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中阵法被破,掀起一圈圈灵力气浪,在湖面上炸开,把余下小舟吹得缭乱,转个不停。陈慕凡顾不上许多,急急伸手扶住载着巨鼎的小舟,让它不至于倾斜倒入水内。
没了阵法作祟的拘魂神通,许逍云灵体回到鱼怪身上,扑通一声坠入陷空湖,不知生死。
其余喽啰渐渐清醒,都摘下兽脸青铜面具,双眼茫然不知所措,打量着四周,他们仅仅记着被庄主带到一个暗室之中,服下增强灵力的丹药,一直浑浑噩噩到如今,醒来就发现自己正在陷空湖,穿着奇奇怪怪黑大袍,觉得做了相当离奇的梦,梦中自己在召唤一个神明出来,忍不住全心全意行事,刀山火海也敢闯。
其中眼尖的几人已经看到在湖岸边,死透了的卜天生,纷纷交头接耳一番,他们素来没有受过什么恩惠,对暴虐庄主的横死还抱有庆幸之感。
“还不开船逃跑?”陈慕凡一声爆喝,吓退他们,让他们手忙脚乱丢下招魂幡、夺命刀,做了鸟兽散,驾船乌压压往远处跑开。
灵力就快衰竭,再也顾不上许多,陈慕凡身上经脉剧痛,刚才一番生死打斗,把身上灵气消耗的七七八八,从怀中掏出补气回血丹药,囫囵吞了下去,稳住了体内肆虐翻腾的血气,呼吸渐渐顺畅起来。
这才有心得以观察四周,自己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在打斗之中也溅上不少斑斑血迹,被汗水打得湿透,现下被山风一吹,冰冷透体,冻得瑟瑟,不得不脱下来系在腰间。
青叶剑剑刃上已有缺口无数,看来是又要更换,金玄刺甲匕则是伴着护阵灵体坠入深湖之中,不见踪影,想要打捞也是找寻无望。
岸上打斗已经快接近尾声,柳生阴云一爪撕下大片血肉,让森白的骨头露了出来,金逐义受重伤往后一倒,又一挥手把安白川两个铁环铿锵打飞,直取他的心脏。
陈慕凡却是有心无力,现下隔着茫茫水面,出手相助不及。
噗!
一条木舟般大小的水柱,冲出深湖,转了个弯打向湖岸边,好似发了大水,挟着浩浩荡荡威力把措手不及的柳生阴云冲开,又一条水龙从湖面腾起,探出龙头,一飞到底,继续压制着柳生阴云,让他动弹不得,无暇再加害安白川两人。
湖中窜出一道身影,正是已经苏醒过来的许逍云,还是水怪模样,手持三叉戟,倏得刺开,腾着水波欺身向前,让柳生阴云连连避退,叉戟冷冷锋芒迫近,点点打在鼻尖眉前。
炼魂秘法又显现出效用,柳生阴云左手将嘴唇捏起,吹响高亢尖啸,诡异声调,惹得许逍云高大身躯一晃,左手扶着脑袋喊痛。
三叉戟胡乱挥舞胸前,不成凌厉攻势,不时在地上砸出巨坑,碎石飞溅。柳生阴云连连结了几个手印,枉死图中伸出两条带爪的链锁,先后而至,勾住许逍云的琵琶骨,带出涓流鲜血,触目惊心。
“快为他输送真木灵气,替他克制炼魂秘法。”寇神出言指出。
陈慕凡只得又站起身来,驱动着颤颤巍巍的身体,驾驶小舟往岸边靠去,任由惨叫声犹未断绝的山河炼祭鼎,在小舟之中燃烧。
纵然秘法克制,头疼作祟,许逍云凭着五阶巅峰境界,足以抗衡柳生阴云,此处又有陷空湖取之不尽的湖水,占尽地势之利,还是打的有个来回。
左手从深不可测的陷空湖中唤出水龙数道,往里喷吐了一口怪气,在水中生出尖锐剔透结晶,与水光相辉映,在清冷月光下闪着寒芒。
哗啦啦,一条条蕴含着锋利水晶的浪柱冲向柳生阴云,把他打得好不狼狈,衣衫破烂,双手鲜血淋漓,遍体鳞伤。
想逃又不敢,许逍云和鲤鱼怪身上的秘法乃是自己师傅亲手所制,五年来,每逢中元便过来此时炼制,花费不少心血。今天要是失败,必定会损伤自己在师父心中地位,要他传授更深一层的血衣大法就不知是何年月了。
柳生阴云,始终未能大成的血衣大法,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和狠毒。双手飞快,连连变换动作,枉死图中飞出一个个诡异的法宝物件,尖刀利刃、长剑峰矢,都带着跳跃不休的红色血气,伤人魂魄。
许逍云身上种下的秘法还未破除,被这血衣大法所克制,刀枪还未近身,体内早就应感生出锥心刺骨巨疼,不由动作凝滞受阻,一时间反倒落了下风。
身后两位挚友倒在地上,胸膛微微起伏,出得气比进的气多,喉咙处咕隆作响,嘴角不断涌出鲜血。
陈慕凡已经驾着小舟来到岸上,轻身一跃,快快从怀中掏出疗伤丹药,给安白川和金逐义服下,驱动真气替他们疗伤。
另一边,在体内运起功法,汇聚在左手掌心,一团晶莹剔透真木灵气。
“许逍云,借助这灵气抵挡妖法!”一声喊叫过后,反应过来的不仅仅是许逍云,还有那正舞动着袍袖的柳生阴云,两唇一张,嘴里吐出一根寒冰冰淬红的毒针,破空袭来,又猛又急,完全不能让陈慕凡反应。
许逍云右手一抬,用巨大的手掌,结实受了这一根毒针。
“该死!”
