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亦丘向曹长恭望去,只见曹长恭浑身灵气凝结成浑浊一团,扑朔迷离,如一团浊雾般叫人捉摸不透。
他放出神识细细查看,才发现有数道灵气柱从曹长恭身上暗中传到了护山大阵中的几处阵眼石柱上,而大阵结界上的几处损破之地也在徐徐回转。
“苍云宗已是苟延残喘,尔等速速随我前去杀敌破阵。”姜亦丘见离火宗弟子节节败退,急忙扭头对着身后众人喝了一句,又对着身后的苍发老者低声说道:“钟老,你也去一趟吧。”
众弟子得令后齐齐出动,姜亦丘双手浮空,凭空唤出一双短刃。
只见他从远处山头踏空而来,刃身冒着幽暗离火,全身泛着朦胧火雾,魁梧的身子披着一副赤褐铠甲,颇有一番火魔降世的风范。
其身后跟着一众沿途拘押的宗门山主或是一些江湖散修,他们被姜亦丘逼着许下了血誓,刻一脸哀愁地硬着头皮冲锋。
曹长恭抬手捏出一道灵障,挡下隔空飞来两把火刃,右手抽出插在那位元婴境男子胸口的长剑,抬头对姜亦丘笑道:“着急了?”
姜亦丘双手微抬召回短刃,望着曹长恭手中带血长剑,一脸狞笑。
“早闻曹剑仙曾靠一把‘悬鉴’叱咤梦泽北郡,今日终于一见。”
曹长恭眯起双眼,闪过一丝冷意,说道:“无妨,这不今日就能体会到了。”
曹长恭话语一结,执剑劈出一式,悬鉴剑身随即幻出一道金色剑罡,锋锐无阻,如九天长虹一般向前斩去。
姜亦丘抬手射出一把短刃,短刃在空中幻化成一股熔芒火球,猛地砸向袭来剑罡。
一道短暂轰鸣,两道术法碰撞激起一片赤色雾气,将曹长恭笼罩在其中,姜亦丘握着另一把短刃,腾空冲进雾气中。
“砰!”
又传来一声短促的剑刃碰撞声,雾气被震退几丈远,只见两人各自握着手中武器架在身前久久僵持不下。
曹长恭左手双指成剑指,凝成一道无形细剑速向姜亦丘胸前袭去。
姜亦丘将红色雾气拢聚在另一手,幻化成短刃,横空斩碎无形细剑,顺势向曹长恭斩去。
“剑仙之名不过如此!”
听到姜亦丘的嘲弄,曹长恭无奈一笑,向同在山门外的齐长老传去一道心声。
“齐师弟,我无暇再施出灵气维持护山结界,对方人多势众,接下来你需多费心。”
原来曹长恭见灵晶耗竭,护山大阵即将破损,仍然一直分着数道灵力维持着五行灵阵。
只是姜亦丘同是化神境界,他只能全心全意对战。
曹长恭撤去维持大阵的灵气,双眸一瞬布满冷意,浑身气势陡然转变,肉眼可见有无数道剑气剑罡围绕周身旋转,似是撕裂空气一般发出一声声刺耳声响。
悬鉴随主,同样锋芒大起,如虹日在手,发出刺眼光芒,两方观望的人不由得被耀眼光芒逼得闭起了眼。
“剑仙可不只是剑仙。”
曹长恭轻笑着低语一句,像是在对姜亦丘说,也像在对自己说。
他双手执剑,身子向前俯冲,身后留下道道残影,飘渺无形。
只是微微一个呼吸便出现在了姜亦丘身前,举剑猛地下劈。
苍云悬鉴,如虹贯日。
他身后那数道残影竟然也跟着做出同样的动作,只是姿势形态却各不相同,有的被短刃挡住,有的劈向了姜亦丘臂膀,有的则刺向姜亦丘门面。
姜亦丘只觉得浑身如堕进泥潭,竟然一寸也无法移动,只好生出灵气护体。
“砰——”
一声声短促的碰撞声接二连三地响起。
残影缓缓消逝,只留下曹长恭真身举着‘悬鉴’斩在姜亦丘身上铠甲。
却见姜亦丘身披的铠甲也不是凡品,被几道残影执剑劈中后也没有完全破裂开来,只留下了几处裂痕。
残影消逝,姜亦丘浑身没有了束缚之意,身形一转化成火雾就要遁去。
曹长恭剑意不减,又一剑挥出,连带着身体周遭的无数剑罡一同劈向火雾。
剑罡随火雾劈在地上,火雾缓缓散开露出姜亦丘略显落魄的身形。
姜亦丘面露凶光,体内不断周转灵力,将渗透进体内的剑罡一一排出。
他双手扔出双刃,双刃在空中化成两股玄火,一股如同天照熔火,散发着热光赤芒,另一股则如同九幽冥火,漆黑如墨,寒意外泄。
曹长恭瞧着眼前奇异景象,右手挥出‘悬鉴’长剑,双手成印,结出一道道剑状咒印悬浮在身前,随后向前而去,一瞬间便追上了悬鉴,附着在其剑身。
