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消息可是太劲爆了,赵钱原以为是什么无伤大雅的花边消息,没想到,竟然是这么私密的讯息。
他有些踌躇,问道:“周兄,我们知道这些没问题吗?——当然,我与顾兄是不会到处乱说的。”
龙潜也点点头。这个消息倒是算不上让他震惊,甚至都算在他意料之内。
周志沛倒是一脸无所谓,道:“我相信二位的人品,也是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两位不会外传的。更何况,这话说出去,恐怕也未必有人相信。”
说到这里,周志沛苦笑一声。
赵钱点头附和:“确实。若是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我定然以为那个人疯魔了,但从周兄这里听闻,我才多少敢相信这事儿是真的。”
“哎,谁能想到首富家里的嫡长子,去相亲的途中被人抢劫了?要不是我爹娘告诉我,我也觉得是笑谈。”周志清嘲讽道。
看得出来,他与本家的关系并不好。
“哎,周家这么有钱,怎么不给你哥哥雇佣点厉害些的随行者?”
“雇了,也没用。我听闻,抢劫者十分厉害,瞬息之间将这一行人等尽数迷晕,而且带到了极为偏远的深山老林之中——他们醒了,就发现身上值钱的东西少了一些,同时,这流萤宴的请帖也丢了。”
“听周兄这意思,”龙潜琢磨着话术,道,“这值钱的东西并没有全丢?”
“顾兄果然心思细腻。诚如周兄所言,这值钱的东西,没有全丢。那劫匪似乎有些随意,取走的东西没有什么联系,而且吧,怎么说,甚至都不是价格最昂贵的。”
“听上去有几分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感觉?”
“是的,我们周家也都这么认为,尤其是流萤宴的请帖被偷,看上去太诡异了。”周志清顿了顿,“还把他们带到了深山老林,害得我那哥哥他们赶到山海派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流萤宴。”
语气里可没有丝毫惋惜之意。
“照这么说,这劫匪倒有可能是为了请帖而来?”赵钱问道。
“极有可能。”
“这,这流萤宴难道吸引力这么大,竟能让人铤而走险,去劫持当今首富之子,这可……”赵钱一时语塞,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形容词,十分苦恼。
周志沛话锋一转,打住了这个话题,反问二人:“在下可是说了个大秘密,两位仁兄,是不是也多少交个底?”
“哎?”赵钱始料未及,周志沛还有这么一手等着。
正所谓吃瓜者,迟早要成为别人的盘中之瓜。赵钱苦着脸,疯狂思索,他一时想不到有什么大秘密又有什么劲爆的私事值得与兄弟们分享,便推脱道:“要么顾兄先来?”
语气中有几分哀求之意。
龙潜既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心满意足,情绪不错,所以便卖了赵钱个面子,道:“那我先说……就说说我未过门的准道侣?”
周志沛大惊:“看顾兄这一表人才、仪表堂堂,想来是不缺乏红颜知己,只是没想到,顾兄这么早就要英年早婚了?”
龙潜羞赧地笑笑:“遇到了合适的人。”
周志沛一脸被酸倒的表情,道:“我这突然不太想听顾兄的故事了——我有预感,这定是八卦门那些极其受欢迎的话本子里才有的情节。”
龙潜道:“我是没看过话本,但我与我准道侣算得上是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赵钱和周志沛意味深长。
“然后我就缠着她,她也就同意了。”
“嗯??这么简单的吗?”周志沛问,“有没有什么情敌、小三、凶恶的亲戚阻挠你们?”
龙潜偏着头,已经沉下来的夜色给他的脸上笼罩了一层浅浅的阴霾,他说:“有。我的准道侣还是极受欢迎而且不自知,她父母倒是同意我们在一起,不过她的师尊和师弟们倒是不太认可我……”
这话说得有些颓丧,也有些失落。
不过,赵钱和周志沛倒是没有关注龙潜的情绪,他们敏锐地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
“师尊”“师弟”。
“听这样子,顾兄你这准道侣似乎很厉害?有师尊还有师弟啊?”周志沛试探。
龙潜也没有隐瞒,点点头,道:“十分厉害。”
“能透露一下姓名吗?”赵钱追问。
“嗯……还不是时候。说来,也该赵兄分享一下自己的故事了。”
赵钱被点了名,也避无可避,道:“那好吧,我呢,就是性子比较跳脱、活泼,有什么事儿其实也藏不住。但说起秘密,我还真有一个。不过,就是比较无聊了。”
龙潜和周志沛看着赵钱,两人脸上就差点写着“快说”两字。
赵钱摸摸鼻子,道:“不知两位仁兄是否听说过蒋威此人?”
龙潜和周志沛都点点头。
“说来两位仁兄可千万莫笑,蒋威曾经是我家养子,我的义兄。”赵钱低着头,摩挲着茶杯道,“后来有一日,蒋威带着我上山砍柴,我因为贪玩,追着兔子跑远了些,回来的时候他就晕倒了。”
“然后呢?”
