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在外面陪二飞呆了一会,也转身回到屋中;女孩的父亲这个时候问道:“两位小兄弟,这是从哪来,搞得这么狼狈。”
“我叫沙安阳,从沙族部落来的;他叫青飞,青族部落的。”沙安阳嘴里塞满了肉,嘴里呜呜囔囔道;将嘴里的食物全部咽下肚子,喝了一大口水,十分惬意地叹了口气,又将两人一路上遇到的事情简要的说了说;阿飞全程坐在一边,没有说话,神色有些肃然。
父女二人听说了二人的遭遇,都是报以些许的同情;但是对于他们所说的沙族部落、青族部落,以及金牙果然这些东西,都是闻所未闻。
沙安阳又道:“可能是距离太远,可以不知道吧。”
“我叫安琳儿,很高兴认识你们;你再多给我说说你们的事情呗!”女孩单手托腮,凑到沙安阳面前道。
沙安阳正准备组织语言,给安琳儿讲点什么,阿飞插嘴道:“不对,这不是距离问题,而是我们根本不在同一个世界。”
沙安阳听闻,愕然地看向阿飞;安琳儿的父亲这个时候也开口了:“没错,我们确实不在同一个世界。”
沙安阳彻底懵了,茫然地看向阿飞和安琳儿的父亲;就连安琳儿也是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安琳儿的父亲清了清嗓子,道:“其实我们原本是同一个世界的,但是后来因为某种缘故,我们分开成了两个世界;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也是听城中祭司所说。”
听闻安琳儿的父亲也承认了,沙安阳已经震惊到无以复加,扭头愣神的看向阿飞:他怎么知道的?他为什么知道?他要是不给我一个生动合理不失委婉的解释,那他就不是人!
“飞,飞哥;”沙安阳舔了舔嘴唇:“你怎么知道这里不是同一个世界的?”
阿飞对着窗外努了努嘴;窗外的雨已经停了,但是依旧黑蒙蒙一片,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
再仔细观瞧,沙安阳也发现了不对劲,顿时嘴都张大了:自己之前来到这里的时候,是在一片大荒野地之中,身边是空空荡荡的平地;但是现在,远处依稀能看见高的大山轮廓。
“飞哥,飞哥!飞哥!飞哥……”沙安阳盯着远处,嘴里叫着阿飞。
阿飞没有理会沙安阳,坐正了身子,看向安琳儿的父亲:“大叔,我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沙安阳还在叫喊,但是阿飞和安琳儿父亲,都不理会他。
安琳儿的父亲端起茶杯,喝了两口水,看了看阿飞,不知道是迫于阿飞凶恶的脸庞还是出于好心,缓缓说起来他知道的事情。
原来,这里叫作千城,和东大荒是互相平行的世界;曾经千城和东大荒都是在同一个世界上的,那个时候千城依然叫千城,但是东大荒,并不叫东大荒。
东大荒以前的名字叫做孟章帝国;孟章帝国有一位守护神,被叫做龙神;龙神不仅是守护神,也是这个帝国的王;当时的孟章帝国盛极一时。
但是后来发生了一场变故,龙神突然死亡了,盛极一时的孟章帝国也在顷刻之间,化为了现在的东大荒;而千城,也在这场变故当中,从孟章帝国的版图上消失了,变成与东大荒平行而生的世界。
安琳儿的父亲端起茶杯喝茶,讲诉也就到此结束了;阿飞又问了问细节,比如龙神是谁,当年发生了什么变故。
安琳儿的父亲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这些事情也都是听祭司说起的,你要真想知道,可以去问问她。”
阿飞只好作罢,转而又问:“那,您知不知道千墨山在哪?”
听到千墨山这个名字,安琳儿父亲端茶杯的手,猛然间一抖,杯中的茶水也泼洒出来,安琳儿连忙拿来抹布给父亲擦拭面前身上的茶水。
“你说什么?”安琳儿父亲的声音都变调了,缓缓站起身来,声音颤抖:“你说什么?你说,你说,你说千墨山?”
阿飞不明所以,点了点头;安琳儿父亲缓慢摇起头来,脸上的神情异常痛苦,好像回忆起来什么事情。
“不要去,不要去,不要去。”安琳儿父亲连着说了三遍不要去;这让阿飞十分疑惑:“为什么不要去?”
“千墨山是座鬼山!去了那里的人,都会受到诅咒!不得好死!还要连累家人!”安琳儿父亲的情绪突然间就激动起来,对着阿飞歇斯底里起来,脸上也因为血液上涌而通红,随后又像神经质一般笑了起来。
安琳儿连忙抱住了自己的父亲,安抚着他的情绪,将他带进一间房间中;不一会,安琳儿又出来了,对着阿飞和依然碎碎念的沙安阳歉意一笑:“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我父亲……曾经就是因为千墨山,而失去了我的母亲。”
阿飞向前倾了倾身子:“能不能和我说说?”