悬鉴蜂鸣一声,剑意一瞬大涨,锐不可挡的向姜亦丘刺去。
姜亦丘一声冷哼,双手控火将两股火焰融合一体,火焰互相环抱,幻化成太极阴阳图的模样,竖立在面前。
阴阳图两点处不断幻化透出赤鱼、墨鱼,散发着凶烈的气势,幽幽的向长剑游去。
“轰——”
两物触碰,僵持在空中,一条条太极鱼被长剑斩断落下,而后消逝在空中化成黑白雾气。
奈何太极阴阳鱼数量颇多,仍然不断地消磨着长剑周遭的剑罡剑气,一点点向剑身逼近。
曹长恭再次结出无数道剑状咒印,分成两股,聚集成两条金色龙形剑罡。
一条冲向抱团的太极阴阳鱼,一条则袭向姜亦丘本人。
姜亦丘眉头紧皱,竭力控制离火阴阳图竖在身前,将其转变成一道屏障护住全身。
金龙陡然而至砸在太极阴阳图上。
阴阳离火图中顿时燃起熊熊火焰,将金龙吞没,发出嘶嘶响声。
又见仙剑悬鉴从阴阳鱼群中刺穿而出,剑状咒印同仙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去,一剑将离火太极图斩成两半,带着无数剑印齐齐飞向姜亦丘。
姜亦丘躲闪不及,浑身铠甲承受不住仙剑的锋芒,成块破裂露出里面的襟衣。
又有几道剑印趁势冲进其体内,在各个筋脉肆意横窜,将其体内气意搅得翻天覆地。
……
离火宗一路北上,靠着霸道威名吞并拘押了不少沿途教派和散修高手。
姜亦丘下令后,离火宗门徒摩肩接踵,如波涛般没有穷尽,虽然曹长恭和姜亦丘一番比试后略占上风,其余苍云宗弟子却双拳不敌四手,逐渐败下阵来,不断向后方退去。
“嗖—”
只听一道箭矢从云端破空而去,留下一道白练般的雾气。
曹长恭听声后扭头看去,只见箭矢击中山门结界灵障外一处空地。
曹长恭神识一扫,用飞剑击破袭来的火炎后望着那处空地说道:“离火宗之人都喜好行狡诈奸邪之事?”
空地处的空间不断扭转,缓缓现出一道人影,正是先前与姜亦丘对话的苍发老者。
老者背后中箭,却对其不管不顾,一脸笑意的,只见他一手紧贴结界边缘,一手抚着胡须笑道:“老夫可不是离火宗人。”
曹长恭看清老者身影,冷冷地笑道:“早就听闻南阳郡有阵师钟嵘,只是不知何时也喜欢做些偷鸡摸狗之事,又是何时喜欢与邪魔勾搭,狼狈为奸?”
老者并不在意曹长恭的讥讽,面色无常的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罢了,北帝封神后,重转天下格局,合道气运再也不存,我等若是不争一争,岂不违背了修仙一道的初衷?”
钟嵘动作不停,右手贴合结界,从掌心处蔓延出五道黑色符文,符文不断地吞噬着结界灵气,散发出诡异的光芒。
曹长恭向着钟嵘杀去,却被一旁的姜亦丘拦下。
飞箭击中钟嵘垂朽的背后,却见他整个身子扑朔迷离,缓缓散成飘渺云烟,竟然是一具分身异像。
曹长恭大骂:“狡诈恶徒!”
话语刚落,只见一道飞箭再次射出,速度比上一次快了几倍,只听得一声短促闷响,结界低端另一处空地,钟嵘佝偻的身子缓缓显现。
细长箭矢正深深地插在其肩膀上,血迹印透了五色卦袍,红了一片。
“要不是老夫多虑几分,施了几道咒决在身上,今日可真要陨落在此地。”
“落霞山巅是座琅嬛福地,今日怎么却藏茧不出,老夫这就破了你这壳!”
钟嵘忍着伤痛咬牙说着,朝着右肩点下几指将血止住,随后立刻再次施展破阵口诀。
第三支箭矢再次袭来,可这支箭矢在空中竟然无端的全身泛起火焰,一瞬被焚烧而尽。
曹长恭一边对阵姜亦丘,一边却留意着场上战况,他见到箭矢无火自焚,心中满是诧异。
“齐筠师弟的修为比这姜尚丘只高不低,手中的弓箭也被宗主施了道决,怎么会被姜亦丘这玄火挡下?”
突然,他神色一变,瞧着离苍云宗不远处的山头瞥了一眼,面容满是惊异。
就在众人斗法之际,钟嵘所在的地界鼓弄起股股劲风,衣袍也随风肆意舞动。
只听一道轰鸣声,钟嵘手掌紧贴的结界处竟破出一道大口,裂痕快速随着结界蔓延开来,护着落霞山巅的护山大阵终于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