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蓝蓝低下头,眼底闪过痛苦之色,却已经猜想到她们来干嘛了。
“原来皇后娘娘真是在这啊!我就说嘛,乐坊的曲子什么时候水平变了,原来是人变了!”一进门,就叽叽喳喳的传来冷嘲热讽的声音。
好久没见的敏贵妃和芳贵妃带着一众人走进来,进门就是一顿说,顿时,乐坊出现从来没有过的热闹。朱蓝蓝瞭眼望去,除了已经怀有身孕不参加比赛的洛贵妃,然后是要准备退出比赛的霓贵妃,就是敏贵妃和芳贵妃两人了。而身后全都是那些花团锦簇围绕着,明显是想来跟她找碴。
“皇后娘娘吉祥,臣妾是来借几样比赛用的乐器,不过放心,臣妾是不会借娘娘的笛子的!”芳贵妃用手帕遮住嘴,露出一副娇媚的神情。
先是在太后的事情上,皇后抢进了风头,而今天皇上居然亲自去请皇后参加比赛,还请她能够胜出,明显是寄予厚望。凭什么这个狗屁不通的丑女有这样的殊荣,不就是碰运气救了太后而已。
而她们,皇上连管都没管,摆明了就算输掉给北宫舞也无所谓。
“就是啊,臣妾就是想借个琵琶,打扰了皇后娘娘,真是罪过!”敏贵妃显摆了一下手中的琵琶,冷笑着道。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选琵琶的确挺娇媚的,但是不就是青楼女子才这样的吗?
不过,这一点,朱蓝蓝倒是没有说出来。
“不打扰,几位妹妹都这么认真准备,倒是剩下本宫一个在胡混了!”朱蓝蓝转转笛子,无所谓地道。“那么本宫就不打扰几位妹妹练习了!”
说着,朱蓝蓝巧妙地走出乐坊,重重地喘了口气。
人总爱无事生非啊!
太阳西斜,在宫道上洒下一道长长的余晖。朱蓝蓝拿着笛子,漫无目的地在宫苑中走着。
慢慢的,又走到她并不熟悉的地方。一朵淡红色的花瓣飘到朱蓝蓝的面前,似乎还带着余香。抬起头,前面的紫荆花正在盛开,清风吹过,正带下了几朵准备凋零的花朵。
挨在树下,一望过去,全是朱红色和土黄色的宫墙。而这里,望向轩辕凛的御龙殿,好像很远,像是宫里这头,到另一头般。难道,她走到了所谓的冷宫,才会这么远?高墙起伏,隔开了距离,挡住了希望,就算在热烈的期盼,也会日渐消退。
忽然,朱蓝蓝想起了大清后宫中的曲子,《君不见》。
朱蓝蓝张了张嘴,幽幽的歌声从嘴里逸出。
君不见,那姹紫嫣红的背面,有太多太多,流泪滴血的笑颜。
心不宣,从眼神刺进心里面,有太深太深望穿秋水的爱恋。
天黑天亮的每一天,心起心死的每一个瞬间。
君不见,那红墙内外紫禁城之恋。
刀和剑,把有缘人分天下的两边。
心不宣,谁人颠覆那善变的誓言。
争斗后,想念那美丽浮华的容颜。
漫天的飞花,像是感受到歌曲的悲凉般,纷纷落地。太阳缓缓西下,带来的是黑夜。就算在炫目的朱红明黄,也在这时,暗淡无色。
昏暗中,本来急切的步伐,因为这夹着丝丝悲凉的歌声而变得缓慢。寒玉彻望着树底下慵懒的人儿,刚刚的歌声宛若从天上而来,而眼前之人,更像天外之人。
那停顿的步伐引起了朱蓝蓝的注意,她回过神来,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
是谁,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没想到皇后娘娘居然是如此如此清幽之人,今日微臣是大开眼界了!”察觉到朱蓝蓝的目光,寒玉彻轻咳了一下,然后慢慢走向树底下。
君不见,那姹紫嫣红的背面,有太多太多,流泪滴血的笑颜?她已经贵为皇后,为何会有这样的伤情?难道她爱上了轩辕凛,所以发出这样的感慨?
