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坛应声摔落,轰然破碎。
紧接着,胡茬中年双腿猛地一挺,从红缨长枪上滑下身来。
在胡茬中年稳稳落地之后,红缨长枪也是枪尖朝下,如同一条游龙般直直坠下。
胡茬中年随手一抓,提起红缨长枪徒然一扫,重重地拍在刘阿蛮身上,后者霎时倒飞而出,一口鲜血吐出。
随后,胡茬中年右腿一踢,脚尖狠狠地落在赵风腹部,后者亦是直接飞出擂台,落在了人群当中。
“唉!不是叫你们放手了吗?”
胡茬中年似乎觉得有些无聊,手中再次凭空出现一坛酒。
缓缓揭开坛口的布盖,喝上一口后,胡茬中年转身走向了刘阿蛮,呵斥道:“站起来!”
刘阿蛮强忍着剧痛,右手捂着被红缨长枪一拍过后已是没了知觉的左臂,挣扎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你就是石长风?”
胡茬中年看着摇摇晃晃站起的刘阿蛮,眼角瞥了瞥后者缠满绷带的右手,露出一道笑容,只是这笑容落在众人眼底,只叫人背脊发凉。
“弟子石长风,见过座师!”刘阿蛮对着胡茬中年恭敬一拜。
但当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刘阿蛮只听到寒风传来一阵厉啸声,紧接着,他便再一次被红缨长枪抽翻在地。
“站起来!”看着再次倒地的刘阿蛮,胡茬中年面无表情地说道。
刘阿蛮面色一凝,擦去嘴角残存的鲜血,颤颤巍巍地再度从地上爬起。
这一次,他的左臂已经完全断了。寒风一吹,毫无知觉的左臂便连同宽大的衣袖在风中摇摆。
一旁的云然见状一惊,连忙上前一拜,道:“弟子云然,求座师手下留情!”
“你要为他求情?”
胡茬中年转头冷冷地看着跪倒在地的云然,手中的红缨长枪已是高高扬起。
“那接下来的这一棍就你来受了吧!”
说罢,胡茬中年便一枪抽向云然。
云然紧咬朱唇,眼睛一闭,再睁眼时,却发现刘阿蛮的身影已经挡在了她的面前。
刘阿蛮的身躯再度倒飞而出,后背的衣衫已经被红缨长枪抽烂,露出下面一条渗着点点鲜血的紫红棍印。
台下的弟子看到刘阿蛮的惨状,无不皱眉闭目,不忍直视。
“好小子!反应还挺快!”
这次胡茬中年没有再要求刘阿蛮站起来,而是直接用枪尾将其挑飞,随后棍影错错,风声猎猎。
在空中的刘阿蛮一连被胡茬中年抽了七棍,方才落地。
落地后的刘阿蛮已是陷入昏厥,身上八条血瘀发紫的伤痕或在腹部,或在腿部,或在背部……
伤痕交错间让人看了触目惊心,心底发凉。
一旁的云然连忙跑过去搀扶起伤痕累累的刘阿蛮,晶莹流转的美目中透露着心疼之色。
随后,云然怨恨地瞪了一眼胡茬中年,背起了不省人事的刘阿蛮,跳下擂台后,冲出了演武场。
胡茬中年又喝了一口酒,看向台下的一众弟子,面若凝煞地说道:“你们记住了!”
“以后谁想尝尝老子的长枪,每个月的这天,就尽管可以不来这演武场!”
台下的弟子皆低头而立,无一人敢直视胡茬中年的双眼,似乎都在祈祷着胡茬中年的怒火不要降临在他们头上。
人群当中,柳泽的身躯微微颤抖,眼角注视着云然背着刘阿蛮离去的方向,目光中满是嫉恨。
…………
十日后,刘阿蛮从昏迷中醒来,涣散的瞳孔中倒映出一名少女的绝世容颜。
“你醒了?”
云然转过头擦了擦泛红的眼角,微微一笑。
“咳……”
刘阿蛮轻咳一声,胸口随着一阵刺痛,他抬手想要捂住刺痛的地方,却发现自己的右手正被云然握在手中。
云然发觉后,顿时松开双手,脸颊泛起一片红霞。
刘阿蛮抬手想要撑起坐立,却发现自己右手的药布早已没了踪影。
云然看着刘阿蛮如同死尸的惨白右手,目光中有些心疼,但还是展颜一笑,道:“没关系的!”
见刘阿蛮挣扎着想要起身,云然连忙阻止道,“道院的丹师说你还要修养半月,现在还不要起来。”
刘阿蛮则无暇顾及云然的表情,而是警惕地环视了一眼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雕着精美的花纹的檀木香床,床上挂着洁白如雪的罗帐。
这分明是一间女子的闺房。
“这里是哪里?”虽然心中已有了答案,但刘阿蛮还是略带尴尬地问道。
“你在我的庭院里,这里很安全!”云然双颊殷红,好像有些不好意思。
轻吸一口气,刘阿蛮却发现闺房中弥漫着与云然身上无二的香味。
…………
昴日峰,昴日殿。
一名白衣中年站在大周武王的雕像前,脸上似乎有些愠怒。
“司徒南风,我让你看着石长风,不是让你把他打得连床都下不了!还有其他弟子,怕是当中有不少已是被你吓得道心蒙尘。”
白衣中年身后,一个满脸胡茬的邋遢中年翘着二郎腿,躺在地上,身旁的白玉石柱靠着一杆红缨长枪。
听到白衣中年的训斥,司徒南风拿起酒坛喝了口酒,一脸无所谓地笑道:“我说师兄,虽然这石长风领悟了一门蚀元侯的神通,但也不值得道院那么关注吧?”
“你!”
白衣中年转身想要发怒,看到吊儿郎当的司徒南风却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唉!南风啊南风!你要是道基不被毁,如今的修为怕是已经超过我,再不济也能半只脚踏入神人之境。"
“这一切,都只怪师兄当年没拦住你!”
司徒南风听后,眼神中闪过一丝萧索,却又很快隐去,又是洒脱一笑道:“人各有命,这中原是我自己要去闯的,又怎能怪得了师兄你?”
“倒是师兄和几位师叔日夜为道院操劳,劳心费神的,误了修行。”
司徒南风说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白衣中年身旁,看着身前的武王雕像,感慨道:“大周武王仁心厚德,功高盖世,想必也未曾预料到如今他的后裔子嗣会为了权欲搞得整个中原乌烟瘴气。”
“几名诸侯勾心斗角罢了,有康王和卫伯在,翻不起什么风浪。”白衣中年不以为意地说道。
“希望如此吧!”胡茬中年喃喃道。
“既然回来了,就不要多想了。欧阳家有个小子也在昴日道院,你可要克制点。”
白衣中年看着司徒南风,神色郑重,后者听后微微一怔,而后又笑道:“老一辈的事儿我自然不会牵扯到下一辈,只要欧阳家那小子识趣点,不来招惹我,便能相安无事。”
“那石长风心性也还算不错,被我抽了十枪也没叫一声,难得张师叔那么看重他。”
胡茬中年不再观望武王雕像,转身朝殿外走去,白玉石柱旁的红缨长枪似有灵性一般,轻吟一声,竟如顽童般殿内绕了两圈,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