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二人约定完,刘缨目送二人进了城,果然如那老丈所说,受了不断的刁难。
刘缨眼睛眯了起来,内心不断盘算着,计定,刘缨朝城门方向走去。
“站住,丁钱交了吗?”刚靠近,一个小卒就走上前,质问刘缨。刘缨故作惊讶,还一拱手:“在下兖州人士,不知洛阳城的规矩,还请阁下明示。”“兖州来的?”那个小卒脸上挂起了奇怪的笑,一摆手:“你先在这等着。”不待刘缨说什么就转身朝内跑去。
刘缨眼睛眯了起来,手下意识的摁在佩剑上。没过多久,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被簇拥着走了出来。“你就是那个兖州来的小子?来洛阳所为何事?”盖升鼻孔朝天的问道。刘缨也不行礼了,淡淡的道:“父母双亡,前来投奔亲戚。”
盖升思量开了,仔细的打量刘缨,发觉就是一身布衣,可能也就马匹和那把一看就价值不菲的佩剑最好。于是大喝道:“大胆,胆敢欺瞒本官,藐视朝廷威严,小小流民也敢放肆。来人啊,给我抓起来。”刘缨‘愤怒’的道:“我不是流民,你个狗官。”
盖升眼睛都不朝他看,鄙夷的道:“你个没爹没娘的东西,想来你的马和剑都是偷来的吧,抓起来,带走。”刘缨原先还是演戏,现在就是彻底怒了,抽出何休最后赠与的佩剑,高呼道:“我师从何子,乃公羊门人,今日得见不平,愿以血告慰恩师!”
刘缨拔剑直奔盖升而去,重重的劈下,高呼道:“汝欺瞒朝廷,是为不忠;残害百姓,是为不仁;收受贿赂,是为不义!”盖升大骇,躲闪不及,一剑削去左臂二两肉,血一下就涌了上来。
刘缨四顾周围的丁甲,怒道:“尔等欲寻思耶?吾乃清河县王刘缨,谁敢杀我?今日我就要为国除贼!”兵甲面面斯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刘缨没管他们,疾步赶上想逃离的盖升,又是重重的一剑:“九世之仇,犹可报乎?《传》曰:虽百世可矣!尔等奸佞谗臣,百世太久,只争朝夕!”说着,一剑刺入盖升的股处。
刘缨右手持剑,左手拖行盖升肥胖的身躯数十步,直至城门口,剑指周围兵甲:“我名刘缨,兖州清河人士,师从何子,今日之事与尔等无关,可速退去。”
最终一个老者模样的人颤颤巍巍的开了口:“王爷高义,但这盖升乃十常侍提拔,王爷怕有性命之忧啊,还请王爷三思。”刘缨以剑指城门,怒目道:“此乃天子脚下,何来常侍?不过阉狗耳。我少而好学,明圣人之言,又蒙恩师教导,岂可以七尺之躯受阉人羞辱?况且我贵为汉室宗亲,焉能让这些佞臣害我大汉四百年之基业?”
正当刘缨高呼之际,‘踢踏踢踏’纷乱的马蹄传了过来,刘缨回头一望,一个身材偏矮,面貌黝黑的男人骑马而来,边跑边高呼:“在下北部尉曹操,王爷剑下留人。”刘缨斜睨了一眼:“汝来此为保贼耶?”此话一出,城门口的百姓纷纷脸有异色的看着曹操。
顿时曹操感觉压力山大,恭敬的行了一礼,干笑两声:“王爷此举大快人心,行孟德不敢行之事,操实在是佩服。只不过国有国法......”话说到一半,曹操突然就停下了,偷瞄着刘缨。
刘缨冷哼一声,将剑上的血迹在盖升身上擦拭干净,小心的收回剑鞘之中。对着周围百姓一抱拳,高声道:“我刘缨当众拔剑,惊扰到诸位,深感抱歉,在下愿入诏狱,待陛下裁断,以偿己过。”顿时群情激愤,一人出走于前,拔剑而出:“在下洛阳曲石,一游侠儿,如若公不弃,今后愿效犬马之劳。”
刘缨拜谢:“君高义,但我一人做事,绝不连累他人,如若我得见天日,愿与诸位把酒言欢,告辞。”说完,固自走向曹操,自缚双手:“马匹尔等可自取之,但佩剑乃我先师遗留之物,绝不可动。”
曹操笑道:“公可放心,有操在一日,剑当留公身边一日。”刘缨拱手拜谢,作别诸人。
“霍甲,快点啊,到卢府了吗?”街道不许骑马,典韦牵着马,不断催促着霍甲。霍甲也是急得满头汗:“应该就在前面的转弯处就是了。”“那快点啊,别磨蹭了。”说着,典韦急不可耐的提起霍甲,牵着马,背着铁戟健步如飞的朝前面赶去。
