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兽族的致命伤多以贯穿伤和撕裂伤为主,看得出来是游骑兵同行的手段。
令人惋惜的是,遇袭小队中的成员也并非是毫发无损的,在草草处理了一名死亡同伴的尸体后,我们沿着痕迹继续追踪。最终在深入呓语森林的地方,听到了兽族大呼小叫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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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弓箭手一动手,秘法师,长枪,战刀和拳甲就开始正面冲锋。”奥格索用树枝在地上比划着,“重剑和双刀跟我走,我们从侧面杀过去。”
当我们潜伏下来开始观察这些兽族时,发现情况并不乐观——兽族人数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约有六七十人的样子。这个数字已经是我们的四倍有余了,而且它们武器装备齐全,行动毫无章法的但也算听从号令,这幅正规军的做派很明显与奥格索心目中斥候部队遭遇战的预期不符。
但目标小队已经近在咫尺了。他们目前被围困在由几颗巨树围起来的狭小空间里,一人宽的入口处有人手持盾牌阻拦着敌人,伤痕纵横的大盾在敌人一波又一波的攻势中摇摇欲坠,谁也不知道盾牌后面的游骑兵还能坚持多久。
“敌我人数悬殊有点大啊。”奥森眉头紧皱,“要不要等等后援部队。”
“我怕克里斯他们撑不了那么久。”奥格索说,“他的盾牌快坏了。”
安森没有再吱声。
两个人对完话,奥格索回过头来嘱咐组织正面冲锋的人:“一会记住,不要冲的太深,吸引敌人注意力就好。菲洛特,冲锋组交给你,节奏你来把持。”
名为菲洛特的游骑兵前辈嗯了一声。他也是我出了新兵营后见过的第一个长枪职业游骑兵。
“重剑双刀跟我走。”
两名游骑兵跟在奥格索后面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在上战场之前,阿森博拍了拍我的肩膀故作轻松的说道:“一会打起来,咱俩离得近点啊。”
……
黄昏。
愈发黯淡的阳光透不过呓语森林的树冠,整个森林中的氛围被渲染的有些凝重。
冲锋组的人已经顺利潜行到了兽族附近。它们手中的战斧轮番劈砍盾牌的声音已经清晰可闻,空气中的体味浓郁的有些令人作恶。
我心里暗自祈祷着,希望一切顺利。
我身边的人突然都站了起来。
安森他们已经发出了进攻的讯号。当部分兽族应弦而倒时,领队的菲洛特已经以极快的速度摆出了战斗姿态。
“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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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类还未被巨兽驱赶进巨墙以前,据说是有骑士这种正规军存在的。”之前在去誓言要塞宣誓的路上,狄芬妮闲聊时曾对我说,“我也是听一个前辈说的,她说当骑士们在战场上冲锋起来的时候,这世上的任何力量在他们面前都会土崩瓦解,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
她告诉我说长枪其实就是骑士的后身,只是当年的骑士们是如何骑马发起冲锋的呢?动辄数百人的骑士团与他们的坐骑伙伴配合着,向他们的敌人发起摧枯拉朽般的攻势,那样恢弘的场面,我想象不到。
但我知道的是,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当长枪开始冲锋的时候,没有人能够抵挡!
我端稳长枪,紧随菲洛特向着敌人们发起了冲锋!
能一枪破防巨猿的冲锋毫无压力的贯穿了一名兽族的身体——它在看到我们的时候无比震惊,回防的动作甚至都还没有做完,当冲锋之势结束,这名死不瞑目的兽族如同肉.袋一般挂在我的长枪上,以至于我不得不在它的尸体上蹬一脚才能完成收枪的动作。
阿森博正如他开战前与我所言的那样,紧紧跟在我的身边。他一柄战刀挥舞的虎虎生风,围绕过来的兽族都不得逼近半分。
第一波冲锋可谓是战果丰硕,大概一波偷袭致死了六七个兽族,但优势很快止步于此了,等到兽族们应对过来,人数众多的它们便占了上风——哪怕它们的进攻毫无章法,频繁的攻击也足以让我们近战组应接不暇。
好在弓箭组一直在给我们缓解压力。
尽管兽族们皮糙肉厚,大多数时候一箭不足以致命,但在这个时候中箭就等于战斗力受损。而且在我们正面战场酣战的时候,奥格索三人组已然出手——重剑的霸道自然不必细说,以奥格索的水准,他挥舞这种战场重器基本上是劈到谁就死谁。两个双刀游骑兵更是离谱,猎魂之力一开在敌阵中一顿狂轰乱砍,所过之处鲜血四溅,遍地哀嚎。谁也没想到12个游骑兵莫名其妙的就对一个中队的兽族打出了压制效果,看到奥格索那边一往无前的气势,我心里不由得泛起一点轻松。
兽族人数上带来的那种压迫感,似乎也没那么夸张了。
“千厥!”
阿森博突然高喊道。
我还没想明白他为什么喊我的名字,阿森博已经一步跨到我的身侧。
他平端起战刀,试图格挡一记不知从何处掠来的飞斧。
狭长的刀身与粗犷的战斧蛮横的碰撞到一起。
战刀不堪重负的嗡鸣了一声,随后支离破碎。击破战刀的飞斧余势不减,直接劈在阿森博的身上。鲜红的血液从他的身上爆开,阿森博倒地不起。
在他倒下的时候,我已经楞在了战场上。真视之眼不由自主的开启,一道猩红的裂痕赫然出现刻印在阿森博的灵魂之躯上。
一道足以致命的创伤!
