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逃!
纪安宁出了一身冷汗。
在意识恢复过来之后,她感觉自己被一个小小的、软软的手掌紧握着。
有个小孩?
纪安宁长长的睫毛微微动了一下,天生带着几分怯弱的眼睛睁开了,映入眼帘的却是个有些眼生的小孩。
小孩约莫四五岁,有着柔软的头发,眼眶红红的,怯生生地坐在床边,紧张地抓着她的手不放,像是抓住一块救命的浮木。
好可爱的小男孩!
纪安宁愣了一下,脑袋还是当机状态,她挣开小孩又软又湿的手掌,看了看雪白的天花板、看了看雪白的被褥,再看看窗边吊着的大大的吊瓶,脑中蓦然传来一阵难忍的撕裂感。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纪安宁满心茫然,一转头,对上了小孩泪汪汪的眼睛。纪安宁心脏顿时揪了起来,忙坐起身,关心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迷路了?你爸爸妈妈呢?”
小孩听纪安宁这么问,眼泪立刻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眼里透着疑惑和难过。他拉住纪安宁的手哽咽着喊:“妈妈!”
纪安宁茫然。
他喊她妈妈?
另一个小孩推门而入,也是五六岁的年纪,和小男孩长得有点像,却是个女孩子。
小女孩留着齐耳短发,脸上却没多少表情,只用那双狭长漂亮的眼睛盯着纪安宁看。
纪安宁心里咯噔一跳,感觉那双眼睛莫名有点熟悉,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纪安宁艰难地在小女孩的注视之中挤出一句话来:“小朋友,这是你弟弟吗?他是不是迷路了?”她露出柔和的笑意,“你快把他带回去吧,要不然你们爸爸妈妈会担心的。”
小女孩眼也不眨地看了纪安宁一会儿,按响了床头的呼叫器。
医生很快过来了。
一群医护人员围着纪安宁问来问去,检查来检查去。
纪安宁天生对医生有着极大的敬畏心,乖乖配合医生的所有要求,像只遇敌的鹌鹑一样缩在被窝里,心里茫茫然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陌生的医院里。
难道她哭得太伤心,昏过去了,被傅寒驹送到医院来了?
想到傅寒驹,纪安宁心脏一缩,脑袋里满是乱七八糟的想法,乱糟糟地理不清楚。
“脑部受创。”医生对旁边的小女孩说出自己的判断,“损伤了她的一部分脑区,让她暂时失去了部分记忆。该做的治疗都已经做了,在记忆方面医院也没有特别的治疗方法,只能慢慢观察一段时间。”
纪安宁吃了一惊。
这是关于她的诊断结果吗?
为什么这个医生不是把结果告诉她,而是告诉这个陌生的小女孩呢?
等等!
脑部受创?
失去记忆?
没等纪安宁把事情弄明白,小女孩已经礼貌地对医生说:“谢谢您,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医生怜惜地摸摸小女孩的脑袋,转头带着医护人员们离开。
纪安宁心突突直跳,忍不住追问:“我、我到底怎么了?你们认识我吗?”
小男孩紧紧抓着纪安宁的手不放,抽抽噎噎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女孩走到床边,仰头看着纪安宁,开口说:“你是我们的妈妈,我是姐姐,叫纪念,纪禹是弟弟。你现在二十四岁,在《梦之家》的道具组工作,偶尔会配合设计师做些细节设计,没有金钱观念,存款非常少。你是外出采购时出的车祸,医药费是由节目组掏的很大一笔钱,出院后很可能会被解雇。”
小女孩后面那一大段话纪安宁完全没听进去,脑袋里只剩下那句“你是我们的妈妈”。
刚才小男孩也喊她“妈妈”!
这……这是怎么回事?
纪安宁正心乱如麻,病房门突然被敲响了。小女孩顿了顿,应了一声:“进来。”
纪安宁转头看去,只见病房门被推开了,一个身材颀长、相貌俊美的男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个新鲜漂亮的果篮。
有些人天生就适合站在聚光灯下,哪怕只是穿着普普通通的休闲服,举手投足间也透着难言的魅力,叫人一看就移不开眼。
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就是这样的存在。
这么出色的人怎么会来看她?
可是病房里没有别的病人啊!
纪安宁看了看眼前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心里一阵紧张。难道在那段被她遗忘的记忆里,她阴差阳错地给人当了后妈?
很有可能!
要不然她怎么可能突然有两个这么大的孩子?
这两个小孩至少四岁了,那时她还在那个“家”里,就算她成功逃了出来,总不可能一离开就结婚生孩子吧!
纪安宁越想越觉得这就是事实,不由小心地问小女孩:“他是你们的爸爸吗?”
纪念:“……”
纪念严肃地看着纪安宁,觉得纪安宁不仅失去部分记忆,还失去了部分智商。她们家这么穷,眼前这男人一看就这么有钱,他们怎么可能是一家人?
纪念没理纪安宁,而是转向来人,礼貌地向对方解释纪安宁的情况。来人自我介绍:“我是《梦之家》节目组的制作人萧穆阳,”他把果篮放下,目光温煦地望着纪安宁,“既然你是这样的情况就好好休息,安心养病,养好身体再回来,我们都很欢迎你。”
照理说一个小小的道具组成员不必劳动萧穆阳亲自来一趟,结果新一期节目开始录制之后出了一些小问题,不算太严重,但影响拍摄进度和节目组氛围,拍摄效果也打了点折扣。
萧穆阳是个完美主义者,发现录制效果不理想之后盘根问底地研究了许久,最终发现道具组里有个好苗子,她准备道具时非常细心,而且很能揣摩设计师的心理,再龟毛的设计师都对她颇为喜爱,甚至会采纳一些她提出的小细节。
这些小细节往往会被《梦之家》选定的家庭夸上一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