快走,休耽误爷爷睡觉。”小树林里传来汉子不耐烦的声音。
“那啥,几位大哥,小道确是不小心迷路了,不知几位大哥能否指点一下下山的路径。”柳箐死皮赖脸的不走。
“你这厮怎么还没完了,就这山林你若是不熟,三天也转不出去,对了这岭中还有大虫,恁自求多福吧!”
“大哥,这岭中到底有几只老虎啊?”
“你这杂毛莫不是痴了,岂不闻一山不容二虎,一只大虫就够你消受的了,休要括噪,快快走吧,”
“那俺就放心了,刚才有只老虎偷袭,被俺一枪打死了,这下不用怕了。”柳箐长出一口气,终于放松下来。
呼啦,小树林里的汉子又都窜了出来,围着柳箐左看右看。
当先的尖嘴汉子变了口气问道:“道长,你把那大虫打死了?出家人不打诳语,当真?”
“比真金都真。”
“刚才黑松林那边起了个吓煞人的旱雷,到现在俺还心惊肉跳,是道长放的?”
“然也”柳箐伸手捋须,发现自己没胡子,尴尬的把手收了回来。
汉子小心翼翼:“道长可敢带俺们去一看真假?”
“这有什么敢不敢的,走。”
一群乞丐般的山贼,跟着柳箐返回黑松林,进去没一会,远远就看见一个大白肚皮睡在那里。
一伙人心惊胆颤,先老远的丢了几个石子过去,见没动静,才慢慢围上去,定眼一看,都眉开眼笑起来。
“道爷、天师、老神仙。”尖嘴汉子语无伦次,本见柳箐相貌年轻,又一想,觉得但凡神仙都驻颜有术,眼前这位是千年老妖也未必,一时不知怎么称呼。
“老神仙,你老人家法力无边,这么个大虫一个雷就把虎头打碎了,刚才是小的们有眼无珠,你老人家千万莫怪,小的们给你磕头赔罪了。”一伙人作势就要磕头。
“得了,别装了,我还没那么老。”柳箐双手一搀,“你们不就是想要老虎吗,抬走就是了,我留着又没用。”
众人大喜,纷纷爬起来,砍了松枝作火把,照着把大虫绑了,又放倒一棵小树,砍净枝条,把大虫穿了,几个人晃晃悠悠抬着往山寨走。
“即是道长迷路了,不如去小的山寨暂歇一日,吃一碗水酒,待天亮了小的亲自送道长下山,如何。”尖嘴汉子邀请道。
“如此甚好,劳烦大哥带路了。”柳箐拱拱手。
一伙人轮换着抬老虎,柳箐后面跟着,转过一个山头,走一会,下到一个山谷,到了。
那头目早派了一个人回去报信,谷中寨门口也是挤满的等他们的人,男女老少都有,远远见到老虎,一拥而上,都跑来看稀奇。
尖嘴汉子几个人咬着牙把死虎抬到山寨空地,棍子一丢,都坐在石头上大口喘气,柳箐也走累了,一起坐着,看众人拨弄老虎。
“道长眼见是困乏了,不如随小的且去安歇了,等明天再做理会。”汉子喘完,看到柳箐疲惫的样子,说道。
柳箐点点头,随汉子来到一间石屋,喝了一瓢凉水,汉子告辞先去了,柳箐本来就受了点惊吓,又走了许多山路,此时只觉得浑身酸软乏力,和衣依在木床上,不多时就沉沉的熟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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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起来吃点饭吧,这都快晌午了。”石屋外汉子的声音把柳箐惊醒,一时神情恍惚,不知身在何处,蒙了一小会,看看屋子里的情形,才想起自己身在大宋的山贼寨子里。
凉水洗了把脸,拉开门,汉子捧着个托盘恭恭敬敬走来来,笑着说:“道长想是饿了,小的给道长来送饭。”然后放下托盘,坐在一旁陪着。
两个野菜团子,一碗肉汤,上面飘着一大块肥虎肉,柳箐道声谢,先吃一口野菜团子,卡在嗓子里咽不下去,急忙喝一口汤,没盐,因为饿极了,咬着牙把东西吃完,和汉子说话。
原来此地名叫卧虎山,那汉子唤作候三,是山寨的二当家,平时就在山中劳作,隔三差五也去做些私商买卖,近来因为寨子里盐粮不足,去小路设伏,撞到柳箐。
“如何不见你们大当家?”柳箐问了句。
“大当家这几日病了,下不来床。”侯三愁眉苦脸。
“呃,你们大当家得的何病,什么症状?”
“鬼压床,不知中了什么邪,那日一早突然头昏乏力,就是下不了炕,眼见这都昏睡了两三天了。”
“应该是颈椎引起的眩晕症。”柳箐心中暗想,“小道也略懂一点医术,走看看去。”
侯三一拍自己的后脑勺,“我这可不是痴了,道长法力无边,随便画个镇魂符就把那压床的小鬼镇个魂飞魄散,或者那小鬼一见到道长自己就先吓跑了,哈哈。”
走近一座稍微大点的石屋,看来就是寨主的住处了,侯三推开门,正屋床上躺着一个魁梧的汉子,一个衣服洗的发白、上面打满补丁的长辫子小姑娘正在给给他喂汤汁。
见有生人来了,小娘吓得躲进了里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