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木以为今天许错不会对自己出手了。
但下一刻。
风起。
剑动。
许错手中的剑向着江小木直刺而来。
剑是向着江小木的胸膛直刺而去。
被这样一剑刺穿只怕会死得不能再死。
许错和他的剑如一道虹光,转瞬及至。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让江小木瞳孔一缩。
他侧身想要躲过这一剑。
可许错的剑在江小木侧身的一刻也随之而动,还是刺向他的胸膛。
那一剑距离江小木已近在咫尺,如果躲不开就只有被刺中。
只是小巷极窄,站在小巷口的江小木侧过身已是紧贴墙壁,左右再无可躲。
江小木作势欲提,想要冲霄而起。
只是他刚一离地,许错的剑早就已经提前等在了他上升的途中,许错的人也随之而起。
那剑上的寒意刺透了江小木衣服,刺痛了他的肌肤,让他全身紧绷。
这下江小木知道不管自己在原地怎么转展腾挪,都躲不开许错的剑,无论他怎么变化,许错的剑终会比他变化得还快,他迟早会被这一剑刺中。
无法,江小木只有侧着身子往后退。
已在空中的他一腿蹬向墙壁,强行正过身子来,借力后退。
小巷外面是一条大街。
江小木就在空中飞退着横穿大街。
只是无论他怎么退。
许错的剑还是一直跟着他,剑尖一直对着江小木的胸膛。
江小木不停,许错不停。
江小木只有一直退,他知道一旦自己停下,就会被刺中。
但一条街再怎么宽,也是有尽头的。
江小木的背靠在了一堵墙上。
退无可退。
他只得停下。
他停下,许错却未停下。
许错手中的剑还在向前,他的剑还没到尽头。
刺入身体才是剑的尽头。
江小木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被这一样柄剑刺穿的感受,现在他却不得不知道了。
出了小巷,他也早已看到了许错的脸,那脸上是一副认真的表情,他知道许错是不会停下这一剑的。
眼见江小木就要被一剑刺穿,他右手一抬。
在古寺外,他一抬手收走了关老大的剑,现在他想用同样的一招来收走许错的剑。
他出手极为迅猛,对着许错握剑的手就是一扣。
但就在他的手刚一伸出,许错的剑就转变了方向,那是毫厘之间的变化,但却让江小木只是抓住了许错袖子上的一角。
在短短的一瞬间,江小木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改变出手的方向。
而“噗呲”一声,许错的剑终于停下。
他的剑一改变方向,江小木就知道自己会被刺中了。
但最终许错刺穿的不是江小木的身体。
那“噗呲”一声是刺穿布条的声音,江小木用来包裹着剑鞘的布条。
许错的剑刺穿布条,刺入了剑鞘。
江小木本是打算在失手后用剑鞘去格住那一剑,却没想许错的剑自己迎了上来。
江小木苦笑,原来许错根本不是想要刺穿自己。
许错已经后退,可他却没有收回自己的剑,他的剑还躺在江小木的剑鞘里。
“为什么?”江小木问道。
他很不理解许错为什么要这么做。
许错道:“这把剑现在是你的了。”
江小木还是问道:“为什么?”
许错道:“十月初一,比剑大会上,我会打败你,你败了我就收回这把剑。”
说完,许错就沿着大街扬长而去。
江小木看着许错的背影,陷入了沉默。
也有一个人说过要在比剑大会上击败他,那个人是已经死去的毕云涛。
他用剑鞘收走了毕云涛的剑,而许错主动将剑送到了他的剑鞘里。
他已经明白了许错的意思。
许错要在比剑大会上击败江小木,以此来让毕云涛能够葬在结剑庐。
江小木没有剑,许错就把自己的剑给了江小木。
现在江小木有了一柄剑,他不需要再在比剑大会之前去找一柄剑了,这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可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甚至他很苦恼。
他苦恼的不是担心在比剑大会上多了许错这样一个强大的对手。
他苦恼的是那种想要拔剑的冲动又来了。
在应上楼,他拿到毕云涛的剑后,就忍不住想要拔剑伤人。
他本以那是当时自己太过担忧江蓉儿的安危,情急之下控制不住的烦躁。
在毁了毕云涛的剑后,那种冲动就慢慢的散去,之后他在练功的时候,也会有烦躁,想要出剑,但那种冲动还不明显。
可现在,这种难以抑制的冲动再次涌上了心头。
江小木的脸上浮现一丝忧虑。
他知道自己是真的出了问题了,他也许该回去找师父问问是不是自己练功哪里出了错了。
不过现在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不可能现在就返回蜀中去找自己的师父。
