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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孩提(下)

庙会的时间有许多,每年的正月初七,二月二,五月十五……都是庙会的日子。

二月二,龙抬头。

村子里的庙有一处在山上,有一处则是在沟里,山上稍显得远了些,仍然抵挡不了孩子们的热情。

“爷,我要吃烤香肠。”

“爷,我要吃炸油糕!”

“爷,我要这个玩具。”

……

已经五岁的李帆不再那么懵懂,揪着李爷的衣服,使劲往那些摊位上拽。

平时几乎不下山,村里又只有一家小卖部,只有逢年过节时,李爷才会给他五毛钱去小卖部买好吃的好玩的。

除此,便是庙会唱戏时的幸福。

李爷虎目一瞪,“你这娃儿还翻天了,怎么啥都要?要不爷把你卖了,给你买糖吃!”

“我就要吃,我要玩,给我买,呜呜哇哇哇~”

李帆对爷的吓唬早就习惯,哼唧几声后,抱住李爷的大腿,哭个不停。

李爷作势要将这猴精的娃儿踢走,却没料到李帆顺势倒在地上,在地上滚来滚去。

一边滚一边哭。

很快,衣服上沾满了灰土。

李爷之所以能够带孩子出来凑热闹,是因为答应了李奶不要让孙子乱跑滚一身土。

这小机灵蛋显然在坑爷!

李爷无奈喊道:“爷给你买,爷买还不成吗?快起来。”

李帆顿时不哭了。

李爷叹了口气,造孽啊,你爷我倒了八辈子霉,怎就栽在你的手上?

……

去庙里上了两炷香,李爷出了庙门,随后抄起小板凳,朝着戏场走去。

戏场一般指的是戏台子下方那一片较大的平台空地,在这平台空地上,很多年迈的老人都会端起小板凳来到这里听戏。

戏场边缘部分则是一些卖玩具吃食的摊位。

李帆和邻居家孩子小虎每人手中拿着一串烤香肠,茫然在戏场里乱逛。

虽然交代了李爷看戏时照顾好孩子,可这人一旦入了迷,就会将李奶的告诫置之度外。

何况有邻居家的娃儿在,倒也不用多担心什么。

李帆和隔壁家的小虎吃完烤肠后,就趴在卖玩具的商铺前。

两孩子盯上了一个四驱车。

“我想要这辆车。”小虎指着车道。

李帆问道:“它是不是会自动跑?”

“嗯,只要有电它就能跑,你看《四驱兄弟》了没?”

李帆摇摇头,“我爷要看戏,不让我看电视。”

小虎说:“我们要是一人有一辆车,就能比赛了。”

李帆听得意动,又看了一眼小赛车,上面标价两块。

他的神情有点沮丧,“可是我没钱,刚刚爷给的钱都被我买吃的了。”

小虎道:“我也没钱,对了,我们可以捡垃圾卖钱啊。”

“好吧,我爷说了不能走太远。”

两人一拍即合,在戏场周围转圈圈,每人提着一个塑料袋,塑料袋里装的是瓶子纸盒子之类的东西。

不知不觉中,两个孩子从庙里出来。来到村子里,沿着大路往下走。

“一个瓶子五分钱,一斤纸盒子五毛钱,一斤铜十五块钱。”

两个娃儿走走停停,琢磨着捡的破烂能卖多少钱。

路上常会遇到向山上庙里去的看戏的人。

路边有几个骑着摩的的年轻人停下,其中一个笑眯眯的问:“碎娃们,你们这是干啥咧?”

小虎回答:“我们……我们捡垃圾,攒钱买玩具车。”

年轻人们相视一眼,又看了看路上少有人,笑着说:“走,哥哥姐姐们带你们买玩具车,想要啥就有啥。”

小虎问:“真滴?你们可甭骗我俩!”

“当然是真滴!”

李帆说:“到上面戏场给我俩买四驱车。”

“镇子上也有车,镇子上的玩具车比这里的好。”几个年轻人逐渐逼近俩娃。

李帆摇头,“那我们不要了,我们走。”

说着,李帆拉着小虎的手就要离开。

“欸,你们能走哪儿去?”

几个年轻人已经围住他们,只留下另一边,但大路另一边是渠,渠过去是麦田,远方才有几处人家。

初春时节,麦苗才刚刚长出,不适合两个孩子躲。

若是油菜花成熟的时期,俩娃准能将这几个年轻人溜晕。

情急之下,李帆反倒是冲上前去,将那年轻人骑的摩托车往前一拉。

李爷给他天天喂牛羊奶、吃鸡蛋的好处凸显出来了。

摩托车掉入渠中,磕磕碰碰的声音传出。

“草!”他们想去救车,但没拉到。

不由得怒骂一声,就要抓住孩子撒气。

而这时的两个孩子纷纷大喊。

“爷,有人要拐卖我们。”

“妈,来人啊。”

……

小虎人瘦,跑得最快,一边跑一边喊。

李帆胖点,没走几步便被一个女的勾住了背带裤。

“啪!”

一巴掌甩在李帆脸上。

李帆鼻涕眼泪噌地就下来了。

“呜呜,我爷是警察,他等会来抓你们。你们还不赶紧跑?”

几个年轻人顿时慌了神,且不说眼前这胖娃的爷是不是警察。

现在小虎的喊声很大,那娃儿在地里就跟平路上一样,追他的人一时半会撵不上。

一旦引来村民,他们照样也得进局子。

“哥,咋办?”

“跑!”

“那这摩托……”

“来不及抬了,有人在那边来了,赶紧跑,有多远跑多远。”

说完,又扇了李帆一巴掌。

“你等着!”

骂了一声,便撒开腿往山下跑,同时给那追小虎的同伴吆喝逃跑。

……

戏场

一场戏毕,身旁的几个老汉打趣道:“李爷,今个儿没带孙子来吗?”

李爷笑着说:“来了!”

“那还不赶紧去看你孙子去!小心丢了。”

“放心,他和其他娃娃在一达耍里。”

虽然嘴上信誓旦旦,可人还是扭头看了看戏场边缘。

扫了一圈,李爷心中咯噔一下。

娃呢?

就在这时,李爷听到山下有人叫他的名字,离近了看是村支书。

“李爷,您快来,你娃儿遇到人贩子了!”

李爷只觉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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