朱蓝蓝皇家狩猎场,虽然听说过它的宏大,但是亲眼所见,朱蓝蓝才觉得这里的辽阔。估计是现代十几个高尔夫球场加起来那样大。
辽阔的草原,然后是密密麻麻的树林,一眼看去,几乎看不到头。
今天除了她们所谓的比赛是余兴节目,首先的是皇家的围猎。
所以,因为这个,朱蓝蓝才觉得,今天的结果,会是谁都乐见的。因为轩辕凛那样的权术者,根本不会跟北宫舞机会。
更何况,这根本就是个陷阱。
收回目光,不语。
清幽,她并非清幽,不过就是有感而发而已。红墙绿瓦中,不是繁华,而是荒凉。
望着朱蓝蓝的侧脸,寒玉彻心中一紧。难道他真的猜中了?本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却在此时,有种酸涩。他唯一庆幸的是,她这样的一面,并没有被别人看见,而是被他看见。
“难道皇后娘娘打算用笛子去比赛?”寒玉彻看到朱蓝蓝手中的笛子,问。
原来今日从乐坊传出来的笛声,是朱蓝蓝发出的,让他还以为新进了一批艺者。
朱蓝蓝仿若未闻,继续不语。
“娘娘莫不是还记恨着微臣瞒骗之事?”寒玉彻脸色有些僵硬,轻笑了一下,然后问,“在这里,谁没有一些难言之事!”
宫里的人,谁没有一件或者几件事藏在心里,不能告诉外人?
“寒玉彻,你是谁,本宫并没有兴趣知道,本宫只是不想缠上任何不必要的烦恼!”良久,朱蓝蓝才答话。
“原来,于娘娘,微臣只不过是一件麻烦之事?”寒玉彻眼神一暗,他从来都是多余,从来都是麻烦?“本宫并没有如此说过,是什么意思,你自然听得懂!”如果说寒玉彻不过就是隐瞒身份就算了,但是他这样的身份,却一步步接近她,想想,她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娘娘是怕皇上知道不高兴?”想了想,寒玉彻问。
她是皇后,如果担心轩辕凛会怪罪,那也是理所当然。而且,她现在的后位,还面临着危险。
“寒玉彻,你一定要牵扯上没有关系的人吗?”上次蓝羽的事是这样,现在轩辕凛也是这样!“寒玉彻,你一定要敌视任何人,或者还是你从来没有相信你自己!”
寒玉彻愣住,是他在敌视任何人?是他没有相信过自己?好像重重锁住的门突然被打开了一般,他觉得周围都变得不适应。她凭什么这样说?他什么时候敌视别人?
“皇后知道么?笛子其实不过是乐器中排不上场的乐器而已!”看了看朱蓝蓝手中的笛子,寒玉彻上前了两步,从衣袖中拿出一直带着的玉笛,嘲讽地道。
“琴棋书画,琴是排在第一位,天底下最多人喜爱的就是琴声,然后又有笙瑟等,但是最早有的,最简便的就是笛子。随便一根竹子,然后加工,就能制成。可是,却只是被人遗弃,被人遗忘!”
不由地,朱蓝蓝握着笛子的手一紧,寒玉彻的话,让她莫名地感到一种悲凉,那几乎融进黑夜,却永远不能融进黑夜的背影,仿若被压着重重的大山,几乎要倒下去。
“其实……”朱蓝蓝正欲出生,却听到一阵笛声从前面传来。
望着前面的背影,听着沉沉有压抑的声音,像是在宣泄,像是在诉说,正如她那夜弹奏天悬琴的时候,所要表达的一样。
唯一的,那夜有一个人,与她合奏,分享其中的情感。
视线一直停在寒玉彻的身上,眼睛慢慢睁大,好像想起什么,好像想要确定什么。
一转眼,就到了原来既定的比赛时间。
从那天和寒玉彻详谈之后,朱蓝蓝就没有继续学笛子。因为她觉得,即使她再学得好,已经没有那种感觉了。
对于没有必要的事情,她总是选择放弃。
而这段时间,北宫太子的伤也已经病愈,但是态度却不如先前谦和恭敬,还有一丝蔑视。不过越是这样,越能让人看出,北宫钰并不是简单的想要联姻息事宁人。
那么,这其中,他们又再安排了什么事?
坐在上座,朱蓝蓝脸上带着官式的笑容。进宫一段时间,她也变得官式化,什么事情无论愿意不愿意,都能装的一副愉快的样子。不得不说,皇宫还真是能陶冶人。
轩辕凛一早就入座,一边望着一众大臣们相互商谈,一边观察着朱蓝蓝的神情。从那天从凤鸾宫离开之后,他就一直没有再去凤鸾宫,虽然吃惊朱蓝蓝最后选择乐器之时,为什么选择笛子,但更让他不解的是,仅仅一天的时间,朱蓝蓝居然放弃了学习,之后的天,一直不出现。
那一夜,他先是听到从西宫的方向传来若有似无的歌声,然后又听到一阵同样像是宣泄的笛声。无口否认,他知道那是寒玉彻的,只是,陪在他身边的人,是谁?
其实这次的比赛,总的来说,只是分为文武两项。
而文的方面,这么多事之后,决定只取音律这一项来比,就是各位参赛者只是比赛自己所熟悉的乐器。但朱蓝蓝却觉得,从这件事上,轩辕凛表现得很是退缩。但他却又不像是这样的人,那么其中,一定还有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