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县令大人来此是找你有事。”江成礼叫住顾锦书,他在胡兰县经营多年,胡县令对他帮助不小,所以胡县令求到门前,他不能袖手旁观。
顾锦书缓缓走了过来,坐在了江成礼的左手边,冷声说道:“胡县令,有时间应该在家教育子女,出现在这里不合适吧。”
胡震旭额头都是冷汗,顾锦书身上的威严深重,他根本不敢直视顾锦书,浑身微微颤抖,只能勉强自己坐在这里不要跪倒在顾锦书的身前。
“顾公子,我和父亲今日是来道歉的,是胡家家教不严,让顾公子受惊了,幼妹自知犯下弥天大错,已经自请前往定禅斋梯度修行了。”胡俊廷连忙说道。
“呵呵,出家了。”顾锦书似笑非笑的转动手上的折扇,胡家倒是手段雷厉风行,第一时间就送去出家,这是舍弃女儿保全家族了。
可是他这个人睚眦必报,要不是江元柳来得快,他难保不会被泼一身的脏水,毕竟现在不能暴露身份,只能捏鼻子认下。
“定禅斋倒是个好去处,只要钱给的足,日子清幽的很,过个三两年再把人接回家中,那我这苦岂不是白吃了?”顾锦书嘴角嗜这一抹冷笑,真是好算计。
胡俊廷倒吸一口凉气,这顾锦书可 真是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 竟然是一眼就看出了他们的计划。
殊不知顾锦书在上京早就见多了这样的把戏,谁家的女儿做出了事情,大可以送去姑子庙,等几年之后事情忘得差不多了,再把人接回来, 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胡震旭浑身一震,眼中满是绝望,颤抖着站起来想要跪下祈求顾锦书放过胡家一马。
“今天很热闹啊。”江元柳拎着药包走进来,看到胡震旭父子两个造访,一猜就明白是为何而来,她忍不住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眼看胡震旭就要跪倒在自己面前,顾锦书眼疾手快扶住了胡震旭,状似忧愁的说道:“县令大人莫要如此。”
胡震旭眼神错愕,“这……”
顾锦书眼神一凛,胡震旭当即明白不能暴露顾锦书的身份,“顾公子客气了 。”胡震旭感激的看了江元柳一眼,要不是江元柳几及时回来,他就十死无生了。
江元柳眼中闪过一抹嘲讽,这是故意瞒着她呢。
“既然父亲在见客,那女儿就不打扰了。”江元柳转身就走,毫不犹豫。
既然想要瞒着她,那她何必去做招人厌烦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江元柳就早早的赶去医馆,一进来江元柳就感到气氛有异,掌柜大夫表情紧张,频频的看向门外。
“孟大夫,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关门?”江元柳很诧异,医馆平常都早早开门,今日怎么紧闭大门。
孟大夫满脸忧愁,说道:“凌春那边发大水,百姓流离失所南下谋生,马上就要到胡兰县了,听说县城外已经出现了不少流民,江大夫你还年少不知流民的恐怖,那些流民饿的守不住,连人都吃!”
胡兰县偏僻且穷困,城防建设并不牢固,根本就挡不住那些流民,虽然流民大军分散到胡兰县也不会有很多,可也耐不住城中没有像样的守军啊!
真要是闹出流民抢砸的事情,县里的那些衙役根本不当用!
“既然是流民将至,县中应当会进行安置,孟大夫无须担心。”江元柳劝说道。
谁知这根本劝说不了孟大夫,反而引起的医馆中其他人唉声叹气,一个常跟在她身后跑的小学徒偷偷的摸着眼泪。
江元柳连忙问道:“小路子,你为何哭啼?”
小路子洗了洗鼻子,“江大夫你是生在蜜罐子里的千金小姐,根本不知道贫民百姓的艰难,凌春时常发大水, 泥沙掩盖庄稼地,接连几年都是寸草不生,为了活命大家伙只能往南边走,我家原先就是凌春州的,五年前发大水,为了活命我跟着流民走到了胡兰县……”
往下小路子泣不成声说不出话来,孟大夫长叹一口气,替他说道:“那还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县里的大老爷好心开仓赈灾,一天两顿粥水,知道消息的流民都聚了过来,也就是月余的时间,就被吃空了,流民聚而不散,抢了县里的粮仓,打砸了接上的店铺,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官老爷敢赈灾了。”
闻言,江元柳长叹一口气,这边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她虽然同情流民,但是却不曾动赈灾的心思,江家就算是家大业大,也不可能供给成千上万的流民吃饱。
接下来,县城中陆陆续续能看到沿街乞讨的人,行人大多神色漠然,遇到了都急匆匆的离开,街上也少了叫卖的小贩,巡逻的衙役神色肃穆一天转悠好几遍。
“哎。”
晚饭时,江成礼唉声叹气,看着碗中的饭菜出神良久,“我们还能吃饱喝足,凌春州已经是尸骸遍地,流民食不果腹,恐怕会发生易子而食的惨剧。”
“朝廷难道没有派出赈灾的特使?”江元柳疑惑,发生水灾百姓流离失所,朝廷不应该有行动吗?
江成礼放下碗筷,“凌春州不过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水患频发已经成了稀松平常之事,就连太守大人都不放在心上,自然是不会惊动京城。”
江元柳感到一丝挫败,这是时代的悲剧,她不能用二十一世纪的思维去思考现如今的情况。
“爹爹,你不是一直想要种苎麻吗?只是苦于无人可用,现在人来了!”江元柳灵机一动,“ 流民想要的是填饱肚子有睡觉的地方,正可以雇来耕地。”
江成礼眼神陡然一亮, “柳儿快快于为父仔细说来。”
“以工代赈!流民需要的工钱少,只要能让他们吃饱了,想必都愿意做工,总比无家可归到处乞讨来的好吧,县中富户不少,强迫他们拿出米粮实在是难,可要是用少量的米粮就能获得大量的人力呢?”江元柳越说越思路越清晰。
“啪啪啪!”顾锦书鼓起掌来,“娘子这主意甚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