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剑生不许,确实没有人能伤他。
洛文琴恨。
恨白剑生的无情。
恨自己的无能。
恨得两眼通红。
眼角又有泪落。
女人的眼泪是比锋利的匕首更能刺痛人心的武器。
白剑生能握住她手里的匕首,却挡不住她的眼泪。
他道:“我不许,你也不能哭。”
他抬手去擦拭洛文琴脸上的泪。
动作轻柔。
洛文琴忽然笑了。
哭着笑。
男人往往也有能让女人破涕为笑的能力。
紧接着洛文琴觉得手上一轻。
白剑生给洛文琴擦拭眼泪的手正是原本阻拦匕首前进的那只手。
洛文琴本就已将全身的力量压了上去,现在阻挡她的力量消失,她手中的匕首就猛地插了下去。
——那是根本来不及收回的力量。
洛文琴跌入了白剑生的怀中。
她手中的匕首也插入了白剑生的腰间。
鲜红的血开始冒出,顺着匕首,染红了雪白的手,雪白的身。
洛文琴只觉得温热湿腻,她的脸上开始变得惊恐。
白剑生脸上却没有丝毫变化,他还是在替洛文琴擦着泪。
随后他将洛文琴推出了自己的怀抱,弯腰捡起地上的碎花白衣,替洛文琴重新披上,又将腰带替她仔细系好。
洛文琴呆呆道:“为什么。”
她的脸上有惊恐,因为她竟然真的在白剑生身上捅了个洞,现在那柄匕首还插在白剑生的腰间。
她脸上还有着恨意,她已经捅了白剑生一刀,白剑生却在她心里扎得更深了。
白剑生没有回答,也没有再去看洛文琴的脸,更没有停留。
他绕过洛文琴又继续向着前方走去。
洛文琴一直看着他的背影。
待到白剑生的背影彻底和黑夜融为一体,再也听不到那传荡得十分远得脚步声。
洛文琴脸上的惊恐与恨意也都消失不见,没人能再从她脸上看出任何神情。
“酒囊饭袋”三人停在结剑庐前,许久也没有发现里面有什么动静。
甘一道:“真不知道刚刚是谁,竟敢驾着马车就直接冲了进去。”
甘二道:“一定是个极其厉害的人,不然又有谁敢这么做呢。”
甘三摇头道:“不一定,我刚刚看到那马车连个车夫都没有,指不定是马儿自己惊慌之下冲了进去。”
甘一道:“肯定不是,如果真是马儿自己乱闯,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一点动静没有。”
甘二道:“你们说马车里的人还能不能出来。”
甘一道:“我赌十两银子,她肯定能出来,结剑庐的门开着就是让人进的,没人会因为她坐着马车进去就怪罪她,这是结剑庐的规矩。”
甘三冷笑道:“那我赌十两银子她出不来,因为也重来没有人真的敢没有人带着请就闯进去过。”
甘二无奈笑道:“你们怎么还赌上了,难道昨天去赌坊完了几把就喜欢上了,那以后我们还真不如改叫‘吃喝嫖赌’好了。”
此话一出,三人突然都不再说话。
他们又想到了自己的朋友,替他们付了赌债的朋友。
只是那个朋友以后再也不能让他们帮着花钱了。
甘三坐到车头,一扬鞭,就要驾车远去。
忽然一阵马车压在青石板上的声音由远而近。
三人诧异的互视一眼,他们都听出了那是从结剑庐里传来的声音。
很快,一辆马车冲出了结剑庐,从三人的马车旁一闪而过。
一个穿着碎花白衣的女人正坐在车头驾马疾驰,身后的车厢只余车板。
待到女人驾着马车冲过了一处转角,消失不见,三人才彻底反应过来。
甘一看了看结剑庐,又看了看马车消失的方向,最后突然给了自己一巴掌。
甘二道:“你疯了?”
甘一道:“我没疯。”
甘三道:“你没疯打自己干什么?”
甘一道:“我只是醉了。”
甘二皱眉,道:“你今天还没喝过酒呢,说什么胡话。”
甘一又揉了揉被自己打得生疼的脸,道:“我如果没醉,怎么会做梦。”
甘三将甘一的脸扳过来仔细看了看,担忧道:“你到底怎么了。”
甘一打掉甘三的手,道:“如果不是在做梦,我怎么会看到那么美的女人,就连我梦里的那些仙女都比不上她。”
他刚刚看到了洛文琴,一时间被洛文琴的美貌给怔住了。
“你没有做梦。”甘二笑道:“我也看到了,我不光看到她的脸,还看到她衣衫不整,披头散发。”
甘一笑道:“我赢了。”
甘二又皱眉道:“你赢什么赢了。”
甘一道:“既然我不是在做梦,那刚刚的打赌就是我赢了,我还记得那拉车的马,就是先前闯进去的那匹。”
随后他一伸手,道:“老三给钱,十两银子。”
甘三并没有掏钱,脸上神色怪异。
甘一恼怒道:“有老二作证,老三你还要赖账不成。”
甘三还是没有掏钱。
甘一便推了他一把,道:“别和我装傻,我等会儿得拿着十两银子去好好的喝上一壶。”
甘三这才接话道:“我觉得刚刚那个女人有些眼熟。”
甘一哂笑道:“是不是所有长得好看的女人你都眼熟,如果你去应上楼,你会发现那里的每个女人都和你很熟。”
甘三摇头道:“我真的觉得眼熟。”
甘一道:“我们三个整日里形影不离,如果你见过那女人,那我肯定也见过,我怎么就不觉得眼熟。”
甘二忽然道:“我也觉得有些眼熟。”
甘一道:“难道我们真见过她?可为什么你们两个觉得眼熟,我却一点印象没有,你们两个是不是在逗我。”
甘三苦笑道:“你整天就只知道喝酒,喝得人都糊涂了,哪里会记得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
甘二也道:“只怕过几天,你连自己姓什么都喝得忘掉了。”
甘一瞧了眼甘二,又瞧了眼甘三,发现两人真的不像是在喝自己开玩笑。
甘三神色怪异,甘二面露忧虑。
甘一却又仔细想了想,却发现自己确实是记不得何时见过那女人,这让他一阵烦躁,大声道:“那你们倒是说说,那女人是谁,我们在哪儿见过!”
甘三不满地看了眼甘一,道:“我想起来了,我们在上次的比剑大会上见过她。”
甘一道:“上次的百剑盟比剑大会是在武当举行的,那她又是谁呢?”
甘二道:“我也想起来了,她当时就站在许平生身边,他是许平生的妻子洛文琴。”
甘一听了两人的话,好像真的记起了一点,随后压低声音道:“不是都说许平生和白剑生不合么,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出来的时候还衣衫不整,难道……。”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甘二一把捂了回去,
甘二和甘三互视一眼,两人脸上皆是无奈,他们或许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事情。
这种事往往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