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萧亦然的身体和精神都处于极度疲倦的状态下,躺床上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耳边突然若有似无的传来一阵压抑的呜咽,低沉,痛苦,好似猛兽的垂死挣扎。她一下子就被这噪音给惊醒了,倏地睁开双眼,精准的朝发声处看去。
一面白花花的墙,声音就是从墙后传过来的。没想到这客栈的隔音效果这么不好,萧亦然有些尴尬,她捂住耳朵,准备继续睡。
但随即墙后又传来了一阵桌椅板凳倒塌夹杂着花瓶破碎的声音,清晰无比的飘入她的耳朵。
不对!
萧亦然猛地坐起来,眼神凌厉的看向那面墙,心中一沉。她穿好衣服,推开房门,小心的走到隔壁。
即使房中发出这么大的动静,走廊上也没有一个人出来打探,不知道是睡死了,还是害怕惹祸上身。
萧亦然站在门前,听着屋内时断时续的嘈杂声,心中犹豫一瞬,还是轻轻的推开了房门。
屋内没有点灯,黑漆漆一片,好在萧亦然的夜视能力不错,一眼就看清了屋子里的状况:一个人蜷缩在榻上,长发披肩,衣襟微乱,他痛苦的捂着心口,正大口大口的喘气,这喘息声在狭窄的屋内显得格外地清晰。
听到推门声,暗处的人立即冷呵一声:“我不是让你们任何人都不许靠近吗!”
声音暗哑低沉,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磁性,很是好听,只是语气中的痛苦意味让人想忽视都难。
萧亦然微微皱眉,鼻尖飘过一丝幽幽的香气,似有若无,寻常人很难察觉到,但作为现代鬼医的她一下子就分辨出这是一种凝神静气的香。
此人到底怎么了?莫非有什么病?她略微上前一步,想要看得更仔细些。
而这一动,也让那人立即明白了她不是自己熟悉的人。“谁?”男子直起身子,声音迅速冷下来。
一股无形的力量如海啸般袭来,瞬间将萧亦然笼罩其中,她发现自己竟然不由自主地朝着那男子靠近,整个人好像是被吸过去一样。
不好!身体动不了!萧亦然心下微沉,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被动的情况,自己就像变成了别人砧板上的鱼。这到底是什么功夫?
男子一把抓住萧亦然的脖子,缓缓抬头。
一瞬间,萧亦然竟感觉呼吸都停止了。面前这人长发如丝绸般顺滑,微微凌乱的落在肩上,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眉眼精致如画,微微上挑的眼睑更是给整个人平添了一抹魅惑,但最让她吃惊的还是他的眼睛居然是血红色的,在黑暗中显得诡异极了。
男子此时好像十分痛苦,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嘴唇微微颤抖,可是手中的力道可一点都没松,萧亦然被他掐得呼吸困难,脸色发紫。
她死死的拽住男子的手腕,感觉自己的脖子都要被勒断了。但越是危机的关头,她的头脑就越是清醒。渐渐放弃挣扎,萧亦然的双手慢慢垂下去。
随着她的呼吸越来越微弱,男子的手也渐渐松了力道。就在这一霎那,她陡然掏出了袖中的木簪,向着他精准狠辣的刺过去。
男子显然没想到她还有这一手,手臂快速往后缩去,但还是被木簪给划出一道血口,鲜血顺着皮肤直直滴落。
萧亦然一击得手,也不恋战,身子急速后退,向着门狂奔而去。
这个男人无论是身手还气力皆在自己之上,她可不会为了一时意气而去做送人头的蠢事!
但男子被这鲜血彻底激怒了,哪能这么轻易的让她逃走,他踉跄地站起来,手臂微抬,五指微微弯曲,刚刚那股奇怪的力量再次出现在屋内,而这一次威力更大。
房中的桌椅板凳都开始“吱吱”颤抖起来,柜上的花瓶茶壶应声而碎,纷纷落地。
又是这招!
萧亦然的手指都已经碰到门框了,但还是躲不过这股吸力,她心中叫骂,身体不受控制的倒退。
就在她以为自己这次肯定会被勒死时,那股力量竟然在半路上停住了,紧接而来的就是一声压抑痛苦的嘶吼声,男子突然单膝跪地,弯腰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心口,浑身颤栗。
萧亦然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但立马就意识到这是个大好机会,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她快速转身,提腿便跑。可没走两步,身后的一声轻微呢喃让她生生的刹住脚步。
“母亲......”
男子终于体力不支的倒在地上,他蜷起身体,双手置于胸前,一头黑发遮住脸,嘴里模糊不清的念叨着。
萧亦然迟疑转头,缓缓向前两步,眼中的微光一闪而过。前世的她在父母去世后也是这样在夜深人静时环住自己,躺在孤儿院的床上泪流满面,嘴里轻声叫着爸爸妈妈。
她蹲下身细细打量了下躺在地上的人,确定了他是真的没有任何攻击力后,伸手慢慢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片刻过后,萧亦然轻轻皱眉:好乱的脉象!这个人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她拉起他的衣袖,果然一条细线浮现在男子的手臂上,好似与经脉无异,但萧亦然知道这不是普通的细线,它可以说是这个男子的生命线。
此线从心口开始,一直蔓延到肩膀手臂,一旦到了手心处,这人必死无疑。看这细线的长度,估计这人的症状已经好多年了,且时日无多。
萧亦然的表情凝重起来,这是一种蛊,可到底是种什么样的蛊她还不能确定。前世的她博览医书,对于蛊毒也颇为精通,倒是见过与这类症状相似的蛊虫,但也没听过有人发作后会是这般痛苦至极。
唉!也不知道这红眼怪是招谁惹谁了,竟被人下了这种蛊毒。
萧亦然微微叹息:“你刚刚勒住我的脖子,我也划了你一刀就当是抵消了。”她伸手在他的胸口处点了两下,又掏出簪子在他的手臂的细线旁轻轻一扎,挤出点黑色血珠,然后站起身将柜子上的香炉放到离他不远处的地上。
做完这一切,萧亦然吐出一口浊气,头也不回的开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