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她得有多蠢,才听不懂别人的言外之意。
“见过父皇、母后。”轮椅上的人行了个拱手礼。
“儿媳给父皇母后请安,愿父皇母后长寿安康。”白瓷不是特赦的残疾人,故而站到一边行了个标准的跪蹲礼。
一进来,便觉得两道凌厉愤恨的目光胶着在她身上,若是能够杀人,此刻她身上已经不知被凌迟了几遍,白瓷目光平稳地跪蹲着,恍若不觉。
“老六终于带着媳妇儿来了,快快平身,让朕瞅瞅左相家的千金。”
“谢父皇。”白瓷站起身来,推着景宁站到一旁,微微抬了抬头,恰好是靖王夫妻的对面。
“嗯~左相果真生的好女儿,一个两个的姿容礼仪都极为出挑,当真颇有风范,朕甚是满意。来人!”
“皇上请吩咐。”计公公快步进来。
“将朕刚得的两柄玉如意拿来,朕要赏给两位王妃。”
“是,皇上。”
唐芙蓉笑着行礼谢恩,“谢皇上夸奖,是儿媳姐妹的福分。”
又看了看白瓷,笑着打趣,“姐姐今儿个来得晚了,可是姐夫体恤,不让早来?”
“皇后,你瞧瞧,姐妹两感情多好?”皇上哈哈大笑,显然乐于见到一家子和谐。
皇后笑着点头,“可不是,老大和老六都是有福分的,左相生的女儿,确实不错。”
白瓷稍显羞赧,认错态度极好,“是姐姐的不是。姐姐担忧走太快,推得不平稳,让王爷颠簸着,这才放缓了脚步。”
一听是为自家儿子着想,南唐皇的笑容越发大了。
当初就是考虑到找个人尽心伺候老六,这才强忍着接受了左相的三女儿。不料左相三女儿临出嫁长了一身痱子,这才换了大女儿出嫁。
还好其长女无论长相身姿,相都远胜于三女的,待老六也够细心。
既如此,便不再追究左相的失察之错,算是功过相抵了。
靖王景临看着白瓷,眼里透露出一丝疑惑,总觉得她与之前不同。
唐芙蓉见状,如水眼眸闪过一丝戾气,而后迅速消失。
不多时,计公公亲自捧着两个细长的匣子过来,分别给了白瓷和唐芙蓉。
“谢父皇厚爱。”两人依次谢恩。
“都是朕和皇后的儿媳妇,你们喜欢便好。”
玉如意无论形状大小皆一样,甚是难得。恰好两人一同成亲,送与她们,很是公平。
见过皇上皇后之后,宁亲王带着白瓷往云妃居住的储玉宫去了,从头到尾,白瓷没有看靖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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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玉宫
云妃亲自将白瓷扶起,温和地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快起来,都是一家人,不必诸多客气。”
吩咐下人取了一只稍大的匣子过来。
随着云妃的靠近,一阵栀子花的清香扑鼻而来,清甜舒爽,煞是好闻。
白瓷被扶起来的时候很是愣了一下,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美貌的女子,起码至今尚未见过。
云妃已经三十有余,可如今看上去依旧面若芙蓉,举手投足间优雅衿贵,仅二十出头的样子。一袭宫装穿在身上,并未显得臃肿,反倒多了几许雅致尊贵,气质浑然天成,难怪圣宠几乎没有断过。
“这是母妃成亲时候佩戴的钿,若是不嫌弃,便收下吧。”
匣子刚打开的时候,白瓷便惊呆了。
里面的钿用的是上好的黄金制成,上面饰满各种花朵,多而不杂,繁而不乱。
每一朵花朵上都用红宝石或者硕大的珍珠颗粒点缀,异常珍贵。
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一副钿的形状是扇贝形的,佩戴在头上会呈现一定的弧度,与她饱满的额头与削尖的下巴异常相衬。
“多谢母妃,礼物太贵重,儿媳不能要,还望母妃收回。”白瓷连忙拒绝。
云妃轻笑,“收下吧。我如今胖了些,脸型与它不太匹配,放着也是暴殄天物,倒是适合你的脸型。”
“母妃既然赏赐,便收下来吧。”景宁脸上的诧异一闪而逝,随即劝道。
白瓷只好收了下来。
从储玉宫出来的时候,时辰已经不早了。
白瓷推着景宁,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一边欣赏景色,往凤仪宫而去。
“那是母妃最爱的一套头饰。”景宁忽然开口道。
白瓷心下清楚,他说得不错。
上一世听闻云妃与彼时还是王爷的南唐皇成亲时,便是佩戴的这一副佃,被南唐皇惊为天人。
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颇为受宠。
只是她不明白,明明是自己最喜爱的东西,为何赠送予人。
不过她也不好问便是,只好说道,“我受之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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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家宴,一同参加的除了帝后还有众位妃子,再便是宁亲王夫妇以及靖王夫妇。
靖王带着唐芙蓉到御花园闲逛,午时到得皇后的凤仪宫,参加宫宴。
唐芙蓉远远见着白瓷推着宁亲王走来,犀利的眸光一闪而逝。
若非唐白瓷个贱人,她也不必昨夜便被潦草的抬到靖王府,连嫁都算不上。
还好靖王依旧宠她,给了她正妃的名分。也万幸,嫁的并非那个残废。
但她的志向远非如此,若靖王将来不能荣登宝座,她势必将她碎尸万段!
不,她现在就想将她碎尸万段!
“王爷,蓉儿想跟姐姐说几句贴心话。”唐芙蓉含情脉脉地看着靖王道。
靖王宠她是真,毕竟是真心疼爱的女人,松开她的手,叮嘱她注意安全。
看走越发走近的两人,唐芙蓉莲步轻移,笑着迎了过去,“姐姐,姐夫。”
“咱们还是喊尊称吧,各自喊各自的。”白瓷淡淡地道。
她是唐芙蓉的姐姐,让她喊唐芙蓉皇嫂,很怪异。
宁亲王比靖王小,让靖王喊宁亲王姐夫,估计他也别扭,还不如各自喊。
唐芙蓉轻笑,“姐姐想得周到,就按姐姐说的喊吧。”又对宁亲王道,“王爷,可否借姐姐一叙?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妹妹有许多话想和姐姐述说。”
景宁做了个随意的动作,小舟上前接过轮椅往别处推了去。
“姐姐,那是一场意外。姐姐可有怨我?”
白瓷摇了摇头,“妹妹何以这般说?”
唐芙蓉眼神幽怨,上前抓着她的手道,“姐姐从今儿个便不肯正眼看妹妹一眼,岂不是责怪妹妹抢了靖王。”
白瓷扯了扯唇角,不着痕迹松开她的手,到一边欣赏皇宫的花簇,“原本与妹妹有婚约的便是靖王,又何来抢靖王一说?更何况,妹妹脸上的红点已经消失不见,自然是最配靖王的。”
一番话说得唐芙蓉越发愧疚了,“姐姐还说没有生气,这不是与我生分了?”
看了看不远处坐着轮椅的人,又道,“姐姐,妹妹知道委屈姐姐了。靖王他也觉得甚是愧对姐姐,特意让妹妹来跟姐姐说一声,以免姐姐误会。这是靖王给姐姐的信,姐姐回去务必好好看看,靖王他……他甚是怜惜姐姐。若是……若是宁亲王待姐姐不好,姐姐可要跟妹妹和靖王说,莫要委屈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