气急败坏的柳生阴云,咒骂起来,这根毒针剧毒无比,乃是自己经年累月才炼制而成,毒性剧烈,半个时辰后纵然是五阶巅峰的鲤鱼精也是必死无疑,在这半个时辰之内自己怎么能把他拿下?要是就这样死了,魂魄岂不是散灭天地间,还怎么拘入炉鼎之中。
越急手上动作越快,错的也越多,柳生阴云被实力远超自己的许逍云步步紧迫,三叉戟打向枉死图,搅得一阵厉鬼尖叫、凄凄惨惨声响。
陈慕凡来到他的身后,一掌拍在他的脖根下一尺地方,一股暖流冲入体重,许逍云精神大涨,面对血衣大法产生的诡异红雾也不再疼痛连连。一掌轻轻把陈慕凡送出红雾之外,让他盘腿休息起来。
吸出湖中水柱冲天,狠狠砸向柳生阴云身后,让其动作受限,左右逃不开。
左手一把抓住柳生阴云的胳膊,把他揪着冲入陷空湖之中,不管不顾身后的枉死图正飞出阵阵索命尖刀,连连刺向许逍云高大的身躯。
扑通!
一声入水。
周围黑黢黢、柔软冰冷的湖水,顿时挤压起来,柳生阴云双手在头上乱拨,想要逃出生天,一下子窜出水面,大口大口呼吸踹气,一下又被动作迅捷的许逍云当头按回水中。
陈慕凡和金逐义、安白川三人,都坐着,看向这场恶斗,身体虚弱的他们,是没有丝毫能力插手其中。
一道道掌心雷轰出,柳生阴云也不是易与之辈,轰开周围湖水来抵抗湖水挤压攻击,只是这般运力之法灵力消耗颇大,片刻之间就鼻翼微张,踹气连连。
枉死图在湖面之上飘摇,在这样打斗之中,威力大减。
一道掌心雷打向鲤鱼身躯,一掌轰开水面,柳生阴云腾的冲出陷空湖,急急忙忙想要逃走,自知斗不过许逍云的他,头也不回,往东面方向冲去。
数十道水柱腾空立起,形成一个囚笼,往中间靠拢收缩。把柳生阴云又拖在中间,左右不是、进退不得。
铺洒!
许逍云冲天飞出,一击三叉戟硬生生把柳生阴云捅了下去,让他嘴角咧出一道鲜血滴落。
两人又重回湖中打斗。
.......
“连一条鲤鱼怪都解决不了?”
老人的声音从森林中响起,
更加浓郁的红雾吹起,在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鬼脸,往许逍云扑来,张嘴就要吃下。
把三叉戟舞的圆转,冲天水柱立了起来,炸向红雾,却没能起到丝毫作用。
“快走!血衣老祖来了!”
陈慕凡听到许逍云放生大喊,遮天掩月浓浓妖雾从树林喷涌压来,知道事情不妙,急急忙忙拉着金逐义和安白川后撤。
却被他们一摆手挣脱开去,拒绝逃命,这两人都抱着同一个想法:“这次我们再也不会逃跑,让三弟受死!”
