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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怀疑

顾淮昭这段话信息量极大,众人都着实消化了一阵子,最后还是掌门奉珺真人问道:“淮昭,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顾淮昭从头开始梳理起这一节:“我进了永昼春后,谨遵师尊的教诲,留意周遭情况,观察永昼春内是否还另有乾坤。在看着师弟师妹们绞杀了绿腹树蛇之后,我本是放心了下来,可突然感觉到空气中灵力波动有些不对,便径自去查看,将师弟师妹们委托给同行的无忧谷贺之朝贺道友,请他多多照拂。我循着那股灵力波动过去,见着山翼蜥和正在与之搏斗的龙潜。山翼蜥的存在更让我确信了师尊所言属实,这永昼春确实不对劲儿。我同与山海派众人走散的龙潜联手绞杀了山翼蜥,虽然成功,但我俩也受了伤。估计是因为在互相帮助包扎的时候,不小心沾到了对方的血液,也就满足了开启永昼春中另一层幻境的条件,即大乘期大圆满的有龙族血统的人。我猜测,这条件也是连禹放专门为了给成嘉找合适的容器所设。不过,应该是出了什么差池或者是永昼春内出现了什么其他因素,影响了对这个条件的判定,又或者,连禹放等得不耐烦,就放宽了这个要求,总之,我与龙潜的血液混合了之后,竟然也满足了这个条件,进了那个幻境。”

顾淮昭这番话其实在灵舟之上,私下也与龙潜商量过。毕竟龙潜以一缕神识尾随顾淮昭这事儿,奉贤道人知道了,定然对龙潜心生成见。

可奉贤道人虽然不知道这一节,但听见顾淮昭受伤这段,又狠狠瞪了龙潜一眼,问道:“阿昭伤在哪儿了?”

顾淮昭露出左臂,各种尚未推去的淤青、细小的伤口之中,曾经赫然见骨的那道伤痕如今看上去也足够触目惊心。

要不是赵淮深在拉着奉贤道人,估计奉贤道人此刻又该上前狠狠教育龙潜。

顾淮昭道:“其实也无碍,师尊放心。毕竟能绞杀山翼蜥,受点伤也算不上什么丢脸的事儿。”接着,顾淮昭话锋一转,又继续讲起了之后的奇遇:“我们进去之后便很快就发现那其实是根据一段记忆织造而成的幻境,幻境之中,我一度被成嘉的一部分魂灵附体,不过所幸得龙潜相助,而且我也并非是满足成嘉灵魂附身条件的人选,最后有惊无险,倒也破了这一个秘境。”

这一节,顾淮昭又隐去自己被连禹放当做成嘉上下其手,夸大了龙潜的功绩,以期提高逍遥门众人对龙潜的印象分。

不过,显然奉贤道人对这一节叙事不满,他皱着眉头追问道:“那适合成嘉的‘容器’又是怎么一回事?”

顾淮昭铺垫了那么多,可以讲了龙潜许多的好话,也就为了讲接下来这一段时,龙潜少被为难几分,不过看样子,她应该是想多了。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那秘境原来是连禹放依靠返魂镜的力量做出来的。他的肉身和一部分神识应该也是被封进了返魂镜,所以返魂镜实体化后的一些举动也有着连禹放的影子。我们是识破返魂镜构造秘境这一节才打破了这个幻境,可谁曾想,打破了这层幻境之后,连禹放在幻境之中的那段记忆与神识与返魂镜又交融,勘破我并非能承担成嘉魂灵之人后,又另造了一个秘境。我二人力不能敌,又被关进新的秘境之中。”

讲到此处,顾淮昭也忍不住红了脸,声音也小了些:“对我二人下了药。这个秘境的突破条件,应该是,我怀上个女孩。大概是连禹放等不及了,或者知道了什么,也就不打算空耗时间,而是打算自己制造一个‘容器’,也就是说,我怀了龙潜的孩子。之后,这秘境也就破了,不知为何,连禹放也不见了。我在隐约之中,似乎听到了连禹放跟人对话,但也不是十分确定。”

这个解释可太通俗了,通俗道奉贤道人气得又把刚才赵淮深递过来的折扇咔嚓一声,又折断了。这回,奉贤道人不待赵淮深递上新的把玩之物,也不顾众人阻拦,雷厉风行,上前直接踹了龙潜几脚,骂道:“你这是一片真心?忠贞不渝?你这是‘先斩后奏’,恬不知耻!”

龙潜鹌鹑似的受着,还含情脉脉地看着顾淮昭。

奉贤道人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眼见着就要抽出佩剑,上去捅龙潜两下。顾淮昭赶忙拦住,道:“师尊,事已至此,我与龙潜也确实一见钟情、两情相悦,这些也就……不计较了罢。”

奉珺真人看着这伦常戏马上就要出现什么兵刃相向、血光四溅,也说道:“奉贤,你先别急,这俩孩子也是身不由己……淮昭,你又是如何怀疑蒋威与连禹放有关的?”