“然后我吓坏了,抛去找父亲和母亲。我父亲把他背下山,他烧了几日,吃了许多药,才退烧。醒来后他就要去求仙问道,我父母怎么也拦不住,就应允了。”
“那赵兄原先是同蒋威一道修仙的?”
“非也,”赵钱盯着茶杯里的水,看着水里映着的自己的脸,“我是逍遥门例行收徒时被选进来的。当初,我与蒋威玩得好,我父母也未曾短过蒋威衣食,可是……”
赵钱难得露出愠色:“可是当我想要与他一起修仙时,他却十分鄙夷地看着我,说‘你算什么东西,你也配?’”
“这……”周志沛道,“传闻中蒋威为人谦逊,想不到竟是如此表里不一之徒!”
赵钱抬头,直视周志沛,见他神色诚恳,没有丝毫做作之感,问:“周兄信我的话?”
“自然是信的。赵兄不会编出这样的事情来诓我,毫无意义。更何况,蒋威能在散修之中混得如鱼得水,光靠谦逊恐怕不够。这谦逊,往往是最好的遮羞布了。”
周志沛感慨非常。毕竟他是世家大族出来的,这种表里不一、阳奉阴违的事情,见得只会比旁人更多,不会比旁人更少。
赵钱此人为人单纯,他一眼就判断出此人的深浅,自然是信了他的话。
至于这位顾潜,也是十分单纯,不过好似故事比常人多些,但也没有什么恶意。
赵钱又看向龙潜,似乎在询问龙潜是否相信他。
龙潜点点头,表示:“我是信的……实不相瞒,我曾见……哦不,我曾听见过蒋威的人提起他,也说此人人品低下。”
赵钱眼泪汪汪:“顾兄、周兄,你们都相信小弟,呜呜呜呜……太感动了。”
说着,竟潸然泪下。
蒋威近几年才成名,想必赵钱这话憋闷在心中许久,如今得以说出来,也算是积攒许久的感情得到了宣泄,心中多少有些畅快。
三人又闲谈了一会儿,龙潜便告辞离开。
龙潜回到小院的时候,顾淮昭坐在屋子里等他。见他回来,笑道:“我听你与赵钱和周志沛聊得比较投缘,这是好事。”
龙潜也没有否认,他上前将顾淮昭拥在怀里,道:“我一直没有什么朋友。后来在山海派接触的人虽然多,但大部分都是冲着我的身份去的,巴结的人多,真心的人少。如今以逍遥门外门弟子的身份闯荡,想不到,竟然有了说闲话的朋友。”
“感觉如何?”顾淮昭笑吟吟。
“感觉,真的不错。”龙潜也是十分坦率。
顾淮昭道:“你以后与我长住逍遥门,可以多结交些朋友,无聊的时候也可以找他们一起消磨时间。”
龙潜笑着去亲顾淮昭的头发,道:“有阿昭在,我怎么会无聊。”
顾淮昭笑笑,道:“我现在因为身体的关系,推了不少事务,我平日可是忙得见不着人,你以后就知道了。”
龙潜以为顾淮昭开玩笑,并没有放在心上——当然,日后,这龙某人是否后悔,这也是后话了。
“对了,我们三人刚才聊了些有的没的的,我倒是知道有些有趣的事儿。”
“什么事儿?”顾淮昭推开他,“坐好说。”
龙潜听话,乖乖地坐在顾淮昭身边,道:“有两件事儿我觉得需要额外注意。其一,我先前拿着去山海派的那请帖是周志沛的主家兄长周志清的。”
“周志沛是周家人我是知道的,但,你怎么能拿到周志清的请帖?”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我是在寒潭游玩的时候,捡到的。而刚才周志沛告诉我,他的兄长周志清是被人打劫了。那打劫周志清的人十分高强,将周志清连同他的护卫迷晕,把他们带到偏僻的山里,又随机盗走了几件宝物和这份请帖。”
“这么看来,那贼人应该是为了请帖而去,既然如此,那么又为什么弄丢了这请帖?而且你寒潭的家,也不是那么轻易能把东西‘丢’进去的吧?”
龙潜点点头:“我当时确实天真,也没想那么多。”
“那另一件事情呢?”
“另一件则是与赵钱有关。”
“赵钱?”顾淮昭对此人印象不深,她想了一会儿,道,“此人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
“嗯,但是蒋威曾经被他家收养,是他的义兄。”
“蒋威?只有蒋威吗,我记得蒋威还有个妹妹?”
“这,赵钱方才没有提过。”
“那他说了什么?”
“他说这蒋威先前和他玩得比较好,一次年幼的他与蒋威一道上山,他走远了些,回来时蒋威便昏迷了。”
“昏迷了?在山上昏迷?”
“嗯……之后蒋威醒来了,他便嚷嚷着要去修仙,还说了些伤人的话,就走了。”
“呵……”顾淮昭轻笑,“确实像蒋威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