安琳儿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了;但是讲诉之前,回头望了望自己父亲的房间。
安弥生,也就是安琳儿的父亲,曾经去过一次千墨山,之后的后果,是安弥生万万没有想到的,也是至今都忘怀不了的愧疚。
那天,安弥生和自己的几个狐朋狗友在一起喝酒;酒喝得差不多了,安弥生和他的那几个狐朋狗友都有些醉了;其中就有一个人说:“哎,各位,不是在下吹牛,老子找到了千墨山,哥几个,有没有胆量,咱们今晚就上山。”
喝醉酒的几人,那是酒气冲头浑身长胆,一听到有人这么提议,那哪有不去的道理;这几位喝完酒,那都是“上天拔毛金翅鸟,落地拳打斑斓虎;若上地府走一遭,阎王小鬼哭喊娘”的“狠角色”。
当即让提议的那人带路,几人浩浩荡荡来到了千墨山。
来到千墨山时,过山凉风一吹,再加上安弥生酒量也比较好,一下子酒醒了大半;看着面前的千墨山,冷汗就下来了。
这时就想起,城中祭司时常告诫大家,千墨山是个不祥之地,断然不能去;可是之前牛皮都吹出来了,要是现在说不去,岂不是要被看扁?
硬着头皮跟在队伍中间,登上了千墨山;晚上的千墨山,诡异异常,山中的风吹过,都像是小鬼悲鸣的声音,听着毛骨悚然。
千墨山很大,有连绵的好几座;几人只是大致在千墨山中逛了一圈,便下了山去;一路上安弥生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出现点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不过一晚上担惊受怕,也没有出现什么,不由地心下大松。
但是真正恐怖的事情,也就在此之后发生了。
回到家中的安弥生也没和老婆孩子说起这件事情,只当这件事没发生过,继续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安弥生发现了自己左肋下,长出了一片鳞片,银白色月牙状,并且是由下往上倒着长的;安弥生有些奇怪,自己身上为什么会长鳞片;捏住鳞片想把它给扯下来,但是鳞片仿佛长在骨头上,疼得眼泪都下来了,也没能将鳞片拔下来。
转过天,城中就传来了噩耗,自己的一个朋友暴死在家中;那位朋友也是一起去过千墨山的。
来到朋友家中,只见到里面血污到处都是,看着实在恶心;听到身边人的议论,才知道,朋友是突然爆炸而死,那些血污也是爆炸时,喷洒出去的;最令安弥生感到恐惧的,是在那一滩血污之中,他看见了一片与自己身上相似的鳞片。
这下安弥生的冷汗下来了,心想着不会自己会不会也是这个下场。
担惊受怕了几天,接二连三听到朋友死亡的噩耗;到最后,只剩下自己和提议的那个朋友没死。
安弥生更加惶惶不安起来,将自己所在家中,不敢出门;连妻子孩子都不让进自己的房间。
突然有一天,安弥生从睡梦中醒来,闻得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睁开眼睛,竟然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家中;仔细打量四下,发现这里就是千墨山。
四下打量了一下,感觉自己手上黏糊糊的;抬手一看,竟然是一手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血,已经有些干涸,开始发粘了。
找到一处水潭,将手洗干净,便下山回家。
回到千城,来到家的附近,只看见自己家被很多人围住了;安弥生很奇怪,挤过人群,映入眼帘的事情,令他直接奔溃了:他的妻子,躺在血泊之中,双手紧紧捂着腹部,眼睛瞪大,嘴巴张着。
安弥生跌跌撞撞扑到妻子身边,将她抱起来,只看到她凝固的最后的表情是惊讶、恐惧、绝望、痛苦……
安弥生不敢相信地伸手去探妻子的鼻息,已经停止,安弥生仰天大哭起来;轻轻移开妻子的手,只见到妻子的腹部,一个巨大的血洞,直接贯穿了整个腹部。
安弥生回想起刚刚醒了的时候,那一手的血,彻底的奔溃了;奔溃、悲痛、绝望的情绪一起涌上心头,急火攻心,竟直接哭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安弥生躺在床上,浑身无比的虚弱;床边站着的,是祭司。
祭司轻轻拍了拍安弥生的手,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安弥生那一段日子,都是以泪洗面,什么都吃不下去,很多次都想要去自杀,可是自己还有个女儿,还不能去死。
这期间,除了祭司时常来看望安弥生;还有那位提议一起去千墨山的朋友,但是也就是来了两次,便没再来过了。
很久之后,安弥生回忆这段痛苦往事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的那群狐朋狗友中,好像没有这号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