奉贤道人在小辈面前,还是非常给奉珺真人面子的,听奉珺真人一说,便对龙潜放下狠话,道:“一会儿回严节峰找你算账。”

顾淮昭接着说:“我虽然怀疑蒋威,但是却也并无确凿的证据。首先,蒋威此人几乎算得上‘横空出世’的天才,他的发迹与修炼,其实世人都几乎不了解,我与他接触过几次,此人心性并不良善,甚至是有些不正,再加上这种一日千里的修行速度,我怀疑他用了什么邪门歪道的方式。”

奉珺真人道:“蒋威不是风评还不错?拒绝了几大门派的招揽,坚持待在散修联盟。”

顾淮昭无奈,只得把流萤宴上她不小心撞见蒋威和朗清卿卿我我一事以及无忧谷甘霞的事儿粗略讲了讲。

“想不到蒋威如此虚伪!”林淮钧听完后愤愤评价,奉贤道人和奉珺真人也俱是面露鄙夷的表情。

顾淮昭接着说:“让我真正怀疑的是在永昼春秘境之中,如此挂念散修联盟众人的蒋威却是自己离队,与他亲近的人也对他的去向一无所知。这秘境之中,能遇到值得孤身一人涉险、无法带着众人一起绞杀的妖兽的机会应该不多,而且以他的修为,真遇上了,从情理上讲,他也是无法以一己之力对抗的。那么,他的暂时失踪,就显得可疑。”

顾淮昭顿了顿,又道:“因为这两点,我便怀疑此人不简单,于是便留心观察了他。虽然很微弱,但是我还是在他身上感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有点像封印着连禹放的返魂镜的气息。我便刻意试探了一二。我故意装作被激怒,然后以一个巧妙的小法术让王芝儿——也就是连禹放在散修联盟的相好之一——无法说话,这个法术巧妙就巧妙在想要解开,必须修为与我差不多、或者在我之上。以蒋威的实际修为而言,他是解不开的。但是他却在心不甘情不愿的恳求了我几番之后,信心满满地说自己可以解开。可是,他端详了片刻,神色从自信变得挫败——那种挫败感,不似是因为自身能力有限而带来的,而是那种可以为之却无法为之,迫不得已放弃,带来的。”

顾淮昭又接着说:“而且,更巧合的是,眼见着蒋威正要出丑服软,永昼春又恰好关闭了。这一切,太巧太巧了。我接触的蒋威,应该是有些狂妄又无脑的人,而他经历的一切,却又似冥冥之中,有人相助,不然也不可能如此。”

“所以你怀疑,连禹放就是蒋威背后的神秘人?”奉珺真人问道。

“不,我觉得永昼春秘境的种种,比如我与龙潜被关的幻境,又比如可能在蒋威身上的返魂镜,这些都与连禹放有关,但蒋威背后的人与连禹放应该是相识,而且连禹放可能还愿意维护一二。若是连禹放是蒋威背后之人,他在第一个幻境之中不该认不出我。而且,据我推断,蒋威先前对我几番殷勤,应该是把我当做朗清她们,意图引我对他心生好感,以满足他的虚荣心。也就是说,连禹放的目的应该是很明确的,只为了找到适合成嘉魂灵的容器,而蒋威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想要招蜂引蝶而已。”

“这听上去似乎不矛盾?”赵淮深沉吟片刻,说道。

“还是有一点矛盾。如果蒋威背后之人是连禹放,那么连禹放何苦帮蒋威呢?连禹放已经在秘境之中设好局,虽然可能许久没有合适的人选,但连禹放也没有死亡,他与返魂镜已经几乎相融,他完全可以自己出了秘境,自己寻找合适的人选,何必苦苦培养一个难登大雅之堂的蒋威呢?”顾淮昭接着说,“连禹放修为极高,当世都算顶尖,他能大费周章建立秘境守株待兔,自然也可以混入世间,浑水摸鱼,以求得偿所愿。我从蒋威身上能感受到一丝丝返魂镜的灵气,但我其实没有十足把握,确认返魂镜在蒋威手里——正如我所言,我觉得,不排除连禹放乔装打扮,也混入世间,等待这个孩子降生的可能性。但秘境的关闭实在有些巧合,若是连禹放是蒋威背后之人,一来他没有理由还要维护蒋威的面子,二来他让蒋威来永昼春又是为何?返魂镜在蒋威手里,可算不上什么安全的事情吧?所以,我推测应该是蒋威背后的那人,知道永昼春另有天地,要蒋威过来。蒋威离开散修联盟众人,也是因为在那人的指引下寻宝。他们寻到了返魂镜,但是却安然无恙,没被连禹放为难,证明那人应该与连禹放关系匪浅。”

顾淮昭深吸了一口气,总结道:“与连禹放相关的内容我读得不多,蒋威背后之人极有可能也是以附身在某物的情况下与蒋威勾结,可见此人也是不能或者说无法现身。根据书籍记载,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又与连禹放有关的,我能想到的就是他儿子,妖修连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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