我整个人如入冰窟。
随后无尽的愤恨将我吞噬。我愤然回头,想要亲自手刃了那个掷出飞斧的兽族。不料一杆长枪突然从我的盾牌和我的身体之间穿了过去——菲洛特一枪将我挑离了原位,紧跟着盾牌猛然挺进,一股无名的气瞬间将他和他的盾牌融为一体。
复仇壁垒!
盾反成功!
偷袭失败的高大兽族咧嘴笑了笑,他甩了甩自己拎着巨斧的手臂,似乎是在缓和那股反弹的麻劲儿。
菲洛特面露警惕。
“赋命者猎魂,上回春术。”菲洛特前辈道。
我愣了一下。
“游骑兵没那么容易死,猎魂之力能保他性命。”菲洛特借着道。他还没来得及多说其他的话,高大的兽族又抡起巨斧冲了过来。菲洛特迎刃而上,盾牌以一种我难以理解的方式挥舞着。
在他的手中,盾牌似乎才是进攻的武器,而长枪只是在他的手中打着副手。
“带他到后面去,别愣着!”掩护着我们的拳甲前辈对我叱喝道。我连忙把阿森博拖到战场后方去,在脱离战斗之后,我将阿森博身上的战斧拔下,顿时鲜血狂涌,阿森博的口中泛起了血泡。
我有些不知所措。
“尼玛的,你俩有仇?你想害死他?”拳甲前辈跟了过来,撕开了阿森博的衣服,迅速用内衬衣料给他止血。
他往旁边的空地一侧头:“愣着干什么!回春术!”
我举起手,在心底呼唤赋命者的名谓,自然系猎魂之力在我的身体中流淌,很快便在一旁的空地上上汇集成一块水晶。
这块猎魂水晶平稳的悬浮在空气中,平和的力量缓缓地注入到阿森博的身体里。
“行了,别在这里呆着了,”拳甲前辈按着阿森博的伤口头也不抬,“去帮菲洛特。”
看着已经稳定下来的阿森博,我无暇顾它,拾起武器迅速返回了战场。
当我重返战场的时候,留守阵地的几位前辈身上都挂了彩,菲洛特的伤最是严重,半边脸都被血染得殷红。
高大兽族还在与他对峙着。
我凝聚力量在队友之间释放了一块回春结晶,紧接着便感觉体内有些空虚——猎魂之力突然没了反应一样,我有点慌张,不知道这是出了什么差错。
但大敌当前,我只能按耐住那点不适,坚守在菲洛特身边。
情况到现在已经有些不妙了。
被困人员那边,在我离开的这一小段时间,已经奋力反突了出来,但他们和奥格索汇合后便被陷在了敌阵之中——奥格索那边有一个同样厉害的兽族把奥格索牵扯住了,想向我们这边聚拢已经是没指望了。至于我们正面战场,虽然我的回春术能给大家回复伤势,但是无法恢复体力,每个人在这种以少打多的高强度作战下都有些吃不消,秘法职业的前辈由于没有良好的攻击节奏,法力池一度陷入了枯竭状态,现在正跟一个战刀站在一起抡法杖抡的正起劲。
我虽然不懂战术,但也看得出来,如果想撤退的话,趁现在没死人,离开是最好的。
只是我心底有一丝不安,在冲出来的被困人员中,我没有看到狄芬妮。
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情况怎么样了。
“你复仇壁垒用的怎么样。”菲洛特问我。
我挡开兽族的进攻,手里挥舞着长枪:“很熟练!”
“好,一会要是撤退,你和我断后。”
他说。
“要走一起走,别搞什么长枪断后那种憨批行为。”浴血奋战的战刀手骂道。菲洛特盯着那个一斧子砍伤了阿森博的兽族:“这家伙太难缠了,不会轻易放我们离开的。”
“你们必须保存体力与后援部队汇合,如果奥格索他们冲不出来,你们好回援我们。”菲洛特说,“更何况安森他们也没有箭了。”
后面的游骑兵沉默了。
的确,长弓组的远程攻击已经停止了。安森前辈他们很快就要挥舞着短刃上战场了。
失去了主武器的弓箭手,在战场上能指望他们打出什么爆发呢。
一个兽族再度抽斧劈来。我成功打出一记盾反,紧接着长枪抽动,精准的刺穿了它的喉咙。
但这并未让我感觉到任何的放松,一柄斧子消失了,又有其他的武器填补上它的空白。我维持着复仇壁垒的状态,压低声音问道:“菲洛特前辈,我不是怕死,我只是有一件事不明白。”
“什么事?”
“为什么我们长枪,总是冲在最前面,撤在最后呢。”敌方攻击的力道一波比一波大,我咬牙坚挺,“是因为……我们有这个责任吗?”
“你怎么会这么问?”
“因为我们的教官也这么教我们,但我不明白,为什么牺牲这种事情总要由某种特定职业的人去做呢。”我说,“牺牲与奉献,似乎已经成为了我们之中约定俗成的事情。”
菲洛特看了我一眼。
“你叫什么名字?”
“千厥。”
“你记住,千厥,游骑兵守护人类,我们守护我们的战友。”他对我说,“这的确不是我们长枪的职责——这是我们的担当。”
“别辜负了你手中的盾牌,是你选择了它,别辜负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