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自己的专业有自信,食然能获得上位者的信赖和季重。
汉文帝时,有一年匈奴大举进犯,入侵汉朝内地。文帝为抵御匈奴并屏障京师,便在浦上、棘门、细柳三地设军驻防。其中细柳营的统帅,便是后来平定七国之乱的周亚夫。周亚夫爵拜条侯,他的父亲就是汉初功臣周勃,因此可谓将门虎子;而亚夫的武识韬略,则更胜乃父。
有一天,汉文帝亲往三营劳军。
在浦上、棘门之时,文帝的车队进出自由,而二营将士皆列队恭敬迎送。汉文帝很高兴,勉励了将士们一番后,便前往细柳营。
天子车队的先驱到了细柳营,却被阻在门外,不得进入。先行官以为守门军士不识天子仪仗,很得意地亮出文帝的招牌,高声道:
“天子将至。”
但守门军士说:“周将军有令,军中只闻将军号令,不奉天子之诏。”依然不放行。
不一会儿,汉文帝到了,了解了情形后也不生气,只是纳闷怎么和溺上、棘门两军所遇不同,同时命使者持天子符节,告谕周亚夫说:
“我想要入营劳军。”
周亚夫方传言打开军门,让汉文帝等进入。
汉文帝心里疑惑,想早点见到周亚夫弄个明白,于是传令车队速行。
这时军士又察告说:“周将军有令,军营中除非紧急事故发生,否则一律不准纵马驰行。”
汉文帝一听更是讶异,心想周亚夫军中怎么那么多规矩,同时吩咐从属车骑依照军令,按髻徐行。
在车队缓慢前进的途中,汉文帝从容游目,仔细观察四周。只见将士个个身披甲胃,手持兵刃,似乎无时无刻不在准备战斗;执弓之士更将箭搭在弦上,以便随时可以发射。而每个人也都坚守岗位,并不因天子来到而擅离,比起之前二营列队欢迎的景象真是天壤之别。
汉文帝被如此威严雄壮的景象所震慑,觉得浑身不自在。心惊之中,他忘了自己乃是君临天下的九五之尊,而像个细柳营中的将士一般,谨慎小心地服从军令,不敢丝毫违背。
到了帅帐后,周亚夫手持兵器,向汉文帝作揖说:
“介胃之士不拜,请以军礼相见。”
汉文帝大感意外,顿时动容,立刻站起身来,在车上依礼回拜,然后再命人称谢敬劳。
礼成之后,汉文帝离去,出了军门时,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由得赞叹说:
“似条侯这般,才叫做威风凛凛,能够独当一面的将军啊!之前巡视的溺上、棘门两军,简直就像小孩子玩扮家家酒一样,若是真正上战场了,只有被俘虏的份儿。至于周将军的部队,谁可得而犯之?”
一个月后,匈奴撤退,汉文帝也裁撤了溺上、棘门、细柳三地的驻军,但心中对周亚夫卓越的将才念念不忘,立刻就升了他的官。文帝临死前还特别嘱告太子说:
“一旦国家有难,就任条侯周亚夫为将,他一定可以匡扶社稠,为国家弹平乱事的。”
文帝要到细柳劳军,周亚夫不可能事先不知道,那他为什么不亲至大门迎接,而且也不为文帝大开“方便”之门呢?
有几个用意:
一、让文帝知道“我周亚夫军纪严明”。带兵首重军纪,而军纪也是衡量军力及统帅能力的第一个指针,周亚夫以军纪的严明向文帝展示他的“专业能力”。
二、向文帝试探军权放手的程度。也就是说,通过“绝对正确”的军纪的展示,向文帝做不失礼且合乎礼制的“下马威”,以取得文帝对他军权的尊重和信任。
三、向军士们展示他的统帅担当和权威。连天子都敢挡在门外,这样的动作,传达了几个讯息——统帅是有魄力的、有担当的、有自信的、不拍马屁的!周亚夫成功地向全体军士塑造了值得他们尊敬服从的形象。
也许周亚夫没想这么多,不过他都做对了,这也只能说他是天生的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