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瑾旋自从回府之后,就静心的养伤,丝毫没有提及“休妻”一事。而朵儿明知瑾旋伤势不轻,但她还是狠下心来没有去看他一眼。
深更半夜,其他人都已经熟睡之时,在寝室中的朵儿却是忙碌地收拾着自己的包袱。
“小姐,你真的想清楚了吗?只要我们这样一走,云府可就要受到牵连了。”小翠想尽最后的一丝努力劝解朵儿留下来。
“我不会回娘家的。”朵儿似乎不想对小翠解释什么,而是把一封“休夫书”放在了桌子上。
盯着那信封上的几个字,小翠傻了眼。“小姐……你这是……”
“这一招是跟师傅学来的。我云朵儿从此刻起只会甩人,不再会被别人甩。”朵儿说着,便把包袱背了起来。“小翠,你还走不走啊?再磨蹭的话,天都要亮了。”
“小姐,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呢?”小翠任命的跟在了朵儿的身后,蹑手蹑脚地走出了门。
朵儿倒是满怀着雄心壮志,低声回道:“不知道啊,天下之大怎会没有我云朵儿的栖身之处呢?走一步算一步吧。”
次日早晨,瑾旋接过仆人奉上的汤药,吃了半碗,忽想起朵儿派人送来的治伤丹药。因而问道:“今日的汤药旁边怎么没有配上丹药呢?”
“这个……少爷……”仆人面色紧张的看向一旁站着的南宫蝶,不知如何启口向瑾旋回禀。
“怎么?现在本少爷问件小事,你还需向南宫蝶请示吗?”瑾旋虽是对着仆人说道,但那双厉眼却直直的看着南宫蝶。
南宫蝶倒也识趣,缓步走上前来,不疾不徐地回禀道:“回少爷的话,今日少夫人并没有命小翠送来丹药。”
“为什么?”瑾旋莫名的感到一丝不对劲。那女人虽没有来看过我,但治伤的丹药送来的倒是勤快,今日这是怎么了?
“我也觉纳闷,便去了御香园一趟。找遍了整个院落,连少夫人和小翠的人影都没有见到,只发现了放在书桌上的这封信。”南宫蝶说着,便把信递给了瑾旋。
看着信封上那醒目的三个字——“休夫书”,瑾旋是一脸的愕然之色,将手中的瓷碗顺手往地下一掷,豁啷一声,打了个粉碎。
“这女人到底在搞什么鬼?”瑾旋的脸色骤变,怒气冲冲的抽出了信纸。以毛笔书写的娟秀字体呈现在他的眼前。
蓝瑾旋心胸狭窄,生性多疑,不守夫道,任性妄为,强词夺理,无事生非,独断专行,狡猾奸诈,笑里藏刀,心口不一。这里所列的十大罪状便是本人休夫之理由。从此刻起我云朵儿和蓝瑾旋解除夫妻之名,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休夫之举乃是本人所为,与云府无任何关联。一人做事一人当,若蓝瑾旋不服,则可找我来报复,请不要把云府牵连在内。废话颇多,忘其见谅。在此一别,后会无期!
“嘶——”瑾旋把手中的信纸撕个粉碎,双眼中那愤怒的火焰简直能把人焚烧殆尽。
“好啊,你个云朵儿,竟敢如此的胆大妄为!等我抓到你,我定要把你……”说到此处,瑾旋狠狠地磨牙,一下跳下床来。“来人,给我收拾行装!”
“少爷,你要去哪里?”南宫蝶心中最为担心的事眼看就要发生。
“明知故问!”这四个字从瑾旋的牙缝中挤出来。他快速地穿上了长衫,并冷冷地扫了一眼身边的仆人。“你们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我吩咐的话都没听到吗?”
“少爷……”吓傻的仆人们一个个跪倒在了地上,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你们把少爷扶回床上休息。”低沉而又清冷的声音回荡在众人耳边,随之“蓝老爷”(易烟所假扮)便步入了内室之中。
“父亲大人?”瑾旋眉头一簇,不明白易烟此举予以何为。
“蓝老爷”只稍稍看了瑾旋一眼,然后说道:“旋儿,在你进京赶考之前,你必须静养,不得踏出房门一步!”