过了好一会,典韦蹲坐在卢府门前,满肚子的怨气:“这家丁欺人太甚,不如我打将进去如何?”霍甲连忙拦住:“莫要冲动,他既然说卢大人不在府上,不如我们先去其他两位大人的府上,之后再来。”
典韦粗声粗气的道:“那就先依你所说,但主公现如今身处险境,假如回过头他还没回来就打进去。”霍甲重重的点头,摊开舆图查找杨赐的府邸,路上顺道抽了一截荆条。
不多时,二人来到了杨府,但直到太阳高照,也未能进去。典韦抽出背后的两把铁戟,双目圆瞪:“霍甲,你休要拦我,这鸟厮太气人,分明就是没进去通报,倘若主公有个三长两短,我连你一块杀。”
霍甲站在怒气冲天的典韦面前,抵住他冲进去的架势:“莫急,就这样就闯祸了。你先披着荆条,再进去。”说着,霍甲抽出了事先准备好的荆条,嘱咐道:“待会你就按我告诉你的说。莫要岔了。”
典韦点点头,将荆条随意的绑在背上,条上的棘刺一下就扎入他的背部,渗出点点血迹。绑上荆条,典韦抽出铁戟,直奔杨府大门,‘砰’的一声,杨府的朱红色大门被砍出一个大大的豁口,又一戟,门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大窟窿。
门房小厮不复之前的跋扈,两股战战,强撑着胆气围了上来。典韦虎目圆瞪,一声大喝,再一戟,半边门倒下了。里面急忙冲出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大声喝问道:“哪里来的恶贼,胆敢擅闯杨府?”典韦也不理他,直挺挺的就往里冲。
倒是身后的霍甲开口道:“我们是清河王之仆,我主有蔡大儒之信,今日奉主人之命,特地拜访杨赐大人,但门房辱我等太甚。”
话还没说完,内堂就走出一个中年男子,高声问道:“我名杨彪,乃太尉杨赐之子,有何事可与我诉说。倘若无事,二位自请斟酌。”话说到头,言语中流露出明显的寒意。典韦抬头,看着杨彪,闷声道:“我主公乃清河孝王刘缨,蔡大儒之婿,你若不信,我有大儒书信为证。现如今我家主公,于城门怒伤那奸臣盖升,如今前来杨府寻求帮助。”
杨彪脸色渐渐缓和下来,但仍是不太好看。典韦继续道:“素闻杨家世代忠良,门风淳朴,定不忍我家主公蒙难,但我二人登门拜访却屡遭刁难,愤而怒起,才铸下大错。如若公可救我主公,我典韦愿受笞刑,或可斩我头。”典韦说话铿锵有力,霍甲大骇,急忙就想拉住拉住他,小声道:“你疯了?负荆就行,赔上命家主如何待我!”
杨彪神情动容,这才发现眼前壮汉身上的斑斑血迹都是身上荆条勒出来的,直直的抱拳行一礼:“阁下真乃义士,我这就去禀告我父亲,请二位少歇,事后定当给二位一个合理的交代。”说着,亲自走上前来,解开典韦身上的荆条。
也只有到这个时候,杨彪才是真正的服气了,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受伤背部,感叹道:“真不知你家主人是何许人也,竟有如此忠义之士追随!”典韦轻轻推开杨彪,郑重的道:“主公安危事大,还请杨公速速通禀,稍后我二人还要去拜访卢植卢大人和刘焉刘大人。我之过错,还请容后再算。”
杨彪拍了拍典韦未受伤的肩部,无比认真的道:“壮士勿忧,我这就去拜见我父。”说完,郑重的躬身一拜,转身就朝内走去。
眼看着杨彪走了进去,霍甲看了看典韦,轻声唤了一声:“典韦。”典韦偏过头看着霍甲。霍甲叹口气:“家主让我二人一同行动就是让我们互相帮助,而你竟然想把命都抵在这,你叫我之后如何面对家主?”
典韦闷声闷气的,毫不在意的道:“无妨,主公未叫我死前,我是不可能死的。倘若他事后真的想取我头颅,大不了给他就是,况且主公说只要不伤人,可以尽管折腾,我虽不知深意,但谅他们奈何不了我。”
霍甲一怔,突然就想笑,指了指典韦:“人人都说你憨傻,如今看来倒是他们看走眼了。”典韦睨了他一眼,不屑的道:“俺娘说了,简单的事自己解决,麻烦的事听信得过的聪明人就行了。我只要听从主公的吩咐,哪里需要想这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