此时天已临近黎明,月亮已经沉下,太阳还未升起,一天中新旧交替的时候到了。
江小木摇了摇头,将脑中的忧虑暂时忘却,又踏入了小巷。
小巷中中比之前还要幽黯了,就连小巷外面也比之前更暗。
黎明之前的夜总是最黑暗的。
小巷里这次真的是寂静之极,再没有人如同许错一般在里面静悄悄地等着他,可他却走得很缓慢,脚步轻抬,像是怕打破了着暗中的寂静。
小巷不长,江小木却足足走了一刻钟,在这一刻中里他想了很多事情,依此来甩脱掉心中想要拔剑的冲动。
当他走出小巷的时候,天已开始放亮。
他又从完全的黑暗中踏足到了灰蒙蒙的黎明里。
他也勉强控制住了心中的冲动,只是他握着剑鞘的手格外的用力。
当他走到死胡同尽头那扇门前时,天已彻底放亮,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了他的脸上,也照在了门上。
江小木没有第一时间推开门进去。
他注意到与第一次来这里不同的是,门上没有挂着灯笼了,那上面写着赌坊两字的灯笼没有了。
在观察过四周后,他确信这就是他上次来过的地方,他想也许是夜里风太大,将灯笼给刮走了。
自是在他推开门后却愣住了。
门后的小屋还是和他上次来的时候一样,一样的狭小,黑暗。
可却又有一些不一样了。
不一样的是小屋里没有了那张放着骰子的桌子和四张椅子,也没有了那个带着面具迎客的人。
在原来摆放桌椅的地方现在放着的是一张床,床上是一堆脏乱的被褥,那被褥黑乎乎的一团,还散发着发霉的味道。
就这样的一张床上竟然还躺着一个人,一个干干瘦瘦的老头。
老头正在拿着一杆烟枪抽着,一边抽着烟还一边咳嗽。
屋子到处都弥漫着从老头嘴里吞吐出来的厌恶,烟味与霉味混在在一起让江小木不禁皱眉。
这让江小木的烦躁又开始上升。
在江小木推门进来后,老头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露出一口大黄牙惊恐道:“你是谁?闯进小老儿的房里想做什么!”
江小木烦躁道:“我要进赌坊。”
老头将手中的烟杆挥舞着生气道:“什么赌坊,这是小老儿的屋,出去出去!”
江小木的眉头皱的更紧,他注视着生气的老头,道:“赌坊不是从这里进去的吗。”
老头大声道:“这里是小老儿的屋,我不知道什么赌坊,你给我出去!”
说完见江小木还是站在原地未动,老头举起手中的烟杆使劲朝江小木扔了出去。
不过还没等老头的手放下,那烟杆飞到江小木身前碰到他胸前的衣物又反射回去,回到了老头的手中,像是从未离手。
老头疑惑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烟杆,又朝着江小木扔了出去。
下一刻,烟杆再次回道老头的手中。
老头疑惑道:“真是见鬼了。”就要再次扔出手中的烟杆扔出。
只是这次老头却没有办法扔出烟杆了,他举着烟杆的手被一步越到床前的江小木给扣住了。
江小木一字一顿问道:“你真不知道什么赌坊?”
被扣住手腕的老头惊慌道:“我真不知道。”
江小木又问道:“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头道:“这是小老儿的屋,小老儿怎么不能在这里。”
江小木道:“你一直在这里?”
老头道:“一直在。”
江小木道:“就你自己?”
老头道:“就我自己。”
江小木道:“你为什么要一个人住在这种地方?”
老头道:“我以前是给大户人家做下人的,现在老了干不动活了,被主人家扫地出门,我又没有钱,就只有来这里住。”
江小木道:“你以前的主人一定是个好人。”
老人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以前的主人是个好人,他要是个好人怎么会把我扫地出门。”
江小木道:“不让下人干活的主人还不是好人吗?”
老人道:“哪有不让下人干活的主人。”
江小木扣着老人的手腕将老人的手掰扯到老人的眼前,道:“经常干活的下人怎么会有这么一只手呢?”
老人的手看上去保养得很好,上面没有一丝伤痕老茧。
听着江小木的话,老人的表情有了变化。
这时江小木又道:“我倒是见过有一个人和你的手一样。”
老人神情很不自然道:“谁?”
江小木道:“这间屋里给赌坊迎客的人。”
说完,江小木扣住老人手腕的手一用力,捏得老人立马呈现出痛苦的表情。
江小木道:“这到时只玩骰子的好手,你不想失去它吧?”
老人吃痛道:“你想要做什么?”
江小木道:“我要进赌坊。”
老人道:“你知不知道规矩。”
江小木道:“什么规矩。”
老人道:“白天不能进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