“什么?!”就当瑾旋诧异之时,他已被南宫蝶与另一位护院给架了起来。“放肆!若是你们再不松手,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少主现在已经被那个女人给迷得晕头转向了,若是不斩断那情愫的话,真怕他会忘记自己的大业啊。思及此,“蓝老爷”语重心长的说道:“旋儿,你可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们蓝家以后就要靠你了啊。不要因为一个女人,你就乱了方寸。”
此番话如当头棒喝让瑾旋那燥热的心一下子冷却下来,紧握的双拳也微微松开。云朵儿,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自从朵儿与小翠离开蓝府之后,她们就一路南行。为了节省路费,她们女扮男装各骑一匹骏马赶路。一路之上,她们欣赏沿途风光,游览名胜,过的也好不惬意。
“小姐,眼看太阳就要下山了,我们还是到山下的那处小村庄中,找个农家留宿一晚吧?”小翠说着,那嘴角边不禁泛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朵儿看着小翠那淡笑的小脸,一下子明白了她心中所想。“怪不得刚才在镇子里总叫嚷着快些赶路,原来你是想借宿省钱啊。”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小翠小嘴一撇,看向朵儿问道:“小姐,你可知我们还剩多少银两吗?”
“我们才出门不到十日,你可不要告诉我那五百两的盘缠都用完了。”朵儿嬉笑道。从蓝家出门时,我也只是把哥哥给我钱拿了出来,并没有动蓝家一分钱,首饰和衣裙更是未拿一件。反正顺手牵羊的事,我是做不出来的。
“哎……”小翠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是没用完,但也只有不到三百两了。”
“不会吧?”朵儿惊吓得瞪着双眼,嘴巴张大的都能放下一颗鸡蛋。
我就知道小姐是个心中无数之人。小翠脸色一板,掰着手指,娓娓道来。“出门第一天,小姐您就为见到的一群乞丐施舍了五十两,前两天为人治疗腿病,反送了人家三十两……林林总总的算下来也有二百两了吧?小姐,您的这些善举能不能适时而为,少那么一点点呢?”
“哎呀,那个村子的风景真是秀丽啊!要不然,我们就在此多住几日好了。”朵儿不仅岔开了话题,而且挥动马鞭,骑马跑了起来。“我先走一步,在村子里等你啊。”
“驾——”小翠驾马赶了上去。“小姐,你等等我啊……”
进入到山脚下的村庄之中,一切都是冷冷清清。朵儿走了一段路后,才好不容易见到了一个村民。
“这位大哥,我想请问一下,你们这里为什么每家都是大门紧闭呢?”朵儿观察了好长时间,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瘦弱的男子抬起头来,苍白的脸色显出病态。“公子,我奉劝你要想保住性命就赶快离开这里吧。”
“你……”朵儿脸色一怔,快速地拉起村民的手腕,为之把脉。“你所得病的症状是不是间歇的性寒热发作?”
“啊?”村民有些听不明白。
朵儿心下一紧,急急地解释道:“一般在发作时先有明显的寒战,全身发抖,面色苍白,口唇发绀,寒战持续约半个时辰至一个时辰,接着体温迅速上升,面色潮红,皮肤干热,烦躁不安,高热持续约一个时辰后,全身大汗淋漓,大汗后体温降至正常或正常以下。经过一段间歇期后,又开始重复上述间歇性定时寒战、高热发作。”
从旁听到了这些话,一位老者疾步走上前来。“公子,此病症状你怎知得如此详细?”
老人蓄着一缕山羊胡须,一双棕褐色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长着一头蓬乱的灰白头发,身着黄土色的布衣,草鞋上满是泥巴,看似已年过古稀。
朵儿的目光停留在了老人背着的竹筐,那里面的各类草药像是新采摘的。她走上前去从中翻找了一下,却只拿出了几颗草药来。
闻了闻草药的气味,朵儿的眉头一簇,面色凝重的问道:“麻烦您告诉我,是不是全村上下半数人以上都已经得了此疾病?”
“确实如此,此病传染极快。短短数日内就已蔓延至了整个村庄。请来的大夫无数,却是一看便走,回天乏术啊。”老人说的很是激动,眼眶中蓄满了泪水。“我们实在无法,便寻来民间单方用马鞭草煎服,减轻病症之苦。”
“老人家,虽说这马鞭草可以缓解病发之症,但却不能根治其疾啊。”朵儿有些忧心忡忡。
一听这话,老人的眼中闪出一丝惊异的光芒。他急急地问道:“既然公子如此说,难道您有医好此病的方法?”
“虽然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可一试。”朵儿很是坚定地回道。
本就有些提心吊胆的小翠一看小姐又要掺和这等要命之事,连忙从身后揪住了她的衣角。“公子,人命关天的大事,您还是别试了吧?”