“哼!”一个穿着红衣的老人,空手一抓,从湖水之中招来山河炼祭鼎,本来一丈宽的巨鼎被他收成巴掌大小,在手心里提溜转,炉中妖火嘶嘶沙响,数道炽热火线飞出,向三人飞来。
“不要伤他们!你要的只是我的魂魄而已!”许逍云撇开生死未知的柳生阴云,驾着水波拦下了妖火,一击打在地面,凭空让大地炸起一道土墙,试图让血衣老祖的动作减缓几分。
“你觉得这样就可以拦住我吗?”
血衣老祖散步一样缓缓走来,身后跟着冲天的红雾,里面藏着一个个鬼怪。
“去死!”许逍云惊恐万分,御使水浪冲来,口中喷出绿雾迷风想要和红雾相抗,却毫无作用,红雾把绿雾迷风吞没,滚滚压来,势不可挡。
把三叉戟横扫开来,许逍云双手攒紧利器,冲向了瘦骨嶙峋的血衣老祖。
两根手指!
稳稳夹住了三叉戟中间那一叉,让它动弹不得,就像刺中花岗石之中,想拔拔不出来。许逍云把脚下土地踩裂,还是动不得分毫。
“你这几年生长的不错,有你的元神魂魄,必定能让我功力再精进一层。”
口中一吹红雾,把许逍云巨大身躯,推的远远,红雾之中乍现一尊高大巨魔,挥舞着拳头,分次砸下大地,让许逍云连连后退,血衣老祖要的是许逍云惊恐万分、含冤而死的魂魄,现在正是要摧残他的心志。
滚滚红雾冲来,把许逍云笼罩,一柄巨大晶莹剔透的血刀往下坠来,许逍云将三叉戟挥开,虎口震得颤颤巍巍。
后退两步,又一柄尖刀砸落,三叉戟往左横档,把它拦开,许逍云重重吐出一口气,只觉得两手酸软无力。
滚滚冲天的红雾继续压来,连绵不断,一柄尖刀消散,又凝聚生出一柄尖刀出来。
第三柄尖刀,又要坠下,三叉戟两相碰撞,却再也无力抓稳,腾的一声掉落地面,砸出蛛网裂纹。
血衣老祖一挥,遮天红雾中没有再出现血刀,反倒是修罗巨魔的拳头狠狠砸来,带来罡风呼啸,扑扑吹乱许逍云的头发,许逍云两手一举,脚踏入了土地之中,膝盖直与地面平齐,弯腰举着巨大的拳头,
“哼!”血衣老祖伸出手掌,红雾往修罗巨魔的体内贯注,让其体形暴涨一分,又一拳砸了下去,把许逍云打跪在地,兀自吐着鲜血。
吼
修罗巨魔抬起右手,又想对地上毫无还手之力的许逍云锤去在半空中停顿拦住,乃是安白川和金逐义两人冒死用手撑住这重如山岳的一击,奈何受伤力竭,根本不能抵挡,扑腾单膝着地,土里裂出密密麻麻蛛网。
许逍云双目赤红,两手一撑,使出平生气力对抗,往上移动了半分。
见他们心志未衰,血衣老祖袖子一收,把小山一般高的修罗巨魔召回,化为一缕缕红烟飘回雾中。左手往山河炼祭鼎一指,变化出了百千个火焰缠身的假人,密密麻麻在河岸边上排开,一股脑往三人方向冲去。
正是要让无力感逐渐侵蚀许逍云三人的心志,再把拘迫出他们魂魄炼祭。
陈慕凡自知帮不上忙,只得远远躲开。
斗了多时。
血衣老祖才捻住山河鼎,步步迫近,来到许逍云的身前,伸出枯树枝一样的老手,往体内魂魄抓取。
“放开他!”
伤口遍体的安白川和金逐义两人从地上颤颤巍巍站起,伸手拦腰截住血衣老祖的腰间。
“多事。”满脸阴鸷残忍的血衣老祖一掌把他们打得横飞,在地上撞出深深一道沟辙,左手举到半空,生生从许逍云的天灵盖中抽出魂体。
.......
“喝!”哄雷大喊,一道金光灿灿的手印飞来。
血衣老祖无奈撇下已经失去魂魄的鲤鱼怪身躯,身形暴退。打在地上碎裂出两丈宽土坑。
稳住身形,整了整衣袖,血衣老祖两条眉毛倒竖,道:“苏打石,我和你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你为何无缘无故坏我大事!”
从半空中坠下个衣衫褴褛,黑道袍胡乱披穿的大汉,正是前几日,陈慕凡上山之时,遇到的高人,此时他双手虚空漂浮着金光符文,弹射出数道金光和血衣老祖对打起来。
口中念念有词:“你用这等拘魂炼祭的妖法,是人都想打你,要什么理由!”
一脚往血衣老祖身上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