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飞白和陈云发、唐云亭及戏班里几人,得了几两赏银,从罗家出来,看天色已晚,本打算找客栈投宿,一打听,城中心罗家附近都已经住满了客人,就算偶尔有一两间空房,房钱也贵的离谱。几人都是穷苦百姓,如何住的起?
陈云发一想,还是去城边上再找客栈,房钱便宜。因此几人赶着骡车一路“圪当圪当”的走了一个多时辰,才来到了城边上。这时还未找到客栈,肚子饥饿,便找了个路边小饭馆,打算吃点东西再去投宿。
正吃着,忽听门外传来小女孩哭声,又有大人的戏弄声,申飞白好奇,从门口向外一望,顿时惊了。
罗家大小姐罗冬灵正在前面又哭又跑,而后面一个黑衣人拿着绳索正在缓缓跟着。
或许是天性善良,或许是白天在舞台上,罗冬灵模仿自己逗乐带来的亲切感,申飞白脑中一热,也不曾多想,顺手提起门口立着的铁锨便冲了出来,挡在了罗冬灵前面。
黑衣人也是一愣,挺意外,这么一个七八岁的小屁孩子,竟然挡在自己前面,想要保护罗冬灵?更可笑的是,手里拿的还是铁锨?
嘿嘿一笑,黑衣人都有点被申飞白逗乐了,随手一挥,一把抓过铁锨,说道:“小崽子,就你这点本事,也来管大爷的闲事?!”
作势欲要一掌拍飞申飞白,却见饭馆门口陈云发、唐云亭等人都涌了出来。
陈云发正在低头吃饭,忽然见申飞白冲了出去,拿着铁锨指着黑衣人,心知闯祸了。急忙站起身来向门外跑来,口中的面条都来不及全部吃进去,半截还挂在嘴上一甩一甩的,边跑边喊:“大爷,手下留情。”
就在黑衣人一顿的功夫,陈云发跑在了黑衣人面前,将申飞白护在了身后,向着黑衣人连连弓腰点头 ,嘴中不住的求饶:“大爷恕罪、大爷恕罪,孩子年龄小,不懂事,您多包涵、多包涵。”
黑衣人却没有心软,反而觉得陈云发啰嗦的可恶,反手一掌,抽在了陈云发的脸上,将陈云发抽的飞出去两米,重重摔在了地上。
这一出手迅猛至极,不及众人反应,黑衣人又从鼻中发出“嗯?”的一声,向着申飞白跨上了一步。
众人见黑衣人如此凶恶,都有些怵然,只有唐云亭从怀中掏出了木鱼槌,挡在申飞白前面,怯生生的指着黑衣人。
唐云亭与戏班几个月来相处,已经将所有人当做了家人,戏班中又只有他俩是孩子,年纪相仿,平时玩耍申飞白也是唯一的伴儿,因此上虽然害怕,还是本能的想护着申飞白。
唐云亭的出现,又让黑衣人有些吃惊,自己刚刚一掌扇飞了陈云发,这么点孩子就敢出来拿个破木鱼槌指着自己?
今日真是奇事不断哈!
当然,黑衣人惊讶归惊讶,却绝不会因为对方是个孩子,就动了恻隐之心,手掌再次甩起,准备一掌掴在唐云亭脸上,胳膊刚举起来,还未甩下,就觉一下剧痛,胳膊已经被一道剑气洞穿,鲜血喷涌而出的同时还带着一股酒气。
黑衣人惊的立刻跳出老远,忍着剧痛四处张望。
黑漆漆的街上,其他房屋都已经关了灯,只有小饭馆里昏黄的灯光下坐着一人,手拿一个酒葫芦,自顾自的在一口一口抿着酒,头发盘成个发髻,身著玄色道袍,看起来是个道士。
黑衣人起先并未注意道士,回顾了一下四周,并未见任何可疑之处,重又将注意力集中在道士身上。思索了半天,抱拳开口,对道士试探着问道:“不知高德仙乡何处?”
道士似乎并未听见黑衣人说话,夹了一筷子菜,嚼的津津有味,随后又抿了一口酒,还吧唧了几下嘴,看得人望而生津。
黑衣人见道士并未搭理自己,隐隐有些恼怒,但刚才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惊了黑衣人一身冷汗,自己修为也算不低,竟然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人洞穿了胳膊,如果此人瞄准自己胸膛,自己性命怕是已经撂在这里了,因此对道士颇为忌惮,强忍怒气又重问了一遍。
道士这回抬起了头,一脸很惊讶的表情,说道:“什么高德不高德,你是在跟贫道说话吗?”
黑衣人心中这个愤怒,但理智还是告诉自己,不能轻举妄动,强将心中怒火压下,脸上挤出一丝笑意,说道:“还请前辈赐下尊讳。”
“我啊?”道士将黑衣人打量了一眼,嘴角一动,将脸上刚刚露出的一点笑意又憋了回去,说道:“同道都叫我‘剁黑猪蹄’道长。”
黑衣人听完明显一愣,嘴里默默念了一遍:“剁黑猪蹄道长?”有些不解的皱了皱眉,忽见自己胳膊上被剑气穿出来的洞,而自己穿的正是一身夜行衣,一下子明白过来了,这贼道士,这是拐着弯骂自己是黑猪啊。
虽然这老道让人有些忌惮,但自己平日里横行霸道惯了,何曾有人敢对自己说一句不敬的话,今日平白无故被道士羞辱一顿,顿时气的七窍生烟,冷冷的说道:“贼道士,可知祸从口出?!”
玄衣道士故意露出一副不解的表情,说道:“祸从口出?贫道这口只喝天下美酒,倒不知还能出来什么祸?”
黑衣人终究还是有些忌惮道士,再说自己今日有正事在身,心里想着暂且不要与这道士纠缠,正事要紧,冷冷的说了一句:“既然如此,莫管闲事,喝你的酒。”
转过身来,眼睛里闪过一丝凶光,又伸手向唐云亭抓取,欲要将木鱼槌夺在手里。跟刚才一样,手刚伸出,一道剑气又一闪而来,正冲着自己胳膊。
黑衣人这次学乖了,伸手去抓木鱼槌,心里却时刻警惕着道士。见一道剑气从小饭馆急射而来,急忙将胳膊收回。但还是晚了,胳膊再次出现了一个血洞,这一惊比刚才更甚,要说上一次是自己大意未做防备,此次自己可是早有预备,但还是没躲开道士的剑气。
黑衣人心知不好,脚尖点地,身形向后飘了几丈,同时口中一声长呼。片刻便听见东方有簌簌的脚步声传来。
脚步声一响起,玄衣道士身上的懒散一瞬间不见了,凝神静听,片刻眼中精光一闪,站起身来,几个大步跨出小饭馆,站在街道中间,撇了黑衣人一眼。
黑衣人长呼一声之后一直警惕的盯着道士,见道士走的不缓不急,但几步就从小饭馆走了出来,心中正在庆幸自己没有妄动,便见道士向自己一撇,黑衣人整个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幸而道士并未理睬自己,而是转身跟陈云发几人说道:“你们且进屋吃点酒食。”
陈云发惯走江湖,也有点眼力,自然瞧出道士不一般,见道士让自己进屋,正是溺水之人抓住了稻草,急忙招呼唐云亭几人连带罗冬灵,一起进了屋里,簇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